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
作者:大芒      更新:2023-05-03 13:41      字数:2841
  “意妹妹?!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对方面露惊喜。欧阳意却是有惊无喜,微微蹙眉。无奈,终是躬身施礼,“见过江郎中……”顾枫等人没料到是这种情况,面面相觑,这长安城还有几个欧阳意认识的江郎中。刑部司刑郎中,江泓。作者有话说:肆长:唐代市场管理者,可官派,也可行业自行推选后经官服认定。第43章 人之初(12)顾枫是第一次见江泓。对于这位欧阳意的原身初恋, 一直挺好奇,今天可算见着真人。白玉般的面庞,眉眼清隽, 相貌极佳,微风拂过,衣带飘飘, 真真是如玉君子。不过面色发白,阳刚不足,阴柔有余。少年成名, 为官多年, 必是殚精竭虑, 把身体熬坏了。阴柔?她心里咂么两遍这个形容词,忽然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江承典起身喊声“爹爹”, 江泓却并不理他,自顾与疏议司诸人打招呼。孩子只好乖乖缩在一旁,抿着小嘴,落寞又可怜。刑部一位三品尚书、二位四品侍郎, 下设五司, 每司长官居五品郎中。对疏议司诸人来说, 江泓相当于隔壁部门的总经理。这层关系说近也不近说远也不远, 不能太生疏也不宜太亲近。听完齐鸣介绍,江泓扭头, 严肃地看着江承典,怒道:“逆子,过来!你是最后一个见到晏斯的人, 当日他可有提起什么特别的事, 或说吃了酒要去哪儿, 给我一一道来!”江承典被骂得脸都憋红了,始终不敢迈步靠近父亲。疏议司诸人却是心中微讶,听其称呼“晏斯”,暗道原来江泓已知道了。江泓面色不愉,宽袖下的双拳缓缓收紧,闪过一抹沉沉的阴冷之色。江承典更怕了,不由抽泣。不哭还好,一哭江泓更来气,瞥儿子一眼,喝道:“废物,不许哭。”江承典心中委屈,哭得更大声,边哭还边抬手拭泪。如此动作,袖子自然往上缩了一截。匆匆擦泪后,他意外地瞥见欧阳意看着自己手腕的眼神。少年一怔,随即扯扯衣袖,盖住手臂的伤。动作微颤,难掩慌张。孩子哭的肝肠寸断,难以自控,眼看问不出什么,齐鸣摇摇头,道:“罢了,些许琐事,我去学堂了解也是一样的。”江泓适时地用眼神召唤老仆,让其将孩子带出去。他是严父,可不想看这小子继续在同僚面前丢人现眼。然后主动对齐鸣说:“请转告韩郎中,这两日疏议司但有需要,随时找我便是。”齐鸣躬身叉手行礼,“多谢江郎中。”欧阳意并未发表任何意见,只微微颔首,神情疏离。但江泓却好像十分满意,露出笑容,“意妹妹,改日我再到疏议司拜访。”说话这刻,神色中流露出一种近乎讨好的样子,目光灼灼,夹杂求而不得的爱恋,语气中惊喜温柔,不知是因着急赶路还是看见初恋激动,脸颊泛起病态的嫣红。欧阳意的假笑都不由滞了滞。这是办公场合啊喂。一边是哭得昏天暗地的儿子,一边是温文尔雅示爱的父亲。一股奇奇怪怪的气氛在堂内弥漫,连沈静都感受到。直到转身离去前,江泓的笑意下还带着一丝不舍,视线都不曾离开过她。送走江家父子,齐鸣道:“我说意师妹,不是师兄说,真不知当年欧阳伯父怎么想的,我看江郎中不错,怎么就和他退婚呢。”江泓有才有貌,谈吐斯文,彬彬有礼,既不摆官架子,也没有因盘问其子迁怒于他们,真是谦谦君子啊。比起意师妹的夫君,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儿。齐鸣兀自感慨:“早有耳闻江郎中夫人死后,多年未娶,一人抚养儿子,也难怪对儿子严厉了些,就这么一根独苗,怎不望子成龙呢。”“外面的人都说江郎中用情至深,怀念亡妻,以至积郁成疾。