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作者:苏苏政      更新:2023-05-01 22:57      字数:4526
  随着段浔的动作,那几个小屁孩又痛又痒,纷纷扭动着身子像条蚯蚓。“哈哈哈哈~”在下面围观的小学生纷纷大笑,旁边几个班级的学生也过来围观。5年纪的小晖放学了本来要回家去, 可是听到隔壁班的动静便跑了过来。看到以前总是欺负自己的小男孩被倒挂着房梁上,小晖觉得大仇得报, 趴在门框上笑弯了眼。钟梨本来还觉得这么欺负几个小孩子不太好, 可是看到小晖释怀的笑, 钟梨突然觉得一切都值了, 以前胆小总是被霸凌的小晖才是最可怜, 这几个四年级的小混混就应该受些教训。孩子的哭声引来了村民,有个小混混的爷爷听到哭声赶过来, 对着段浔破口大骂, “段浔!你个狗崽子敢欺负我孙子!”段浔把扫把一放,毫不在意地耸耸肩, 不反驳也不承认。二大队村里这些人算得上友善, 和段浔家关系算不上太好也算不上差, 当年批、斗地主时这些人对段家也没有太狠,只要不涉及利益,大家平时面子上也都过得去。此时见自己孙子被欺负,人家老大爷不管不顾,把段浔家的老底都掀了出来,大骂段浔是地主家的狗崽子。这年头,凭借着地主家狗崽子的身份,不管你占不占理,只要被人这么一骂,多半都失了斗志。可是段浔这个狗崽子偏生嘴欠手也欠,被骂了后拿着扫帚戳得更带劲,把人家小屁孩戳得嚎啕大哭。就在两方快要打起来时,宁大队长总算匆匆赶到。从其他学生嘴里了解到事情的发生情况,宁队长倒是没对段浔做什么惩罚,而是把重点放在了几个混小子不尊重钟知青这件事上。“不尊重老师还上什么学?回家待着种田去。”宁队长一句话就给这件事定了性。几个倒挂着的混小子从房梁上被解救下来,回到家又免不了被家长一顿打。“哈哈哈哈”,回去的路上,小晖蹦蹦跳跳地跟在钟梨身后笑着,“他们今天丢脸了。”“高兴吗?”钟梨问。“高兴!”小晖点头,今天他们几个小混混也出了丑,小晖觉得自己以前被欺负也不是那么丢脸了。“既然高兴,以后不能逃课不上学,”钟梨笑,“现在我当老师了,以后在学校我罩着你。”“好!”小晖想了想答应了,“那以后上学下学我都跟着你,我怕他们报复我。”回到家小晖立马帮着家里干活,而钟梨则是躺在宿舍的椅子上翻看备课本,下午要教5年级的数学。与此同时,段浔正和宁队长愁眉苦脸地蹲在一个鱼塘前。“怎么又开始大面积死鱼了?”宁队长吐出一口烟雾,“就这种情况,年底算工分的时候别怪我给你扣分。”猪肉才几毛钱一斤呐,外面新鲜的鲤鱼可是卖上了十块一斤,鱼这种东西不是那么好挣钱的。想到这里宁队长气不打一处来,“你知道大队里买这些鱼苗子花了多少钱吗?当初你让人写报告给大队给公社,一再打包票说养鱼比种田划算,这就是你说的划算?”公社的鱼塘没多少,都是种田,种田最踏实,而养鱼大家没多少经验。并且养鱼这事还看运气,毕竟随着天气变化和温差变化,鱼塘的鱼随时能翻肚皮死亡。以前一大队也有很多养鱼的,慢慢的都开始养莲子了,养莲子都比养鱼挣钱。“当初是我力排众议同意让你养鱼,这就是你给我的回报?我就不该相信你,你小子能懂个屁,”宁队长懒得说了,摆摆手道,“明年把这鱼塘给我填了,还是种田。”宁队长说完自己的决定就起身离开,剩下段浔在这惆怅。就这劣质的五等地,根本就种不出什么粮食来。当初段浔就是不想种田才挖了这块地,现在又让他填土种粮食,段浔心里憋屈得不行。在这里坐了不知道多久,段浔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抬起头,来人是小王八的老爹。阮凌在离段浔半米远的地方站定,仔细观察着段浔。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长辈口中的段家人,听家里老人说以前段家是他们阮家的主子。