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作者:尔屿      更新:2023-05-02 05:43      字数:3445
  邓广财不小心跟霍澹对视一眼,被他那凌厉的目光吓得呼吸一窒,头皮发麻,结结巴巴问道:“你……你们是谁?”霍澹起身,往他这边走来。赵婳蹲下身来,手搭在绑邓广财的椅背上,道:“你可知今日半路伏击,追杀你一家的歹人是谁派来的?”明明是邓广财在问话,可如今却被那姑娘弄得神情恍惚。邓广财不愿相信傅钧动了杀他一家的念头,可是他亲眼所见妻儿惨死在刀下,而那持刀之人腰间戴着戴着的令牌就是傅家军。邓广财不答,面色痛苦,赵婳便猜到他约莫是知道了是谁。“诚然,你心中已有答案,是当今镇国大将军,傅钧。”赵婳起身,围着他转圈,步子轻盈,边走边道:“你不敢相信,这才不敢应我。”邓广财心头一惊,瞪大了眼睛看她,挣扎着要去堵住她嘴,却忘了手脚还被捆绑着,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一派胡言!”事到如今,邓广财死鸭子嘴硬就是不愿承认。他跟个疯子一样带着椅子往赵婳撞去。赵婳正欲闪躲,手臂上一股力量将她拉了过去。霍澹拉她到身侧。霍澹面色一冷,双眸迸射出寒意,沉声道:“准备。”邓广财不明所以,只见卫元祁拿起桌面上的一瓶釉青小罐,借着烛火,他看清罐上的字条,上面赫然写了“鹤顶红”三个字。“你……你……你们……”邓广财话都抖不利索,面色惧恐。“等等!”赵婳忽地出声,上前一步取下卫元祁手中的毒药。她还是想再试一试,试一试从邓广财口中问出点东西。卫元祁看了眼霍澹,后者则是点头,失意他先由赵婳去。赵婳立于邓广财跟前,缓缓开口,“傅钧要杀你。”不是疑问,不是质问,而是陈述事实。邓广财眉心动了动。“傅钧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你手上正好有他的罪证。你知道你儿子那晚招惹的姑娘是谁么?是当今长公主。”见邓广财惶恐不安,赵婳笑了笑,继续道:“傅钧知他保不了你,索性就杀你灭口,让他那见不得光的罪证从此消失。”“杀妻杀子之仇,你能忍下?”邓广财动容,“你们是谁?”赵婳道:“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帮你除掉傅钧,替你妻儿报仇。”“如何,这笔稳赚不赔的生意邓老板做还是不做?”第43章 干事业第四二天做?还是不做?邓广财是个生意人, 对利益最为敏.感,自然知道赵婳口中稳赚不赔的买卖是指什么。傅钧先下手想要置他于死地,就不要怪他不知感恩将这些年受过的恩惠统统抛之脑后。但稳妥起见, 邓广财不会轻易相信面前这些人, 他已经上过傅钧的当了,同一个坑不会再跌倒两次。“什么把柄?我不知道。”邓广财一口咬死,他不知道这些人是否可信, 如今手中能够拿捏傅钧的就只有那张枯木散方子。枯木散是保命的东西, 他是断然不会轻易松口的。没想到这人这般执拗, 赵婳气得深深吸了口气, 又急又气,“刀都架在你脖子上了,你还要隐瞒!今日若是没有人救你, 你恐怕早就死在山林里了!你对傅钧,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醒醒!”前些日子她跟霍澹简单分析了下目前的形势, 若是邓广财手中没有傅钧的把柄, 那岂不是说她那番滔滔不绝有理有据的言辞是张口就来的?她这面子往哪里放?她一生要强, 如此当众被打脸的事情, 不可以发生!邓广财摇摆不定,一方面确实是被她说动心了,可一方面又怕这伙人是合伙来欺骗他的, 就是为了诓他说出毒药方子。霍澹在一旁默默看着,没想到这姑娘比自己还要着急,她一个局外人, 常居益州, 跟傅钧无冤无仇,为何这般迫切地想要从邓广财口中套话?怎样让骨头硬的人松口, 霍澹在清楚不过,那些个手段挨个来便是,只要人能拖一口气,他就有法子让邓广财松口,只不过需要些世间。赵婳正在与邓广财周旋,地牢甬道传来阵急冲冲的脚步声,只见季扬手里提盏油灯,快步走到霍澹面前,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霍澹听后眉头一皱,随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忽地舒展开来。霍澹对邓广财道:“你不是不信么,那便带你亲眼去看看。”“将他眼睛蒙上,带出地牢。”霍澹吩咐卫元祁和季扬,两人一个取来黑布蒙上邓广财眼睛,一个在前面引路。