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
作者:是笙      更新:2023-05-02 21:43      字数:3131
  丁雪没理他,@梁径:“儿子,最近还好吗?”梁径说好。丁雪又问时舒,梁径也说没什么事。这些很琐碎的事悬浮在眼前,等梁径处理完,他合上电脑,再次去买了杯咖啡。冰块混合咖啡,进入口腔,顺着喉管下去,胃里瞬间冰冷。草坪上有两只拉布拉多在追逐。夜空变得晴朗,云层舒卷,月光澄澈,明天估计是个大晴天。气温还是很低。梁径想起闻京方安虞原曦高考完来英国找他们玩的那一个月。在英国东北海岸的一个岛屿上,时舒和方安虞掉队半小时,那个时候,他好像也陷入了这样一种情绪。原曦第一个发现时舒和方安虞走丢了。那会他在海边和船只负责人商量租船出海的事。原曦跑过来告诉他,说时舒不见了,方安虞也不见了。闻京已经去找了。那一刻,他的脑子是有几秒空白的。他问原曦,手机联系得上吗。原曦就指了指不远处自行车旁边的两只书包,“都在书包里......奇了怪了......怎么不说一声——”记得那会他还安慰了原曦几句。原曦急得不行。之后半小时,他们三个绕着周边一些重点建筑找人。也许是他知道好歹方安虞在时舒身边——虽然没什么用,又或者他觉得这个岛屿是个很安全的岛屿——所以,虽然那个时候他经历了半小时的“时舒失踪”,但起码他潜意识知道事情不会太严重。后来,他们在一家便利店找到买雨衣的走丢二人组。两个人抱着花花绿绿的雨衣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见他们仨过来,还笑着招手。原曦气到翻白眼,船上都没怎么理他俩。“我和闻京说了呀!”时舒搂着梁径腰,坐在自行车后座,不解:“我说了呀!真的!不信你问方安虞。我说我们去买雨衣了!不然回去又老是找地躲雨!”虚惊一场,出海归来后,梁径才问起他们为什么离队都不说一声。梁径说:“问方安虞?你俩没头没脑——一丘之貉。”他语气说不上多好,颇具讽刺意味。时舒气得掐他。那个时候,心慌恐惧的情绪似乎并没有眼下来得深刻。只是晚上在酒店,耗费在浴室里的时间比往常多了些,做得有点过头。他记得时舒膝盖全青了,第二天走路都不舒服。——其实是有影响的......梁径放下咖啡,看着头顶的夜空。他要怎么样才能把这个人牢牢拴在身边呢。过了会,梁径想,头脑无比清晰,清晰得好像在做一份风险精算分析——他需要绳索。这么想着想着,他忍不住笑了下。估计又要哭。拉布拉多跑到他身边,晃了晃尾巴,忽然又掉头跑走。那边会议结束,时舒跑出来找他。他打好腹稿,像一个上台发言的学生代表,在梁径面前发表了一段道歉感言。先前的笑意并没有从梁径脸上褪去,他温和地看着时舒包含歉意的面容,十分慷慨地说,没有下次了。时舒以为这件事马马虎虎算过去了。当然,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接下来起码一周,他得小心点过日子。但是,在回去的车上,梁径忽然和他说,明天不出门。时舒望着窗外:“啊?”梁径目视前方,车子在一家便利店前缓慢停靠,他语气平淡:“我去买点东西。”时舒看他下车,不是很明白。当梁径拿着一卷尼龙绳和胶带上车的时候,时舒在他从容的动作里感受到一丝熟悉——梁径在床上都是这样的。梁径将它们随手扔在后座。时舒瞬间呆住。之后十几分钟,车内几乎是死寂。时舒眼圈慢慢发红,他看了眼后座,又去看身旁面色如常的梁径,车速平稳,不紧不慢。他低下头,一点点咬着嘴唇内的肉。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明白,自己不顾后顾冲出去的那一分十七秒,对梁径而言,意味着什么。车子停在公寓楼下。“我不要......”时舒低头说,语气哽咽:“我不要......”梁径往后靠了靠,闭上眼,“时舒,下车。”“呜......”他直接哭了出来。梁径没理他。过了会,他感觉自己的嘴唇被湿漉漉地吻住。时舒:“梁径,我害怕......”