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扶住额头，周粥抿紧唇。晚饭周粥也不想吃，但看到王兰喝和周长生担忧的眼神，周粥机械地往嘴里塞了几口饭，回了房。不一会儿，王兰端着热牛奶和水果，敲门进来。“粥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王兰轻轻问。既然不是身体不舒服，不吃饭的话，大概是有什么心事？“没事，妈。”见周粥不愿意说，王兰犹豫了一下，也没再多问。她说：“那明天就不开门了吧。”原本饭店是定好明天开门营业的。周粥垂着睫毛，“……暂时不营业。”她实在是……没有心情营业。九点多钟的时候，王兰把剥了皮的香蕉切成段，沾上鸡蛋液和面包糠，放到油锅里炸。炸到焦脆金黄时起锅沥油，在炸香蕉上抹上番茄酱。“粥粥，吃点夜宵？”王兰把脆皮香蕉端进周粥的房间。她记得以前周粥说过，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炸牛奶和脆皮香蕉能有效地缓解低落的情绪。周粥拿起一个脆皮香蕉，吃了两口，酥脆香甜的脆皮破碎在口中，然而周粥却食不知味。“多吃点。”王兰在旁边说。周粥嗯了一声。等王兰出去后，周粥把脆皮香蕉放了下来。她目光涣散地注视着脆皮香蕉。金黄的脆皮香蕉上抹着一条条鲜红的番茄酱。鲜红的番茄酱仿佛是一道道鲜血。变成了裴慎手上滴落的鲜血。她立刻转移目光，手背绷紧。周记饭店前，食客们看到周记挂了不营业的牌子，议论纷纷，“哎？周记不是说好了今天营业的吗？怎么不营业啊？”“满心欢喜过来排队，结果不营业……”“简直是晴天霹雳，哭了。”“今天不营业，那什么时候营业？”“没说。”“哎，老想喝周记的缅栀子茶了，就想着今天来喝呢，居然不营业。”“走吧，走吧，今天吃不了了。干嘛？怎么不走？”“排着啊，万一明天营业呢，现在排着，占位置。”“也对！先把位置占着，万一明天营业呢！”一周后。周记还是没营业。一些食客恐慌了。“怎么还还不营业？不会不营业了吧？”“是不是周厨神课多，暂时没时间？”“可能是刚开学，比较忙吧？”“真希望周厨神快点毕业，毕业了，就有更多的时间营业了吧！”“周厨神毕业？那还得有三年呢。三年啊，可真是难熬。”“要我说周厨神还上什么学，这不浪费时间吗？”“人家周厨神要当一个有文化的厨子。”“这可就苦了我们这些想吃周记的人啊。”彼时，周粥放下筷子，回了房间。王兰瞧了眼她碗里没吃完的饭，叹了口气。这一周粥粥消瘦了很多。她已经知道粥粥心情不好的原因。原来是之前那个裴警官出事了。裴警官是粥粥的救命恩人，是他们一家子的救命恩人，他出事了，她和丈夫也挺担心。这么久都没消息，估计就……王兰叹气。周粥做了会儿题，没做进去。她趴在书桌上，夜风吹拂着她，冰冰凉凉的风，像蜘蛛丝一样缠着她的神经。手机倏然响了一声。她慢吞吞地点开手机。裴慎：周粥。周粥快速打字：阿姨，裴慎有消息了？刚把消息发出去，她陡然反应过来。那天萧容已经加了她的微信号。她们俩现在联系不是用的裴慎的微信。她刚想到这里，对面消息又发送了过来。裴慎：周粥，我回来了。周粥瞳孔一缩，抖着指尖将消息发送出去。周粥：裴慎？裴慎：是我。周粥迅速站了起来，她心跳加速，颤抖着指尖打字。急乱之下打了很多错字，她全部删掉，重新打。周粥：你、你回来了？你没事了？裴慎：嗯，我没事了。一直压在头顶的巨山仿佛一瞬间被挪走，周粥似乎终于能喘过气来。她长长地深呼吸了一下，打出来的字还没发出去，裴慎又发了消息过来。裴慎：我想见你。周粥迅速道：你在哪儿？裴慎：你家楼下。周粥也没想他怎么知道她家在哪儿的，她拿着手机就冲了出去。“粥粥你去哪儿？”见周粥风风火火地跑出去，衣服也没换，王兰忙不迭问。“出去一下。”周粥扔下这句话，身影飞速消失在门外。电梯抵达一层，周粥跑出去。公寓楼下门禁前，隐约站了一道高大的身影。周粥看到后，疾步奔跑过去。站到门禁前，隔着门禁，周粥轻声道：“裴慎。”高大的身影微微偏转过身体，夜风将他的声音送过来，“周粥。”门前的灯照亮了他的脸。硬朗俊致的面容映在了周粥的视野里。直到此刻亲眼看到裴慎，周粥才有了他真的回了的真实感。她怔怔地望着他，“裴慎……”裴慎眉眼漆黑，嗓音低沉：“是我。”她安静地定视他半晌，注意到他额头上的创可贴，她问：“你受伤了？严不严重？”“小伤，还好。”裴慎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你瘦了很多。”她的视线落在他瘦削的身上，说：“你也瘦了很多……”她有很多问题想问，很多话想说，但注意到他瘦了很多之后，她脱口道：“你饿不饿？我煮点东西给你吃。”裴慎：“好。”周粥刷卡打开门禁，让他进来。带着他进了公寓，进了电梯后，她从电梯的镜子里瞟了他一眼。他站得直挺，侧颜笼罩着薄薄的灯影。忽然，他转过眼角，与她在镜子里四目相接。被抓住偷看，周粥赧然，她清清嗓子，问：“你……想吃点什么？”“什么都可以。”“你喜欢吃什么？”“你做的，我都喜欢。”周粥一顿，垂下眸子。电梯抵达楼层。她率先出去。当周长生和王兰看到周粥身后的裴慎时，瞪大双目。“裴……裴警官？”裴慎点头，“你们好。”王兰结结巴巴：“你找到了……你怎么……”“他回来了，没事了。”周粥接腔。王兰怔愣着，而后喜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原以为人已经……却没想到回来了，没事了！王兰喜上眉梢。周粥说：“他饿了，我做点东西给他吃。”裴慎进了屋，回过神的王兰给他倒茶端水果，问：“裴警官，你怎么失踪了那么久？”裴慎说：“抱歉，事情涉及案件隐秘，我必须保密。”“没事，不说也没事，你人没事就好。”王兰表示理解。厨房里，周粥把口蘑打上花刀，油菜改刀，红椒切成菱形块。锅里的油烧到五成热时，周粥把口蘑放到油锅里炸，炸至金黄时捞出来控油。接着把煮过的鹌鹑蛋放油锅里炸成虎皮状，捞出控油。锅里留些底油，爆香葱姜蒜，炒香蚝油后，周粥往锅里下鹌鹑蛋和口蘑，炒匀之后加入适量水，加入老抽生抽等调料。锅里小火煨了片刻，周粥把油菜和红椒片下进锅里。油菜和红椒片翻滚着口蘑和鹌鹑蛋，红绿黄交织着，交织着，炒到断生时，周粥用水淀粉勾了一层薄薄的芡，继而出锅装盘。周粥把菜端出去。圆圆的口蘑和鹌鹑蛋亮黄润泽，圆圆滚滚的，其间点缀着绿条条的油菜和红凉凉的红椒。鲜辣醇浓的香味瞬间充斥整个客厅。周长生打量盘子里的菜，问道：“这道菜叫什么？没吃过。”周粥好像没做过这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