清远侯府廊道上,赵婳提了一盏灯笼,烛光照亮周围的树影,卫元祁架着蒙着眼睛的邓广财走在最前面,远远地只能看见一个黑影。她不解,放低声音问霍澹道:“季扬跟皇上说了什么?皇上要带邓广财去何处?”霍澹压了压嗓子,回她:“傅钧深夜去了邓家,他差人放晕邓府上下,随后独自一人将邓家翻了个底朝天,约莫就是在找邓广财手上的把柄。”“原来如此。”赵婳恍然大悟。她费尽口舌好说歹说,还真不如当事人亲眼一见。“诚如你方才说见,地牢里刑具和毒药众多,想从人口中审出些东西,这些都是辅助的。毒药、鞭子、倒钩……每一样都能取人性命,你要记住,但凡这人还活着,他便还有利用价值,在还没有审出想要的东西前,他就还有一口气在。若是……”霍澹欲言又止。话戛然而止,赵婳停下步子,小小烛火印在霍澹比墨色还有黑的眸子中,他脸上的神色让人看不分明。“若是什么?”赵婳追问道。沉默好一会,他才道:“若是以后你置身于这般处境,务必拖住他们,朕会来救你。”赵婳笑了笑,“皇上可不要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再说,这偌大的皇城,只要皇上不动我,谁动我?”她柳叶弯眉微微上挑,一双清凉的眸子映出夏日里的满天繁星,自豪道:“我可是昭仁长公主跟前的红人!”瞧她得意的样,霍澹掩唇轻笑,食指忍不住弹了弹她光洁的额头。霍澹打击她,无奈道:“深宫险恶,哪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风平浪静。”如今他连自己都不能保全。他想保护的人,其实才是最危险的。低落一阵,霍澹言归正传,揭穿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就仗着昭仁心思单纯,整日糊弄她。琴师?进宫这么久,你弹过几次琴?也就是抓住了昭仁想去宫外玩乐、事事好奇的心。”赵婳讪讪笑着,开始打太极,“皇上,咱们说要去哪里来着?哦,是去邓府。卫将军估摸着都带人出府了,我们赶紧过去吧,赶紧审完赶紧找对策。时光匆匆,刻不容缓。”话毕,她提着灯笼大步流星沿着长廊往府外走去。月光下,望着那背影,霍澹无奈笑了笑,紧随其后。===夜深人静,马车行驶在街上畅通无阻,很快就在邓府外面停下。卫元祁翻身下马,将五花大绑的邓广财从车上弄下来,把人带到府门前,“睁大眼睛看看,看看你家一片狼藉的模样。”府门没有落锁,季扬轻而易举将门推开。府中原本守在前面的两名门房不知何时已经被放晕在地,横七竖八躺着。院落里黑漆漆一片,唯有堂厅和几间房间点了蜡烛,亮堂堂一片。季扬到清远侯府报信需要时间,他们一行人从侯府赶过来同样也需要些时候,一回一来至少也要小半个时辰,搜府的人不可能还没走。霍澹伸手拦住欲往前冲的赵婳,“小心有诈。”这姑娘,怎就是个急性子呢。话音刚落,仅有月光照亮的院子里有了异动。霍澹、卫元祁、季扬,三人都是武功极好之人,听觉灵敏,听到一丝异样的声音,脸色骤变。“有暗器,小心!”霍澹暗道一声不妙,长袖一挥将赵婳揽进怀里,另一只手从腰间掏出折扇,“唰”地一声展开。扇面在空中一旋,将无数飞来的细针统统挡了回去。这厢,卫元祁硬拖着邓广财闪到一边去躲避暗。这波细针很快就没有了,邓广财不知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口咬住卫元祁手臂,卫元祁吃痛,邓广财趁他手松,挣扎着往府外逃去。就在季扬要去追时,院子里突然涌出一群带刀的人,他便止住了要去追人的念头。护驾乃重中之重。两方在院子里展开激烈搏斗。院中一片蟋蟀声中,混杂着刀剑的咻咻声。霍澹左手拉着赵婳,右手以那折扇为武器将每一招都抵了回去,“跟在身后,别乱跑。”“我会武功。”赵婳不乐意,在她眼中,只有弱女子才是被人保护的对象。诚然,她不是。一名持刀男子朝后面砍来,霍澹跟前已经被人缠着了,没有注意到背后,但是赵婳留心着,话音方落就看见这打算搞偷袭的男子。赵婳背过身去,两人背脊抵着背脊,她抬腿,一脚踢在那人裤.裆,疼得他一声叫喊。没给那人反应的机会,赵婳当即又一脚对准那人胸脯,狠狠一踢,将人踢到树桩上去。两人后背相抵,赵婳侧头,“皇上,臣女可又救了您一命。”霍澹手中的折扇已经换成了刀剑,笑道:“赏。”“谢皇上。”赵婳愉悦地扬起唇角。……耳边厮杀声不断,那十来名持刀男子伤的伤,死的死,一见占了下风,“蹭”地一下飞到房顶,逃命似溜走了。“这群小人,竟还在府中设了埋伏!”卫元祁收起佩剑,来到霍澹面前,“皇上可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