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跟楚冰倒是十分般配。苏敏一时间心情十分复杂。韩韬被她盯着却是忐忑不已：“嫂子？”苏敏回过神来：“没事，辛苦你来接我，这里不方便说话, 我们先走吧。”韩韬自无不应，看向两位武装部干部, 招呼道：“两位就是专门护送我嫂子过来的武装部干部吧？辛苦你们了。回头我做东请你们吃个饭，希望你们到时候赏个脸。”一国字脸干部忙说道：“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一番客套之后，韩韬接过苏敏手里的行李, 领着他们挤着人群出了车站，来到停车场上了一辆吉普汽车。因着只有苏敏一个女的，不好跟俩大男人挤着坐，所以她就坐了副驾驶座。车子开起来后，韩韬说道：“我先送你们去招待所安置下，再去医院吧？”苏敏心早就飞到了医院，哪里还有心思去招待所啊？她正想说直接去医院，可想到身后俩人一路护送自己，生怕半途出意外，这两天都没休息好，这会儿倒是不好再拖着人一起去医院了，正要点头，国字脸干部出声说道：“苏大夫要是想先去医院也没有关系的，正好我们也可以一起探访周副营长，就是不知道医院那边是否方便。”能在武装部成为干部的，那都是从部队退下来的，自然知道像周司南这样重伤，必定是出了重要且危险的任务，这种任务顺利完成后，只要人没死，这功劳肯定是够升职了。周司南才二十五岁就已经是副营长，再往上就是营长了，如此年轻，且没有背景单凭硬实力升上去的，将来前程少不了，九十九步他们都走了，自然不会犯傻在最后一步掉链子。苏敏见他们说得真心实意，便道：“多谢两位体贴，我确实是心急如焚，那我们就先去医院吧。顺便，也请韩韬同志跟我说说我哥，我丈夫的情况。”“好。”韩韬应了一声，只是想到周司南，他又捏紧了方向盘，一时间心里沉甸甸的，不知从何说起，更怕等下苏敏要暴起打死自己。毕竟，若不是自己失误，也不会连累得周司南重伤，还差点儿被人害了性命。好好的一个家，差点儿父母失去儿子，妻子失去丈夫，儿子失去父亲，从此家不成家。苏敏如果恨他，那也是他该受的。想到这里，韩韬满心的愧疚和悔恨，他捏了捏方向盘，才低声说道：“对不起嫂子，都怪我，副营当初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对不起。”苏敏沉默，车里的其他人也不敢说话，这个话题沉重，谁都没办法说出那轻飘飘的“没事”二字来原谅别人，也不敢出声打算她的沉思。好一会儿，苏敏直视前方，面无表情，声音冷静的说：“马有失蹄人有失手，谁都不能够保证说自己永远都不会犯错误，更何况你们又是这样特殊的职业，以身犯险是你们穿上这一身军装的时候，就应该有所觉悟的。而南哥他更是你们的头，他带着你们出任务，自然是要好生生的带你们回来，这是他的职责，也是他的选择，我相信，就算是当时遇到危险的人不是你，他也依旧会挺身而出，我也相信，如果当初你们换了位置，你们会做出一样的选择！我尊重你们的职业，也尊重你们之间的情谊，更尊重你们的选择。所以你也不用多想，既然是因为本领不到家，那以后就好好的练好本领，争取永远都不会再犯这样致命的错误就是了。”“嫂子！”韩韬没想到苏敏竟然会说出这样善解人意的话，他一踩刹车，手按在脸上，男儿泪透过手心滑落。这些日子心里的愧疚，悔恨，懊恼，压力，一下子全都涌了上去，他控制不住红了眼睛，落了泪。“对不起，嫂子！”韩韬哽咽：“真的很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他，副营不会重伤，如果不是因为他，副营早就可以回家了，嫂子和侄子们也就不会差点儿被害。一个家，差点儿就被他给害了。韩韬被自责淹没。苏敏回头朝国字脸干部低声：“借个手帕。”国字脸忙掏出手帕递给韩韬：“韩韬同志，苏大夫和周副营都是大度宽容的人，他们没有怪你，你也不必再自责。”“抱歉！”韩韬接过手帕抹掉眼泪，重新启动车子，继续给苏敏说周司南的情况：“当时副营伤得很重，好在当时处理得好，我们又加快速度将他送回来，虽然没有当时就脱离了危险，但是副营清醒过来的希望还是很大的，本来应该即刻通知嫂子的，只是当时还处在保密状态，所以还不能对外宣传，就迟了两天，没想到就在医院里，又差点儿出事儿了。”因为有保密机制，受伤的过程韩韬就一笔带过了。苏敏和两个武装部干部闻言都瞬间直起了身子，苏敏急声问：“你刚刚话里是什么意思？果真有人在医院里对南哥下手吗？”俩干部也紧盯着韩韬。这件事是瞒不住的，韩韬点头：“林部长打电话过来提醒，其实我们当时都不相信的，但是谨慎起见，我们当时悄悄的排查了一番，没想到竟然真抓到有人私底下换了副营的药。”韩韬现在回想起来都后怕不已，就差一点点啊，副营的药就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换掉了，到时候副营就算是被害死了，他们也只会以为是他重伤不治，完全不会想到是有人在私底下对他出手。苏敏捏紧了拳头，浑身都绷得紧紧的，好一会儿才哑声问：“那他现在怎么样了？”