那个与她对话的声音又消失了，迟迟没有回音，而珍娜无力捂着脸哭了出来，“告诉我老头，为什么我这么弱小，为什么我改变不了任何事情？我好想变得更强一些……如果我有力量就好了……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啊？！！”“你并不弱小……”这个时候，珍娜再一次听到了圣人的声音。“你的灵魂充满人性又高洁……如果这是你的决定，未来的路即将为你打开……”老头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似乎再次要消失。珍娜一下子站了起来，朝着遗体大喊，“请给我指引吧！我要怎么才能阻止法尼？！”“如果你的爱情可以相信，那么罪孽之人也会得到救赎……”圣人的声音彻底消失的之后，珍娜茫然地站在原地，但她很快终于明白了遗体让她所下的觉悟是什么——被遗体选中的法尼将得到转移所有不幸的能力，而她却主动选择接纳那份不幸。当乔尼的爪弹射向总统的时候，那些爪弹却尽数被转移到她的身上，射穿了她的身体。她茫然地望着虚空，只看到发现这个状况后而停战的众人，以及不顾一切冲向她的法尼。那个男人，美利坚的总统，她的丈夫，第一次为一个人掉下了眼泪。“不……不……亲爱的！不该是这样！！”第一一九章当法尼还是个孩子的时候, 战争结束后他没有等到父亲回家，他和母亲一起被父亲的战友瓦伦泰先生，告知了自己亲生父亲的死讯。即使那个时候, 母亲哭得昏死过去，因为受不了打击没多久后就生病去世了, 最终他被瓦伦泰先生收养, 然而从头到尾，哪怕在双亲的葬礼上, 小小的法尼都没有留下一滴眼泪。因为他坚定地认为父亲是个英雄，做了正确的事情，父亲的选择给小法尼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也影响了他的人生成长道路。在狱中受尽敌人折磨而死，却依然没有出卖任何一个人的父亲，为了集体的利益而牺牲自我的父亲，成为了法尼人生道路过程中的英雄与偶像。当他自己参加军队，被敌人抓到并严刑拷打, 他也作出了和父亲同样的选择。他从来都无惧死亡，“爱国心”成为了他人生唯一信奉的教条, 个人的利益永远都在国家之后。父亲是他心中的一盏指明灯，他一直都很想再见一面自己的父亲。但无论他进入哪个平行世界，他的父亲都只有一个结局——早已逝去，就像找不到平行世界的妻子一样，永远也找不到他的父亲。然而当他看到乔尼·乔斯达对他的“爪弹”攻击全部转移到他妻子身上的那一刻，他一直以来都所坚定的信念终于产生了一丝的裂缝。“不……为什么会这样！遗体已经选择了我瓦伦泰……在光的缝隙中，会把我身上的所有不幸转移到其他地方, 落到其他人身上！”有光的地方必然有影, 在幸运的一侧也一定会出现不幸, 幸运与不幸叠加起来才会归零，这是神明的等价交换法则。法尼发现了遗体能力运作方式之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可以拿起第一块餐巾。只要把不幸都转移出去，所有的幸福就都会留在这片土地上。遗体选中了他，所以在他的得到幸运的同时，不幸将落在另一个人的身上。乔尼·乔斯达对他的攻击尽数被转移，当他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几乎欣喜若狂，已经没有人能击败他，他的理想即将被真正实现！但是为什么，他的不幸却转移到了他的妻子和孩子的身上……？遗体，难道不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吗？！“天啊……小珍……”乔尼在一瞬间几乎丧失了战斗的意志，他震惊又绝望地看着血泊中的珍娜，连同射出爪弹的手指都在颤抖。“我干了什么……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伤害你……！！”“不是你的错……乔尼……这是我自己的选择……”珍娜摇摇头，眼泪再次抑制不住地流出。她艰难地咳出一口血，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说话都没有力气，但奇妙的是，她却一点都不感到害怕。