嗤~,想到这,阮凌对长辈口中的‘主子’一词颇有微词。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古代皇帝也都有被砍头的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地主。在阮凌眼中,段浔不过是个普通的农家子。一支烟还没抽完,阮凌已经对段浔没了兴趣,抬起脚准备视而不见地离开。“你踩到我的农作物了,赔。”段浔突然出声。“.………什么?”阮凌脚步一顿,随即看着脚下那一堆绿油油的草,“这就是一地的草,你管这叫农作物?小伙子,敲诈呢。”“你个城里人懂个屁,这是给鱼吃的草,和一般的草不一样。”段浔没说谎,这片草都是他精心伺候着种植出来给鱼吃的。“原来不是个普通的农家子,是个想敲诈的农家子,”阮凌看着被自己踩倒的一片草,弹了弹手上的烟灰,左手掏出一张大团结的票子扔在地上,“捡吧。”段浔没被对方的动作激怒,仍旧蹲在地上看着鱼塘里的死鱼,“我让你赔钱了吗?这一片被你踩倒的草,你一根根给我照样子扶上来。”阮凌嗤笑一声,他在外面混的时候这小子还没出生呢,“想让我弯腰给你把草扶起来?你这种泥腿子知道我弯腰的代价吗?”“我不知道,但我曾祖肯定知道,”段浔吊儿郎当地起身,“弯腰算什么,你家祖宗还喝过我家祖宗的洗脚水呢。”一直平静的阮凌霎时间变了脸,一张脸阴沉得可怕,“段浔是吧,你知道得罪我的代价吗?”“大王八是吧,你知道得罪我的代价吗?”段浔一字不差地怼回去,“你儿子阮小福还在我们村里呢,小心我弄死他。”手指间夹着的烟头掉落,阮凌左手捏紧的拳头松了又松,随即笑了声转身离开。他会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段家小子好好上一课的,让他知道什么叫做风水轮流转。下午钟梨去学校上课,没想到在五年级的班上看到了已经13岁的周晴。在一群十岁的小朋友中间,13岁的周晴瘦瘦弱弱,看上去倒也不是那么突兀。一节数学课结束,钟梨把周晴叫了出去,问道:“你妈妈的伤怎么样了?”“挺好的,没事了,已经能开始干活了。”周晴有些紧张,甚至有些害怕。她的表现让钟梨摸不着头脑,“你好像怕我?放心,不用怕,我和你表哥段浔是朋友,课堂上我是你的老师,但是下了课你可以把我当朋友。”“我爸说不让我和你说话,”周晴红了脸不好意思道,“他说你名声不好喜欢逗男人,还说你嫌贫爱富不喜欢穷男人,怕你带坏我。”那天钟梨帮忙把段幺妹送了卫生院,段幺妹老公知道了这件事就和女儿说着钟梨的坏话。“.……………你爸有病吧!”钟梨忍不住大声骂道。亏她以前还觉得段幺妹的老公是个顾家的好男人,现在知道这个老男人背后这么说自己,钟梨气得脸都红了。自己真是瞎了眼了,上辈子为什么会觉得段幺妹的老公是个顾家的好男人?真是瞎了眼。“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我表哥说过的,表哥说你是个好人,”周晴赶紧解释,“但是我怕我爸爸,不敢不听他的话,他要是知道我和你私下聊天他会骂我。”周晴说完就跑,胆子小得跟兔子似的。家里总是吵架,所以生活在这种家庭的周晴胆子小得可怕,和二大队内向胆小怕生的宁宁有得一拼。“原来段浔没说错,段幺妹家并不是外人看上去的那样和谐。”钟梨自言自语道。第二节 是5年纪的语文,还是由钟梨来教。村里加上校长也只有6个老师,所以只要是能教的,应教尽教,本来说好是音乐老师,结果数学语文和识字课都有钟梨的身影。“你们这一届没有6年级,过了5年级就是初中了,公社的中学比村小管得更严,像现在这样天天逃课是不行的,”钟梨皱眉看着班长稀稀拉拉的一些学生,“我现在开始点名。”点名是什么?周晴他们都一脸不解地看着钟老师。“我现在开始念你们的名字,念到之后你们举手就行。”钟梨拿出自己做的名单开始点名。名单点完,一共有十个学生没来上课。