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节
作者:二木则林      更新:2023-05-02 19:55      字数:4248
  因为戏班子的班主很快同意了三本画册一百两,所以许明成就让许桥过去代签了契约,将契书和银票拿了回来。许淙现在就在认真地点数着手里的钱,今年的分成已经先借出去了,所以他只有戏班子的一百两入账,以及之前攒下来的那部分。“一、二、三……九十五、九十八……”“一百一十二!”那些零散的一两钱碎银,以及铜板等不提,许淙总共数出了一千一百二十两银子,比预估的要多那么一点点。不过也没多多少,多出的这一点点,正好留给自己做零花钱。仔细想想,他的这些零花钱没准还比渣爹的要多不少呢。想到这个场景,许淙哈哈笑了起来。他心满意足地将银票放好,然后便开始学习。因为之前在云阁老家里接受了他老人家的指点后,让许淙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所以他现在先把云阁老讲过的内容找出来仔细看了一遍,再顺着他的思路揣摩,果然觉得对这些知识理解得更为透彻了。许淙非常高兴,花了两天的时间把云阁老教导的东西都思索了一遍,直到把它们都悟透了,才放下书本,心满意足地走出房门。“青木,青木——”站在廊下的青木连忙跑了进来,“少爷,小的在,您有何吩咐?”许淙望着院子里的积雪,突发奇想,“我们出去逛逛吧!”他们来到京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一直没有出去过。最开始的几天不出去当然是因为旅途劳累,后来不出去则是要准备拜见云阁老,虽然许淙每天都有用心读书,但云阁老的大名还是让他有些紧张的,就不敢出门乱逛,免得思路被打断然后在云阁老面前发挥不好。但现在已经见完了云阁老,学习方法还得到了他老人家的肯定和指点,对方教导的东西自己也已经融会贯通了,所以许淙的心情就有些放松下来,想要出去看看。这可是京城啊。天子脚下!而且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他已经画好了《竹精传记》的第六册 。但因为那天见面的时候邹东家没有催稿,还说了排戏的事,所以许淙就忘记提自己已经画完了,正好今天可以拿过去,顺便看看之前的第四册、第五册卖得怎么样了。“青木,我爹呢?”青木回答:“少爷,那天我们从云阁老家回来之后,老爷就出去了。这两天也是这样,小的今天早上就见了老爷出门,现在还没回来呢。”许淙哦了一声,算了,既然渣爹没时间带他出门,那他就自己去。“青木,你收拾一下,我们等下就出门,我现在先去跟我奶奶和我娘说一声。午膳我们也不回来吃了,就在外面吃。”青木对许淙是非常信服的,当即说好,“不过少爷,我们都不认识路,还得找个认识路的人领着才好。”许淙想想也是,京城可不比勉县或者恭州,他带着人就可以出门。京城不但地方大,而且人也更多,有个熟悉的人领着会更好。于是便问:“我桥叔呢,他跟我爹一起出门去了吗?”青木摇头,“没有,桥老爷今天好像没有出门,小的这就去看看。”许淙:“那你去问问桥叔,看他有没有空闲,若是有空闲就请他跟我一起去。桥叔之前也在京城住过的,肯定认识路。”青木点头应是。等许淙跟王老夫人和金氏说完回来,许桥和青木已经等在院门口了,许桥一看到他就高兴道:“淙哥儿,你要去哪儿玩?”“桥叔别的不知道,京城有哪里好玩的那是都记得牢牢的。远了有大相国寺,那边逢十的日子会有庙会,可热闹了。近了有外城的瓦市,那里不但东西好吃,白天的时候还会有人登台说书,亦或者是耍杂技等,也很热闹。”许淙想了想,发现自己两个都没去过,不过庙会的话以前在其他地方的时候倒是见过几场,于是便道:“那就去瓦市吧,我们正好在那里用膳。”“桥叔,你知道京城的祥云书坊在哪里吗?”“我还要去祥云书坊一趟。”许桥说当然知道,离他们要去的瓦市不远,正顺路,于是就带着许淙从梧桐院不远处的角门出去了。出来之后许淙难得地感慨了一下,怪不得之前邹三表弟很生气自家住了梧桐院呢,因为这个地方的确是好。不但靠近花园,还有一个角门通往外面。像邹家住的松柏院就没有这么便利了,之前他们来的时候金氏带自己去拜访过,那个院子比较偏僻,周围不但有高大的树木遮挡了阳光,而且想要出门的话得走前院,不但很显眼还会兴师动众。相比之下,还是梧桐院好。不过再好也没有自家好!想到这里,许淙便问:“桥叔,你有没有帮我找房子啊?我都跟我爹说好了,要在京城买一座房子。”许桥哈哈笑,“找了。”“淙哥儿你真出息,你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只会帮家里干活,哪里买得起房子啊。就是他考中进士之后,也是租住了官府的房子。”“在京城买房子我们想都不敢想。”许淙得意一笑。他肯定要比渣爹厉害的,不但考试比他厉害,赚钱也比他厉害,现在渣爹还倒欠了他五百两银子呢,要明年才能还得起!许桥不知道许淙在心里又把许明成踩了一遍,继续说道:“那天你爹跟我说了之后,我就去找了找。京城的房子,越靠近皇城越贵,有些地方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就比如我们之前去过的云府,就是朝廷赐下的。”“像你外祖父家这种四进的宅邸,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当年买的时候不过三五千,但如今已经涨到了上万两,而且一般人还不能买,得是大官才行。”许淙惊讶,“好贵!”