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作者:赵缓缓      更新:2023-05-03 21:29      字数:3614
  王祭酒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无妨,以往每次都是薛大人来得最早,现在偶尔迟到个一次半次,也不要紧。”见王祭酒没有放在心上,薛景恒和各位同僚简单见过礼后,就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伸手拿起桌角的书卷,开始了一天的公务。国子监里,薛景恒在辛勤办公,玉泉寺里,沈融谦却在悠闲喝茶。只因从前教授沈融谦棋艺策论的范悬范先生上京了,沈融谦特意向礼部告了假,上门看望范先生。范悬与玉泉寺的了无大师是知己好友,此次上京,就是在玉泉寺落的脚。“先生畏寒,久居南方,怎么突然想起上京了?”杨西雨一边为范先生倒茶,一边问道。范悬也是杨西雨的先生,范悬上京,她没有不来看望的道理。“了无说京城这两日有雪,我就想过来看看,现下既然已经看到了,明日就走。”为了看一场雪,跋涉千里,也许在别人看来,简直可笑。可沈融谦和杨西雨了解范悬,他就是这样潇洒肆意、随心所欲的人。其实,以范悬的学问,早可入仕,不过是他不想罢了。“这茶也太难喝了!”范悬嫌弃地咂咂嘴,看向杨西雨道:“你去厨房取些泉水,再要些六安瓜片来,为师可不像融谦一样,什么都能往肚子里灌!”杨西雨点头称是,转身出了屋子。范悬看着她的背影,瞥了沈融谦一眼:“我记得从前倒是你让着她多些,怎么现在你们之间,像是掉了个个儿?”沈融谦语气淡淡:“先生莫要为她说话。”范悬忍俊不禁:“你这可就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想说你千万不要心软屈就,别的不说,单说你的相貌,也可谓是丰神俊朗、气宇轩昂了,就是比起我年轻时,也不遑多让。”沈融谦看着范先生的小眼睛、塌鼻梁,不禁对自己的相貌产生了怀疑。“再加上你的出身才学,将来配个天仙似的公主郡主,也非难事。至于西雨,相貌只算得上清秀,棋品还不好,你配西雨,本就是委屈了你,若是她还不识好歹,你一定不能轻易原谅她。”“最重要的是,若你们真在一起了,那我每年收到的两份年礼,岂不是变成了一份?所以,听为师的,你们万万不能在一起!“沈融谦浅笑不语。这种时候,若是有人一味地劝他想开些、大度些,他反倒没那么容易释然。可现在听范先生将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又变着法地将杨西雨数落一顿,心里顿时好受了不少。他不知道范先生是否了解他这两年受的煎熬,可却从心底里感激他的开解。再说国子监这里,眼看着到了下衙的时间,薛景恒左思右想,还是惦记着崔肆意肩膀上的伤,于是破天荒地准时出了国子监的大门。傍晚,夜幕降临,天寒地冻。崔肆意坐在烧着地龙的房间里,悠哉悠哉地吃着蜜饯,喝着热茶,见薛景恒这么早回来,还好奇地瞪大了眼睛:“怎么国子监倒闭了?”薛景恒没好气道:“你的肩膀,可好些了?”原来是为了她啊!崔肆意立马虚弱地靠在软塌上,蹙眉道:“一碰就疼,也没人给我上药。”薛景恒面有疑色:“你的丫鬟呢?”崔肆意委屈地看他一眼。“茴香肚子不舒服,我放了她的假,芸豆她娘今日过生辰,我一大早就让她回王府去了,剩下的都是些笨手笨脚的丫鬟,我用不惯。要不你帮我上药吧?”薛景恒愣在原地,仿佛被她的话吓到了。崔肆意才不给他反应的时间,拉着他的手,就向里面走去。等到了床边,崔肆意趴到床上,背对着他,解开了衣领,又轻轻拽下上衫,露出背后的淤青。“就在左边肩膀下面,我够不着,药膏在床边柜子上,麻烦你了。”薛景恒拿起手边的药膏,脚下却怎么也迈不动步子。衣衫半褪,香肩裸露,雪白的肌肤瞬间暴露在空气中,就连那块算不上好看的淤青,落在她背上,也像是冰雪琉璃世界里开出了罕见绿梅,耀眼得很。偏主人还不觉得,嘴上不停地催促他快些,使得丁香色的肚兜带子轻轻晃动,直看得人心猿意马。