“放弃吧……法尼……咳咳……你的选择从头到尾都错的离谱……人的幸福不应该建立在其他人的不幸上，这就是你的报应……”她悲伤地望着瓦伦泰，她鼓励鼓舞自己，告诉自己如果死了的话，也许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也许死了就是死了，灵魂会永远被留在这里。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终于觉得自己应该做真正正确的事情了，从来都没像现在这般充满勇气，至少她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这就是使用遗体需要付出的代价……你会得到幸运，但不幸不会消失……咳咳咳……如果你执意要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的话……我阻止不了你……但能让我代替其他人来承受你的不幸和罪孽的话……你对我的恩情我也就还清了……”“不……”瓦伦泰握住了珍娜的手，他看起来格外难以置信，“不应该是这样……这不是我想要的！”珍娜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流下，“我爱过你，法尼……谢谢……以及再见……”“不不不……你不会死！我要把遗体的幸运共享给你，让这份伤害从你身上转移！”他试图把珍娜拖入光圈中，但是在他身上的奇迹并没有降临在珍娜身上，尽管乔尼瞄准的不是致命要害位置，但她的血不断涌出，染红列车的车厢，呼吸越来越微弱。“都是你的错，乔尼·乔斯达！”瓦伦泰慢慢把珍娜放到沙发上，他展现出前所未有的愤怒，“是你杀了她！你三番五次与我作对，还谋杀了我的妻子和孩子！我绝不会放过你们！”“你还不明白吗！总统！谋杀了小珍和她的孩子的人是你自己！”乔尼指着他怒吼，“利用遗体得到的幸福绝不是没有代价的！它只是在转移你的不幸，与其说是奇迹之物，倒不如说是一个诅咒！小珍那么多次想要阻止你，但你根本没有听她的话，你一意孤行，你虽然得到了庇佑，但你确失去了最重要的一切！因为小珍爱你，所以她才会替你承担那些伤害！你根本不配得到那么好的姑娘！”“住口，乔尼·乔斯达！我怀着一颗‘爱国心’，我所作出的都是经过判断后必须的选择！如果这是使用遗体所需要的代价，我的妻子和孩子……”法尼的声音越来越抖，他仿佛依旧坚定，然而眼泪却已经不受控制一般，大滴大滴落在了妻子的脸上。“我以为自己愿意为了这份霸业付出一切代价，但是为什么，我现在却会这么悲伤……”他望着珍娜渐渐失去血色的面容，马上他也要在哪个世界都找不到她了。他的愤怒一下子变得沮丧，得到了遗体的喜悦变成了难以填满的空虚，他注视着珍娜失去血色的脸，低声喃喃，“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在说什么混账话！现在还来得及！小珍……她还没死！她还有救啊！”乔尼忍无可忍地喊道，“让h·p的肉雾修复她的伤口！只要你放弃遗体就行了啊！那需要给他人带来不幸才能得到的虚假幸福，和为了你一直努力到现在，自愿承受你罪孽的小珍！你到底选择谁？！如果你真的爱小珍，那就救她，真正害死她的人根本就是你自己才对！你根本没有自己说的那么爱她，那么当初为什么不放过她，她也不会因为你而变成这样……你有好好珍惜过她吗？！”如果瓦伦泰选择为了遗体而放弃小珍的生命，那么他乔尼·乔斯达也不会再遵守和小珍的约定，他会尽一切可能射杀他！“……”得到与失去只在一念之间，在法尼布局了这么久，终于到了他作出最终决定的时刻。理智告诉法尼自己，没有任何事情能改变他的决定，为了到达理想国，他甚至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的生命，尽管他答应了他的爱妻，他会尽一切可能和她一起养大他们的孩子。但是使用遗体的代价，却让他失去了自己最不愿意失去的东西。也许这是不得不付出的牺牲，他知道自己绝不应该停下脚步，后悔了吗？当然不会后悔，就算无论再重复多少次，他也会选择走上同样的道路。然而为什么会这么的痛苦，眼泪到底还是止不住了？他痛苦地退后一步，最终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像是极力克制着自己，艰难地对乔尼与杰洛说道，“……在我改变主意之前，你们把她带走吧。”