“是啊,”许桥感叹,“当年你爹成亲的时候,族里也想过要不要帮你爹在京城置一座房子,如此也算是落地生根了。但一打听发现远离皇城的三进院子都要两三千两,于是就止住了这个念头。”接下来许桥就跟许淙科普了一下京城的构成,他说京城分内外两城,皇宫在最中心,然后是皇亲国戚、勋贵、官员们居住的内城,接着就是平民百姓居住的外城了。当然这个划分也不准,因为有些穷困的官员就住到了外城去,而有些有钱人家虽然没有功名,但也住到了内城。许明成还在翰林院的时候,他们就住在内城靠边的地方,那一片是官府专门建出来给官员们住的,一个月只需要一两银子。不过地方不大,并且只有一进,仔细算起来还没有他们现在借住的梧桐院好。许淙听得咂舌。还真是京城大,居不易啊。许桥意犹未尽地说完,最后总结,“淙哥儿,你想要什么样的房子?我前两日已经去寻了中人,让他们挑合适的了。不过你爹近日没空,怕是没那么快定下。你若是有看中的,桥叔就先带你去看看。”这个好,许淙马上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首先当然是地方比较安静,其次就是要在内城,然后地方也不要太小,毕竟自家人虽然不算多,但一个人一间房总是要有的。许桥听完后点头,“行,这事交给桥叔了。”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了祥云书坊所在的街道。要么怎么说金家的房子现在值上万两银子呢,因为他们所处的位置的确是好。不但离皇城近,方便金侍郎上朝,还离内外城繁华的地方也不远,乘坐马车不到两刻钟便到了。一下马车,许淙就惊讶了。因为匾额上写着“祥云书坊”的这家店铺,竟然在外面的墙上贴了一张大大的纸,上面的麻竹在半空中站立,衣带飘飘。当然最引人瞩目的是,此时的他正手指掐诀、眼神犀利,及腰的头发微微扬起,身后的万箭正蓄势待发。而在画纸的下方,有几个妖怪、精怪或是狼狈逃窜,或是跪地求饶。这一幕,正是《竹精传记》第四册 里的一个经典场景,许淙当时特地画了大半天的时间,并且用了整整一张画纸来画麻竹这个功法大成后大发神威的画面。一看到这张纸,许淙瞬间就回想起了它的前后内容。前面当然是麻竹大发神威,杀得敌人屁滚尿流。但后面嘛……没等许淙笑出声来,旁边突然传出了一道愤怒的声音:“三水居士到底是谁?这个可恶的三水居士,为什么要把麻竹画秃?!”“你们快告诉我他是谁,我要让父,要让父亲把他抓起来!”许淙:“……!!!”第94章抓起来什么的……大可不必!许淙在心里擦了一把冷汗。他转头望去,想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因为画册里的主人公被画成了秃头,就想做出把作者抓起来这样一听就很可怕的事。然后他就发现说出这话的人是一个比他还要小的少年,估计就七八岁,身高也比他要矮一些。皮肤白皙的他穿着一身和许淙差不多的红彤彤衣服,不过他衣服的料子看起来比许淙身上的这件要好不止一点。但这并不是这位小少年最特殊的地方,他特殊的地方在于带了三个人出门,并且和普普通通的许桥、青木等人不一样,他身后站着的三人中,有两个神色冷峻的男子正一左一右地半围着他,而且两人腰间还挂着一把刀。这是许淙来到京城后, 第一次看人带着刀出门。……这是谁啊?许淙暗暗嘀咕。然后他就看到站在少年不远处的祥云书坊伙计点头哈腰,一脸的为难之色,“傅公子,不是小的不告诉您,而是小的也不知道啊。”“这三水居士和许淙一样,都只有我们东家才知道是谁,小的只知道他们好像都不是京城人士。啊对了,前两个月小的听庐州来的人提起过,好像许淙是庐州人,今年已经下场考科举了,还考了头名呢!”傅公子有些不耐烦,“我问的不是许淙,是三水居士!”“许淙的《科举记》没有《竹精传记》好看,你们快让他把麻竹的头发画回来,麻竹那么厉害,才不是秃头!”许淙(三水居士):“……”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高兴‘三水居士’比‘许淙’厉害,还是应该悲伤‘许淙’居然比不过‘三水居士’,难道这就是多了一个马甲的烦恼吗?而在许淙迟疑的时候,里面的对话还在继续,祥云书坊的伙计听到傅公子的要求后苦笑道:“傅公子,您真是太难为小的了。”“这画册要怎么画,小的哪里能说得上话啊。更别说让三水居士依照傅公子您想的场景画了,真要是如此,画出来的东西恐怕您也不爱看。”这位伙计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场景遇得多了,还熟练地从旁边拿起一本书,对那位傅公子道:“傅公子,自从许淙画了《科举记》后,坊间多有仿作,除了三水居士的这本《竹精传记》外,您看还有这几本。”“比如《赶考记》,两月一册,现在已经画完了。”“还有这本是说一个书生与……,”他话还没说完,就察觉到傅公子身后护卫不悦的目光,连忙放下又拿了一本,“这本《赶考记》,傅公子您要不要看看这一本?这本也很多读书人喜欢的,都说画得好。”傅公子好奇地接过来一看,然后翻着翻着就郁闷地放下了,“……又是之乎者也,这本也不好看,我要看三水居士画的!”伙计为难,“……还真没有。”“《竹精传记》的第四和第五册 ,上回您已经全买回去了,而第六册还没画好呢,傅公子您就再等等,再等等。”傅公子不死心地再问,“那《科举记》呢?”“没有三水居士的《竹精传记》,那许淙的《科举记》也行,那本也不错,我记得那本好像是画到了,画到了……”他侧身看向旁边,“画到了第几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