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才是罪魁祸首。”乔子华剧烈地摇头，他想要反驳，却发现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反驳不出来。乔子华为自己想的伪装、借口，全都被叶流安一一扯碎，他根本没有办法继续为自己辩解，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叶流安静静地看着他，语气淡淡道：“那你怎么有脸说喜欢我？”“更何况，你根本不是喜欢我。”“不过是因为我扫了你的面子，你不甘心，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毕竟你从一开始接近我，就心怀不轨，喜欢这种感情是美好的，你不要玷污它。”“你为什么摇头？你想说你是真的喜欢我吗？你又为什么要点头？你真以为你喜欢我吗？”“好吧。”乔子华竟然会觉得他喜欢她。叶流安觉得这是她今天听过最好笑的笑话。“那我问你，喜欢我就可以为所欲为？喜欢我就可以把我置于危险之中？喜欢我就是为了让我万劫不复？”“你所谓的喜欢，就是把莫须有的绯闻弄得满天飞，想要让其他人来伤害我？就是把我堵在校门口非得让我收花，沦为全校的笑柄，还是说你故意要弄出这么大的阵仗，为了让人来对付我？”“你所谓的喜欢，就是不断地找人对付我、伤害我、折磨我？”“你这就是传说中的pua吧？”“乔子华，那你这样的喜欢，也太恶心了吧。”“我能不能求你不要喜欢我？”“毕竟，被你喜欢上的人真的是倒了血霉了，我还想多活两年，不想短寿。”叶流安共情心强，鲜少这么尖酸刻薄，但是这一次，她是真的很生气。不止是因为她，还有魏云秋、纪灵月……和其他女孩子。“你到现在都没有对我说过一句抱歉。”“你根本就不觉得你有错。”简简单单两句话，竟然震得乔子华站都站不住，他跌在地上，仰着头茫然地看着叶流安，眼底还有着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样子，却让叶流安有些厌烦。“我本来还想给你留一点里子的，但是你不想要。”“那很好，我什么都不会给你留了。”乔子华心底陡然涌现出一种惶恐，他想大喊想要呼救，想要让叶流安闭嘴不要说下去，但是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恍惚间，乔子华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另外一个世界。他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但是却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那么那么喜欢她。太喜欢了，喜欢到她的一举一动都可以轻易影响他的心情，仿佛只要每天能够看到她，他就会非常非常开心。那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而有一天，她站到了他的面前。她那么苦恼，那么难过，声音中都带了哭腔，他满心酸涩，只想为她做点什么。只要……只要她不会这么难过下去，让他做什么都行。他知道是那个男生让她这么难过的，他要去警告那个男生，让他离她远一点。乔子华带了人，把那个男生堵了，在关键时刻，她出现了。她愤怒地将他们统统推开，挡在那个男生面前，哭着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冷着脸对他说她对他太失望了。他的天都要塌了。明明、明明是她告诉他，她被这个男生骚/扰的啊！明明是她说，想要让这个男生离她远一点，不想被继续骚/扰了啊！她那么委屈、那么无助，那么让人心疼。他明明都按照她说的做了，为什么她却说对他很失望？事情闹大了。学校没有办法，只得请了家长，他父亲非常愤怒，质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努力解释，却完全没有用，百口莫辩，没有人相信他。她受了“诬陷”，委屈落泪，却还是要说，不怪他。但是全校都知道他多么迷恋她多么喜欢她，而她喜欢的却是那个男生，他为了得到她，用这种卑劣的手段赶跑情敌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本来就没给别人留下什么好印象，而他去堵那个男生的时候，口口声声说的都是让这个男生离她远一点。事情东窗事发他还不知道悔改，扭头诬陷她，真的是毫无责任和担当，被他喜欢真的是太惨了，也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竟然被这种人喜欢上。于是他被更多的人指责厌恶，就是父亲，也对他非常失望。那种失望的视线几乎将他钉在耻辱架上，他能看懂父亲眼底微妙的厌烦。没有人相信他。包括他的父母亲朋。他努力地去解释，一遍又一遍告诉他们不是这样的，真的是她叫他做的，可是没有人相信。他的朋友说：“兄弟，知道你喜欢她，但是也没必要这样吧？得不到就毁掉，也太恶心了点。兄弟，往前看，别再纠缠不清了，真的。”他的父亲说：“够了！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你错在哪里吗？