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梅吸吸空气里的香味，“再……再加一份吧。”她肉痛地摸了摸钱包。她已经连续吃了好几天的蛋炒饭了，每天都是三份打底，最少都是三份，工资都快给她吃没了。今天她本来想戒掉这蛋炒饭的，但是一到饭点就没忍住，还是来了，她，她控制不住自己啊！呜呜呜，为什么世界上有这么好吃的蛋炒饭，她戒不掉啊！一顿不吃就浑身难受！工资吃完了就吃完了吧，赚这些个钱不就是为了吃吗！她使劲吸空气里的香味。晚上回家，周粥算了账，今天一共赚了一万二，营业额持续增长。见周父周母乐呵呵地整理着钱盒子里的纸币，周粥系上围裙去了厨房。快十月底了，天气居然还这么热。她看着被夜晚热气烘烤的厨房玻璃，心下有了计量。周母见周粥在厨房里忙活，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天儿热，做点凉皮吃。”做凉皮需要高筋面粉、红薯淀粉，黄瓜，胡萝卜，等等等等原料，家里还有这些食材，够她做凉皮了。将面粉淀粉混合盐搅均匀，使面浆细腻均匀能够流动，清香的面浆如泛光的丝绸锦缎。放蒸锅里蒸一到两分钟，而后放入凉水中。反复弄了很多次，晶莹的面皮叠出了一大堆。周粥把做好的凉皮端上桌。盘子里的凉皮质感十分晶莹剔透，一看就不像机器批发出来的，倒像是手工制成的艺术品，格外赏心悦目。晶莹透亮的凉皮混合着翠绿的黄瓜丝，沾着火红的辣椒油，缤纷的色彩仿佛点亮了整间屋子。周父周母咽咽唾沫。待凉皮入口，酸辣爽口的汁水在口腔爆破，丝绸般的柔软与滑嫩划过舌头。周父周母怔神。仿佛围绕在周围的燥热温度消失了。如同从炎热的夏天到了凉爽舒适的秋天。嫩滑的凉皮如同清凉的溪水，浇淋着热气烘烤的皮肤，一汩一汩地刷着的每一个毛孔。“真、真好吃……”周父一边嗦凉皮，一边口齿含糊。“爸，你慢点，锅里还有，我做了很多，给你们明天也准备了的。”次日。周粥一大早就去学校上早课，周父周母不去工作了，但还是睡不住，起来得也很早。正吃凉皮的时候，物业来收物业费了。收物业费的中年男人脸色很不好，“你们都拖了好几天了！”周父赶紧赔笑道歉，“对不住对不住，给忘记了，马上就给，马上就给。”待周父把钱拿出来的时候，中年男人注意到桌子上的凉皮，“你们吃的凉皮？怎么这么香？”周父说：“我闺女做的凉皮，还有多的，要不要尝尝？”盘子里，晶莹透亮的凉皮混合着翠绿的黄瓜丝，沾着火红的辣椒油，又香又诱人。中年男人咽咽口水，“那……就尝尝？”一口凉皮下肚，酸辣滑口的口感让中年男人鼓圆了眼睛，先前不好看的脸色瞬间消失，“还能再吃点吗？”“行。”不知不觉吸溜完三大碗凉皮，中年男人意犹未尽，他擦擦满是油花的嘴，笑眯眯道：“你们家闺女做的凉皮可真好吃啊，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凉皮……谢了啊。”说着他起身就走。周父拉住他，“物业费还没收！”中年男人摸摸肚子，态度很和善，“吃了你们几大碗凉皮，就抵了物业费吧。”然后背着手离开了。老式房区物业费也就几十块，他自己给了就是。周父周母面面相觑。第5章 酸梅汤这几天大约是钱赚得多了，日子有盼头了，周父周母的背脊都挺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比以前多。周粥炒饭的时候看了一眼在给客人端盘子的父母，心里十份欣慰。这几日营业额呈爆发式增长，每天都忙不过来，但周父周母却乐得合不拢嘴。周粥也不嫌累，她要尽快多赚钱，早点开一个餐馆，摆摊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只是暂时之计。王元是一家小工作室的老板，工作室才起步，每个人都很辛苦很艰难，这都晚上九点多了，所有人都还在努力加班。王元本来打算点一些好吃的犒劳一下员工，但选了半天外卖都不知道选什么。最后他离开了工作室，准备去外面美食街转转。老远就瞧见很多人排的一条长龙，他好奇地过去瞧了瞧。