把这件事放在一旁钟梨开始继续上课,等到下午三点多放学,钟梨跑去那十个学生的家里一看,一个个正帮着家里干农活呢。“上什么学啊,吃饱饭再说。”那些学生的家长纷纷不当回事。他们都觉得钟梨有毛病,以前的知青老师都不管,偏她多事。钟梨一家一家的跑,最后跑到葛从元家里看到了一屋子的孩子。上辈子她也知道二大队的葛家,穷、孩子多,这是葛家的两个标签。“你们大哥呢?”钟梨问着满屋子爬的小孩子,“他怎么没来上课?”一个乖巧的正跌跌撞撞提着水桶的6小女孩抬头笑道:“我哥他————”“他出去了,你有事吗?”另一个沉稳的十岁小女孩警惕地庡?看着钟梨。“我想和他谈一谈,他什么时候回来?”钟梨走过去替那个孩子提起水桶将水都倒在厨房的大水缸里。“.…………”钟梨抽了抽鼻子,怎么好像闻到一股鱼汤的味道?特别鲜美。她都很久没吃过新鲜的鱼了,买不起不说也没得买。见钟梨使劲呼吸了几下朝厨房后面看过去,几个孩子立马转移话题把她拽了出去,“我大哥回来了。”见到提着篓子回来的葛从元,钟梨忘掉了刚才鱼汤的事,关心地替葛从元拿走肩上重重的担子,“葛从元,我是钟老师,想找你谈谈,现在方便吗?”“方便。”葛从元看上去有些憨,把钟梨迎进屋子恭恭敬敬地端上一杯茶。葛从元是钟梨见过的最尊敬老师的学生了,虽然样子憨憨的,但是对钟梨提出的问题都一一回答了。“以前有时间去学校读书的,但是我爷爷死了后家里就少了个劳动力。”葛从元拘束地解释道。他爷爷是个文盲,以前每天晚上参加文盲班的学习,前些天喝了两杯加了工业盐的‘糖水’就死了,两分钟的事,救都没得救。钟梨想起这件事很是内疚,她不知道这件事该怪谁,但就是内疚。上辈子葛老头子根本没死得这么早,这辈子死得这么早多半也是因为重生带来的连锁效应。“读书有什么用啊,参加晚上的扫盲班就可以识字了,为什么白天还要去上学?浪费时间。”几个小弟弟小妹妹围在葛从元身边,不太高兴地看着钟梨。温饱都是问题的话,就别提读书的事情了,家里少一个劳动力是不行的,在乡下待了这么久的钟梨深有体会。如今看着这些孩子不理解的眼神,钟梨也说不出辩驳的话,只是告诉葛从元有什么她能帮忙的尽管说。“放心吧老师,我会尽量去上学的,多学些知识也没有坏处。”葛从元保证道。从葛从元家出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十几分了,天色渐渐暗下来,钟梨还没走出二大队又听到一阵轰鸣声。紧接着几辆摩托车从身边呼啸而过,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那阵风差点将钟梨给带倒。“打人了!杀人了!快把那几个骑摩托的拦住!”身后的村民大声嚷嚷着让前面的人把车子给拦住,可是车子开得太快了,前面的几个村民也不敢拦,怕被撞。钟梨知道是后面出了事,急忙往后面跑过去,人群中围着的受了伤的男人正是段浔。? 第31章躺在卫生院处理伤口, 小表妹替段浔擦干净鼻子和嘴角沁出来的血。“哥,刚才公社副书记过来,说已经抓到那群打人的小流、氓了, 会把那些人送去派出所,让你放心。”周晴洗干净洗脸布又开始给表哥洗手。段浔不让表妹动手, 自己单手抢过洗脸巾搓了搓手上的血迹, “那群小流、氓只是表面上打我的人, 我敢肯定他们都是被小王八的爹指使的。”“你是说阮小福他爹?”一旁的表弟周庆乐睁大了眼睛,“阮小福他爹不是城里人吗,怎么会来咱们乡下?”“他儿子前段时间中毒住院,他一直在这里待着,我今天上午得罪了他,他就找人揍我,八九不离十, 这事肯定是他指使的。”段浔相信自己的直觉。只不过,那些干部不相信自己的话, 段浔即使再生气也没办法让别人把阮凌这个大王八给抓了。处理好伤口, 表弟表妹买了很多药扶着表哥回家去。卫生院外面, 蹲在板车旁边吃着烤红薯的钟梨抬起头, 冲三兄妹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