“你放心，副营现在没事，医生说他体征恢复得很好，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一两天就能醒过来了，只要人醒过来就没事。”韩韬怕吓着苏敏，忙说道：“护理和警卫方面也不用担心，医护人员全部都是排查筛选出来的绝对可靠之人，另外还安排了专门警卫，绝对不会再让幕后黑手再有可趁之机。”后面两人长呼一口气，擦了一把冷汗。真是太刺激了。苏敏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又问：“下手的人抓到了吗？是什么人？”韩韬道：“是医院里的一个护士，我们已经把人控制起来了。”韩韬说起这个就露出莫名的神色。“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苏敏很敏锐。韩韬便道：“我们审问了那个护士，她一直坚称自己没有调换药品，没有想害副营的心思，但是她又提不出有力的证据为自己证明，现在案情陷入了胶着状态。”苏敏便知道了，轻笑：“果然是他的风格。”“什么？”韩韬问。国字脸出声说道：“苏大夫之前遭遇袭击，也是有人收买了杨家坪的村民对苏大夫出手，如果不是苏大夫事先察觉，有所防备，就要重了对方的毒计，到时候他们布置一番，大家就会以为苏大夫的死亡是意外，而没有想到是有人在背后谋害，这个凶手跟你刚刚说的那个案子手法有些相似，都是躲在背后操纵别人行事。只不过区别就在于，杨老六他们是知道幕后凶手是谁，而你说的那个女护士不知道。”韩韬拧眉：“所以你们的意思是，那护士不是真正的凶手，真正的凶手还隐藏在背后？”“很有可能。”苏敏沉声道：“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幕后黑手很有可能是军医院里的医生或者护士，如若不然，就是经常进出医院的人。”韩韬惊讶：“嫂子为什么这么说？”第29章 到了苏敏道：“军医院不是其他公立医院, 管理要严格许多，不是随随便便谁都可以进出，也不是随随便便谁都可以接触到药品, 更不是谁随随便便就可以接触到像南哥这样有功劳的重伤患者。”这年代军区医院还是主要服务军区，外面的人想要进军区医院就医，得有人介绍才行，这就导致了军区医院管理更加严格, 人员也没有其他公立医院那么复杂。如此一来, 想要在军区医院闹事就没那么容易了, 同样的, 医院里出了问题, 想要调查也容易许多。韩韬佩服：“嫂子厉害, 一语中的。”部队领导当然不可能想不到这些, 就是韩韬也能想到, 但是苏敏一直生活在乡下, 没想到她对这边情况也这么清楚，而且能够准确的分析出这些信息，足以说明她有多聪慧。难怪副营每次说起嫂子都会变得温柔, 文工团也好，军医院里的女医生护士也罢，甚至领导的女儿, 多少人爱慕他，他却从来都不多看一眼。嫂子长得漂亮还如此冰雪聪明, 谁还能看得上其他人呢？韩韬道：“虽然我们不能确定嫌疑犯所说的是否事实，但也已经派人去调查了，只是目前还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领导怀疑嫌疑人是故意在引导我们做无用功。”苏敏摇头：“我倒是觉得护士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韩韬不解：“为什么呢？”苏敏便淡化隐匿了楚燕的痕迹, 将自己如何察觉异常，又如何与凶手周旋，最终险些被害，紧要关头得救的经过说了一遍。在幕后黑手还没有揪出来之前，苏敏对军区这边始终抱有极大的戒心，就算是周司南的顶头上司，苏敏都不敢全然相信，可苏敏相信韩韬。楚燕口中前世韩韬的所做所为让苏敏对他多了几分好感，但最重要的是，他之前是跟着周司南一起出任务的，这个任务时间非常的长，久达半年，这半年的时间里，韩韬一直跟着周司南在外面执行任务，而按照方嫂子和杨老六交代，凶手出现在镇上又收买方嫂子的时间，不会超过半个月，韩韬没有时间对她出手。再一个就是，周司南重伤是为了救韩韬，如果韩韬是幕后黑手，当时是他故意卖破绽引诱周司南救人，那周司南重伤之后他没有必要想尽一切办法来救周司南，当时那种情形之下，只要稍微拖延一点点时间，周司南就能死的不能再死，而且，完全没有后遗症。如此苏敏可以确定，韩韬不会是幕后黑手，而周司南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如今对周司南对她满心愧疚，如此便是她最可信最可靠的帮手。其实这不是韩韬第一次听说苏敏当时遇险的经过，从部队领导哪里得知苏敏遇险的消息之后，韩韬当时就立马联系了林部长详细的了解了案情，但别人转述跟当事人详细讲述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韩韬听完之后紧张得冷汗直流，就连他自己当初跟敌人面对面炮轰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过！但同样的，他对苏敏的敬佩更上一层楼。