我不想知道你是不是被算计的，也不想知道她到底对你说了什么，你被她耍得团团转是不是真的？我们乔家培养了那么久的继承人，轻而易举地就被人耍成了狗，说出去很好听是不是？我们乔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就是一向疼爱他的母亲，也终于对他露出了失望的目光，“你喜欢谁，想要追求谁，妈妈从不拦你。但是你不可以为了这个而失去自我，你真的不知道她是想要利用你吗？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最差的结果吗？你看看你现在，还像我乔家的儿郎吗？别说你爸爸对你很失望，我也对你很失望。”他被所有人否定，但是越被否定，他就越想解释，越想证明自己，但是没有用——完全没有用。那些失望的、厌烦的、不屑的、轻蔑的眼神像利刃一样穿透他的身体，戳的他面目全非，他的痛苦和绝望再也无法掩饰，就这么永远永远地困住了他。而那个男生非常感动，向她告白了，女孩子捂着脸，娇俏羞涩。他们两个人在那么多人的目光下相拥，甜蜜自然。人人为他们鼓掌祝福，赞叹喜悦缠缠.绵绵，所有人都很开心。除了他。最后留给他的，只有鄙夷、厌恶、嘲笑和指指点点。他在绝望中痛苦挣扎，却只感觉无法呼吸。原来，这个世界，可以这么冷啊。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微凉的声音响起，将他从绝望的深渊中捞了出来。“乔子华。”乔子华猛地睁开眼睛，他大口大口地呼吸，左看看右看看，脑袋摆个不停，好一会儿，他终于停下来，眼眸里满是狂喜。没有……没有……那一切都没有发生……！他没有被放弃没有被抛弃——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涌了上来，乔子华大口大口地喘息，眼眸里却是无尽的狂喜。“你只是做了个梦。”叶流安语气平平道：“而对于某些女孩子来说，这差点成了她们的现实。”乔子华身子一僵，他脑海里一片混乱，种种纷杂的情绪涌上他的心头，他一时间理不清楚，只觉得有些害怕。叶流安——叶流安她——她——！“你去散播那些绯闻谣言、故意利用她们对你的感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如果她们真的按照你想的那样来对付我，会怎么样？”“你当然想过。”“你想过在她们围堵我的时候，你像个天神一样从天而降，对她们进行一番义正辞严的斥责，然后再拉着我的手离开，你昂首挺胸，像个战神。”“而那些受了你蛊惑暗示的姑娘会怎么样，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你逼着她们去做的，关你什么事？”“你根本不会在乎她们怎么样，或许在她们被嘲笑被蔑视被指指点点的时候，你为了维持你的人设，还要上前去踩她们几脚。”叶流安倒也没有危言耸听。如果不是魏云秋将事情告诉她，如果不是她快刀斩乱麻赶紧处理了这件事情，这种情况早晚有一天会变成现实。魏云秋可能不会这么做，因为她不需要这么孤注一掷，但是其他人呢？汪希茜一开始堵她，不就是因为乔子华散布出来的那些谣言吗？那这一次乔子华亲自上阵，又有多少姑娘抵制不住这种诱/惑呢？“被利用感情的滋味怎么样？”“别忘了，你也是这么利用别人的感情的，不止一次。”“梦里的你是不是很绝望很无助？”“可是现实里，你差点让很多姑娘这么绝望无助。”“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相信你喜欢我吗？”“能够这样熟练又冷漠地利用别人的喜欢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喜欢别人呢？”“乔子华，你只喜欢你自己，除了你自己，你谁都不喜欢。”叶流安的话轻飘飘的，但是与乔子华刚刚的梦境结合，那种冰冷绝望、深陷泥潭无法自拔的感觉就仿佛重新笼罩了乔子华一般，他再也无法为自己辩驳。“对不起……对不起……”乔子华终于忍不住了，他痛哭出声，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他第一次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这般后悔，他哭得几乎喘不上气来。如果他没在梦里经历那一切，叶流安说再多，他也未必会往心里去，或许现在会痛苦会内疚，但是这些触碰不到心灵，很快就会过去。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才能知道他自己的那些行为到底有多么残忍。乔子华站起身来，他哭得一塌糊涂，还有些摇摇欲坠，好不容易站稳，就对着叶流安重重一鞠躬，颤/抖道：“对……对不起。”叶流安的火气突然去了一大半。起码这声道歉，现在是真诚的。“嗯，我接受了。”叶流安拿出手机，继续拨打报警电话，刚刚因为那个人的偷袭，她的报警电话压根没打出去。周遭的结界等等，叶流安也都撤了下去，她伸手揉了揉眉心，有些疲倦。“你和其他人的事情，你自己解决，相信她们也不需要我代为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