“这是卖什么的？这么多人排队？”“卖蛋炒饭的。”王元吃惊，“这么多人排队吃蛋炒饭？这家蛋炒饭很好吃吗？”“那岂止是好吃啊，那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厨神做的蛋炒饭都没老板做的好吃！”王元不信，“这么夸张吗？”“你试试不就知道了！”见这人说得这么信誓旦旦，王元起了尝试的心思，但一听蛋炒饭要卖二十一份，他皱眉，“二十？这么贵？”“二十你还嫌贵？我还嫌老板价位定低了呢，定高一点，就没那么多人跟我抢了！”见王元将信将疑的样子，忽然有人道：“好吧，我们都是骗你的，我们都是托，都是演员，其实这家蛋炒饭超级难吃，价格还黑出了天际，所以兄弟，你快点跑，别被骗了！”“对对对，我们都是骗子，不忍心骗你，你快点走吧，别被坑了！”“是兄弟就听一句劝，快跑吧！”如果他们说这话的时候，不是一副生怕他抢了他们蛋炒饭的份额的样子，王元可能就真的信了。他们绝对是故意这样说，故意让他让出位置的！王元心中断定！他说：“我还是得亲自尝一偿。”那几人露出一副失望的样子，也不再劝说。队伍越来越近，香味越来越浓。这香味十份一丝一丝地包裹他的嗅觉，勾起他的食欲。嗯，倒是很香。夜市里这么多摊位混杂，各种香味混杂，也掩盖不了这家蛋炒饭的香味。这种千里挑一的独特香味闻起来倒是给人一种这蛋炒饭很靠谱的感觉。不过王元还是将信将疑。有些东西闻起来香，吃起来不一定也香！前面有人在说：“老板，为什么你就只晚上出摊啊，白天也出摊不行吗？”“白天有课。”“嗐，就你这手艺，还上什么课，念什么书啊，那不是浪费时间。”周粥还没说话，周父替她道：“书还是要念，不念书不行的。”周粥表示赞同，“念书不只是为了赚钱，书还是要读的。”“那老板你不累啊，又要上课又要摆摊儿？”周粥微笑着摇头，同时将打包盒递给周父，周父接过去，用袋子装好。王元听了他们的话，破有深意地看了周粥一眼。当他终于吃到蛋炒饭的时候，他当场石化，然后身体一点点从石化中恢复，他拍出几张大钞，“老板，打包二十份！”他迫不及待地提着二十分蛋炒饭回到工作室。“大家先停下来，都辛苦了，我买了些好吃的回来。”听到有好吃的，七八个员工眼睛一亮，“耶，老板万岁！”都在猜测老板买了什么好吃的来犒劳他们。“我给你们一人买了两份蛋炒饭。”所有员工：“？？！”还以为是什么好吃的，结果就是蛋炒饭吗？老板也太抠了吧！虽然工作室才起步，但也不难抠到这种地步啊，好歹加个肉吧！蛋炒饭也太磕碜了吧！所有人都很失望，然而虽然心里mmp，脸上还是笑嘻嘻的，“谢谢老板，居然还买了两份，老板有心了！”“谢谢老板！”“谢谢老板！”王元见他们笑呵呵的样子，怎么会看不出这是他们假装出来的开心。他哼了一声，没说什么。短发女员工兴致缺缺地打开蛋炒饭，她从来就不爱吃蛋炒饭，不就是鸡蛋和米饭嘛，炒在一起油不拉几的，鸡蛋还有腥味儿，有什么好吃的。但她得给老板面子啊，老板辛辛苦苦买回来，她不能一口都不吃啊。她屏息，几乎是捏着鼻子吃了一口，其他人也几乎同时和她一起动筷。当鲜香适口的蛋炒饭融化在舌尖，当唇颊间留下清鲜香味，当脑皮层都开始颤栗时，忽然间，整个工作室安静下来。下一秒————一片惊呼声不断响起。“老板你在哪儿买的蛋炒饭？！”“怎么这么好吃我的天啊！”王元气定神闲，“就西城大学美食街路边的一个小吃摊，叫周记。”“我去，这年头，一个路边摊做的蛋炒饭都做得这么好吃了吗？”“叫周记是吧？我记住了！”接下来整个工作室里说话的声音消失了，只有不断的咀嚼声，众人顾不得说话，一个个连扒带刨的。之前最讨厌吃蛋炒饭的短发女员工吃得最凶，她一口接着一口。米粒弹口，鸡蛋香滑，一点也不油，一点也不腥，原来她以前都误会蛋炒饭了，原来蛋炒饭居然这么好吃！她旁边的同事已经吃完了整整两盒蛋炒饭，见她还没吃完，同事凑过来，期期艾艾道：“你不是最讨厌蛋炒饭吗？我帮你吃怎么样？”“滚！我现在最爱吃的就是蛋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