要说起来，他出任务时遇到的对手比这凶手可要凶残狡猾得多了，他也从来都没有过畏惧和退缩，但苏敏不一样，她从来都没有接受过任何军事化的训练，她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乡下女人，唯一与众不同一点的，就是她医术还可以，但同样的，做医生不比每天都要下地干活的人来得更孔武有力，苏敏可以说是柔弱的，可即使是这样，明知道山里有危险，自己很可能会丧失性命，为了救孩子，她还是义无反顾的上了山，想尽一切办法跟凶手缠斗，最终获得了胜利。有能力做得到不觉得英雄，但一个本应该做不到的人却做到了，这一份果敢，就尤为让人敬佩。韩韬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我曾经问过副营，嫂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说，嫂子巾帼不让须眉，我当时不以为然，如今却是深以为然。嫂子，你太厉害了。”苏敏摇头：“不过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无奈罢了。”苏敏继续说道：“我跟凶手交手过，他远比杨老六更加凶残，如果他没有收买杨老六动手，而是悄无声息的躲在后山里，等着我独自上山采药的时候对我下手，我毫无知觉之下，必定是逃不过他的毒手的，就算是如此，当日在大松树下，我利用药粉毒瞎了杨老六，将杨老六拿下，换个人估计都要沉不住气跳出来和杨老六一起围剿我，但他没有，他一直躲在树上，等到我松懈，他以为有机可乘，才从树上跳下来，直接割喉，当时要不是我一直都警惕着，反应也够快，我是必死无疑的，由此可以看出来，这凶手非常的凶残，同时又非常的隐忍，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他并不想亲自现身杀人，而是想要躲在背后操控这一切，等到尘埃落定，抹去痕迹，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找到他了，所有的真相也会被掩埋。”韩韬很聪明，当即就懂了苏敏的意思：“所以你认为，幕后黑手是想要你和副营的性命，却不想暴露自己，所以处心积虑弄出意外的样子？因此她不可能亲自出手，而只会假借于人？”“没错。”苏敏点头。“可杀你的凶手，跟想要害副营的凶手并不是同一个人，会不会又可能，他们根本不是同伙？”韩韬觉得苏敏还是想得太简单了。苏敏反问：“南哥在军区这边又得罪了谁，让对方恨到想要他的性命？我呢？我除了两次探亲来过部队，在老家就连县城都很少去，救死扶伤，从未与人结死仇，谁又会想要我的性命？”国字脸插一句嘴：“苏大夫医术高明，又悬壶济世，深得当地老百姓的爱戴。”国字脸还想说不会有人对苏敏出手，但想到为了一点恩怨以及钱财对苏敏出手的方嫂子和杨老六，便悻悻的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白，除了这俩白眼狼，大部分人都不会对苏敏有仇怨，也不会想要她的性命的。韩韬哑口无言。周司南是最优秀的兵王，曾经拿下过全军比武大赛的冠军，是兵王中的兵王，别说团长他们器重，就是军区司令对他也是十分看重，要不然他能升得这么快？就是得了军区司令的另眼。位置就那么多，周司南抢了，自然就有人没抢到，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但这些都是大家伙心知肚明的，暗地里使绊子肯定是有的，但要说为此就要人性命，甚至还是在周司南任务重伤归来，生死不明的情况下，韩韬不觉得会有人这样做。部队跟地方不一样，地方如今乱得很，各种牛鬼蛇神都有，但部队是没有这些的。一开始的时候，自然也有人想往部队伸手，但部队是什么地方？部队手里拿着的可是木仓，要是部队都乱了，那整个国家也差不多要乱了，所以上面的首长都很团结，态度也非常的强硬，坚决不允许任何人插手部队的事情，也因此部队没有那么多幺蛾子。部队，还是更讲究实力的地方。或许会有人为了前程背后捣鬼，但不会有人出这样的歹毒主意害人。所以出手的人，不会是竞争者，也不是仇家，那就很有可能是奸细，敌特。但这也说不通，如果是奸细敌特，对方只需要弄死周司南就够了，没有必要对苏敏母子出手。头疼，实在是太头疼了。韩韬干脆问苏敏：“那嫂子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呢？”苏敏道：“这样有计划的犯罪行为，不是仇怨，那就是利益纷争，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那个关键的点而已。”韩韬点头认可，继而又头疼：“现在整个军区医院已经查过一遍了，还是没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实在是叫人着急。”苏敏却道：“军区医院关系不算复杂，又有目标，还查不出来，要么对方不是军区医院的人，要么就是那幕后的人，有天然的身份保护。”“什么叫做天然的身份保护？”国字脸好奇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