“跑吧，尽可能跑远一点，不要让我追上你们……”“给我跑！！”“……”总统说的她不止包括珍娜，还有变成了遗体的赫特·潘兹，这也许是他一瞬间被情感支配了理智的想法，他可能随时会后悔并改变主意，并继续一条路走到黑。但往好的地方想的是，他那永远不会改变的价值观与理念，终于真正地动摇了一次。毫无疑问，总统是爱着他的妻子的。杰洛并不相信总统，但他觉得自己也许应该相信那个姑娘所坚持的爱情。乔尼与杰洛对视了一眼，然后他们点点头，他们抱起了珍娜与赫特·潘兹，最终骑上马远离了总统。瓦伦泰并没有立刻追上来，也许他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行动。而在远离他之后，遗体产生的光圈渐渐消失，遗体从赫特·潘兹的身上开始脱落，变回了最初的形态。而赫特·潘兹干瘪犹如木片的身体渐渐恢复成血肉之躯，就像神迹发生了一样。她清醒过来之后，立刻用“肉雾”修补了自己身体的破损。“赶紧用你的能力救小珍，h·p！”乔尼紧张地命令道。“瓦伦泰夫人怎样了？”赫特·潘兹连忙赶到珍娜身边，然而不妙的是，她似乎已经失血过多，心跳几乎已经停止。她见状咬了咬嘴唇，她本能地产生了一种不妙的预感，他们是不是已经晚了一步？“我可以治好她的伤口，但我不确定她能否醒过来……”“别废话了！快点使用肉雾！”乔尼忍无可忍地催促。“我也能听到圣人的声音！我听到小珍同圣人对话了！她想帮助我们所有人！现在应该是我们救她的时候了！”“我知道！她是个拥有真正高尚品德的好姑娘！”赫特·潘兹同样急躁地回答了乔尼，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对珍娜使用了自己的肉雾。“我只能修复身体，但如果她已经死了的话……”赫特·潘兹欲言又止，同时在内心中祈祷着奇迹的发生。肉体的损伤被渐渐修复，但是她因为失血过度依旧浑身冰冷，像一具漂亮的人偶娃娃，并没有醒来。第一二〇章“小珍……小珍！！”意识朦胧中, 似乎远远地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珍娜感觉自己被一片光明又温暖的环境包围，她精神渐渐变得明晰, 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纯白的迷宫里, 似乎除了她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人存在。这是哪里？珍娜张望一番四周, 开始在迷宫里四处行走，她感觉自己走了很久很久, 一直在原地绕圈子，看不到出路，也没有回去的方向。【小珍！醒醒, 小珍……】似乎隐约能听到乔尼的呼喊声，但那声音越来越微弱，几乎快要消失，也许意味着她的身体即将死去，灵魂离开那个世界。这里是死后的世界吗？她疲惫地心想。她曾经一直都很怕死, 但现在她只希望不要太寂寞，让她只有一个人。为什么在这里看不到别人呢？因为她太孤独没有朋友吗？不, 她有朋友，只是她的朋友们都还活着，活在这个世界，或者原本的世界，就是不在这里。乔尼的声音成了她寻找出路的最后一根稻草，但最后那个声音都消失了，她毫无方向的继续往前走, 只要她的灵魂没有消亡, 也许总有一天能找到这个死后世界迷宫的终点。在她继续往前走了很久很久后, 她突然这空无一物的纯白世界里的前方，终于看到了一个人影。圣人正站在她对面，温和地向她微笑着。【你就快要死了。】他没有开口说话，但是珍娜能听到他的声音，就像是在脑中直接出现的一样。她呆呆注视着圣人，好一会后，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才闷闷地应了一声，“……哦。”是啊，她也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后悔吗？】圣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就像是个友善的长者一样，静静注视着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