可我刚刚仔细看他对你……他多年未娶,心中念念不忘的人是你……”欧阳意:……沈静想也不想,出声打断,“喂喂,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久推官是有夫君的!”齐鸣反驳,“梁思礼那厮怎比得上江泓。”欧阳意马上听出齐鸣话里的意思,“我托师兄去打听的事有结果了?”顾枫马上凑过来,“打听什么事?”“梁思礼他……”齐鸣有些难以开口。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姻缘,可齐鸣实在不忍心小师妹被渣男骗婚,因此陷入两难,打听到梁思礼的品行后一直迟迟不敢告诉欧阳意。“外面说思礼如何?”“他们都说……你夫君梁思礼……颇好色,常年流连花巷。本朝有明规,朝廷官员不得进入烟花之地,梁思礼因为屡次违规,被革去奉宸卫参军之职,如今虽在奉宸卫办事,却还是白身……”齐鸣在长安土生土长,是长安百事通,他打听回来的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欧阳意一颗心缓缓下沉。沈静眼睛瞪大了,“我可是见过久推官夫君的,仪表堂堂,办事极有章法,他怎么会好色误事……”顾枫喃喃,“梁妈妈那么顾家,不像是色胚啊……”沈静灵光一闪,替梁柏辩解道:“不对,人家可是御前办差、天子近臣,天后不会看走眼的,那些好色的传闻定是误会!”欧阳意尴尬,“什么天子近臣,老沈莫夸海口。”沈静嘿嘿挠头,脑子里却是忽然开窍的感觉——官职连升两级,从粗鄙牢头一跃成为受人敬重的疏议司推官,背后没有人帮他一把是不可能做到的。入职前,周兴单独找他说话。除了交代“好好办差”的场面话,还很隐晦地试探他是否朝中有人。蛤?他要是“朝中有人”,还至于在大牢那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呆了十年而寸步未进?!外人都以为沈静的提拔是受到周兴赏识。只他心里清楚,并非如此。总觉得,久推官的那位奉宸卫夫君,很不简单。若真是他背后助力,其意图就好猜了,就比如现在——有他在,欧阳意不用骑马,而是悠然坐上沈静的小马车。沈静在前驱车,欧阳意掀帘问道:“老沈,你真觉得我夫君不是好色之徒?”“我看大牢十余年什么人没见过。”沈静自信地拍胸脯。“赌徒常年耽于暗室,他们的眼睛是死的,但他们的手指灵活,因为要摇色子。好色之徒呢,眼睛是活的,因他们总爱乱瞟,但酒色伤身,色字头上一把刀,沾了色,武功基本就废了。”沈静很笃定道:“我看梁兄武功高强,打趴一圈的东宫侍卫眼睛都不带眨的……久推官,你信我,梁兄绝不可能好色!”欧阳意:……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顾枫笑道:“老沈,你可以嘛!”见他看人很有一套,欧阳意又问:“那你觉得江承典怎么样?”“江承典虽看着外强中干,却不是那种唯唯诺诺、别人说怎样就怎样的,他极有主见,否则也不会胆大妄为约晏斯喝酒。他没撒谎的胆子。表现得再老成,也只是个孩子。”沈静边驱车边道,“可怜被家里看得紧。他老子连吹糖人都不曾给他买过。”“但他说喜欢上学,这点值得怀疑。”“何以见得?”“晏斯是中途插班进来的学生,别看孩子少不更事,都有自己的圈子,像晏斯这样的新人被排挤很正常。偏偏江承典与晏斯交好。”“所以他们是同一类人?”“我看见江承典身上有淤青。”被排挤、被欺负,不敢回家跟大人说,只能默默承受。沈静这会儿功夫也品出不对劲,表情变得沉重。……三人出了应仙巷,郁郁之际,闻到一股香味。顾枫眼睛一亮,“藤椒炸鸡!”沈静抽动鼻翼,边道:“好像是在那儿。”顾枫点点头,带着马车循香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