梁径睁开眼,他注视哭得一塌糊涂的时舒,嘴角弯起,眼底却一丝笑意也无。他伸手给他擦了擦眼泪,说:“怎么这个时候才知道害怕?”时舒哭到崩溃。第100章他们在车上坐了好长时间。时舒崩溃地哭了会。梁径很有耐心地给他擦眼泪, 他还伸手拍了拍时舒后背,后来掌心贴着,一点点抚摸, 再后来, 时舒情绪渐渐平缓的时候,他覆在后背的手就不动了。他抱着他, 不知道在想什么。时舒坐副驾上, 半边歪倒在梁径怀里,不大舒服的姿势,但他受惊过度,抽噎着发愣。静悄悄的。树叶子掉在车前窗上,哔哔啵啵。发顶忽然被人触碰。梁径低头亲了亲时舒发顶,往后推了下座椅, 将发呆的时舒用力托抱到了自己这边。时舒坐在梁径身上, 垂眼看着梁径。他哭得太厉害, 睫毛都粘在一起,眼眶红得不像话, 嘴唇却更鲜红, 此时微微张着, 在梁径仰头要亲他的时候,又很快地抿起来。梁径发出很轻的笑声。浮现在他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打破他眼底的沉静,一双略显阴沉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时舒, 一眨眼、一抽噎、气息的急缓、抿动的嘴唇......他看着他,半晌又要去亲那两瓣嘴唇。无论什么时候, 他都沉迷其中。时舒一下扭头, 不作声。梁径的视线就在他的脖颈和耳侧流连。他伸手摸了摸时舒湿漉漉的脸颊, 没说话。也许是这么梗着脖子太累了, 片刻,时舒垂下脑袋,歪头靠上梁径肩膀,瞧着窗外。整座城市灯火辉煌。绿植掩映间,能看到隔岸高高耸立的摩天大楼,一块块精准分割的玻璃好像碎星,入目光彩琉璃的。时舒闭上眼,脑子里全是他和梁径在床上的画面。在一起那么久,不是感觉不到梁径的某些癖好——说“癖好”似乎有些正式,时舒想,可能是兴趣。一时兴起的那种。很多时候兴头到了,梁径才会生出些许过分的举动。而那个时候,他反而没有前一刻那么沉迷、难耐,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时舒,瞳仁黑亮,注视时舒的眼神变得无比专注,好像巡视领地的猛兽,又好像站在高高陷阱旁俯视猎物的猎手。时舒有时候受不了哭,有时候害羞得不像话——某一刻,他感觉自己是破碎的、是倾倒的蜂蜜,在梁径的抚摸与亲吻中,一点点黏合起来、一滴不剩地装进罐子,封存起来。但今天的梁径,好像只是想让他破碎。“你要把我绑起来吗?”他望着窗外,对着玻璃说。窗玻璃上映出梁径覆在他背上的手,很好看的一只手。宽阔修长、骨节分明,白皙的肤色,无端显出几分矜贵又淡漠的气质。“嗯。”很简短的一声。时舒恶狠狠地瞪着玻璃上那只手,眼睛红通通。过了会,他说:“还要捂住我的嘴巴。”时舒坐直,朝后座那卷黑色胶带看去。几秒收回视线,对着梁径重复:“你要用它粘住我的嘴巴。”梁径抬头注视时舒。说这话的时候,粉润柔软的嘴唇触碰又分开。因为生气,一张一合都很用力,雪白的牙齿和粉红的舌尖忽隐忽现。梁径再次仰头去亲时舒。“唔......”第三回 ,想扭头避开的时舒直接被握住后颈。梁径含住他的嘴唇,很温柔地吮住、轻咬,反复品尝,仔细舔舐。时舒不想张开嘴,梁径就用另一只手扣紧他的下巴。他不得不张开嘴。无处可逃的舌尖被更用力地叼住、含吮,又湿又热。他亲吻他,看上去柔情四溢,实则不由分说。时舒气得想推他,但空间有限、姿势限制,他甚至不能从梁径身上挪动分毫。不知道被亲了多久,梁径放开时舒的时候,时舒眼眶又潮了。“我不喜欢你这样......”时舒抬起手背擦了擦眼睛。眼眶含住的一点泪水抹到手背上。梁径握住他的手,拇指在时舒手背轻轻摩挲。他看上去有些沉默,但在时舒想要把手抽回来的时候,他没放开。时舒垂眼瞧他。先前一轮崩溃大哭是因为始料未及的恐惧和委屈。眼下,时舒回过神,只觉得生气。他想起十八岁那年暑假在安溪梁家老宅的三楼、在那间恒温的屋子里,梁径也是这样,冷硬强势,不容许他拒绝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