薛景恒闭上眼睛,准备硬着头皮给她上药,却还是在触碰到她滑腻肌肤的那一刻,收回了手。“你还是找别的丫鬟吧!”说完,就像一阵风似的,逃出了屋子,像是后面有狼撵着他一样。崔肆意一个人在床上笑到岔气。良久后,才向门外喊道:“小红!”小红打帘儿走了进来,恭谨道:“郡主有何吩咐?”崔肆意瞥了一眼自己的后背,小红登时就明白了什么意思。赵王妃给她挑的丫鬟,就算是二等丫鬟,也是出了名的乖巧伶俐,至于刚才那些说她们粗苯的话,不过是逗薛景恒玩的。崔肆意一边摆弄床边的穗子,一边随口道:“薛景恒刚才出去时,表情如何?”小红摇摇头:“奴婢当时没敢抬头,只觉得大人走得很快,似乎有些慌张。”崔肆意又想笑,却不小心扯动了肩膀,让小红手下的力气大了些。“奴婢不是有意的!”小红连忙解释。崔肆意温声道:“是我的错,不怪你,你继续吧。”“多谢郡主体谅。”小红一边更轻柔地用手指为崔肆意上药,一边在心里暗叹道:她们郡主这后背可真漂亮,冰肌玉肤,柔软无骨,就是她一个女子,乍一眼看了,也要面红耳赤,更别说薛大人了。第37章 偏转我可以要一个奖励吗?都说瑞雪兆丰年, 瑞雪是吉兆。这不前一日刚刚下了大雪,今儿个一早,宫里就传出孟皇后有孕的消息, 还传赵王妃和崔肆意一同入宫觐见。崔肆意走在宫道上,脑子里还晕晕乎乎的, 就像被棒槌狠狠锤了一下似的。她记得梦里的孟皇后根本没有再怀过孕,在九皇子早夭后, 就抑郁成疾, 一病不起, 然后不到一个月就薨了,怎么现在凭空多出一个孩子?难道是因为他们救了九皇子,九皇子没有早夭, 所以孟皇后没有因九皇子之死抑郁成疾,而是慢慢调养好了身子,所以才又有了身孕?崔肆意不知道这个孩子会带来怎样的变数,但是她确定故事的走向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偏转。赵王妃没她那么多心思, 她和孟皇后交好, 现在听说孟皇后身子大好,还又有了身孕, 自是为她高兴。虽说赵王府不在夺嫡中战队, 但赵王妃和孟皇后出阁前就有交情, 若是婚后突然断了来往,反倒面上不好看, 不过是时时谨记着分寸罢了。“阮阮今日这是怎么了?等会见了皇后娘娘,可不许摆出这幅表情!”经过拐角时,赵王妃见四下无人, 忍不住提醒道。天子之家,就是亲伯父伯母,又如何?还是需要处处谨言慎行。这个道理,崔肆意从小就懂。闻言,崔肆意莞尔一笑:“我就是为皇伯母高兴,一时高兴傻了。”赵王妃放下心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两人一起向长乐宫走去。一踏进殿中,就迎面感受到一股喜气洋洋的气息。景祐帝怕孟皇后摔倒,在整个宫殿的地面上铺了厚厚的羊绒毛毯,一脚踩上去软绵绵的,就是不慎将花瓶推了下去,也不会有丝毫裂痕。不过,听说这羊绒毛毯一小块就价值千金,足可见景祐帝对孟皇后这一胎的重视。至于宫里的桌子上、角落里,更是摆满了各种庆贺孟皇后有孕的礼品,有补身子的,有放着观赏的,还有拿来把玩的。整个宫殿是被塞得满满当当,连个落脚的地儿,都不好找。即便如此,还是有源源不断的宫人往里头送东西,看得人是眼花缭乱。看来大家都感觉到这宫里的风向要变了。孟皇后身子好转,这打理后宫之权,迟早要回到她手上,而且孟皇后已经有了一个嫡出的皇子,若是这次,又是个皇子,那么几个庶出的皇子,只怕希望不大了。毕竟这两年,景祐帝的身子骨还算硬朗。“臣妇见过皇后娘娘。”“阮阮见过皇伯母。”赵王妃和崔肆意敛声屏气,上前行礼。孟皇后坐在软榻上,一边扶着肚子,一边轻轻抬了抬手。“弟妹和阮阮快起来吧,本宫怀着身孕,就是想扶你们,也不方便。来人,快赐座!”脸色红润,笑容明媚,再也不见从前的病色。看来孟皇后的身子,是真的大好了。赵王妃笑着打趣:“哪敢让皇后娘娘亲自扶我们?一会儿让圣上看到,又该说我们的不是了,回头不敢让我们进宫了,可怎么好?臣妇可不想为了娘娘这一扶,而平白少了许多与娘娘说话的机会。”崔肆意一边好奇地打量四周,一边附和道:“就是就是,皇伯父日理万机,却连皇伯母宫里用什么样的毯子之类的小事都能考虑到,皇伯父待皇伯母的心意不可谓不明显。”“就你嘴甜!”孟皇后低首浅笑,说着又看向崔肆意:“阮阮才刚成亲没几天,本宫就将你叫了来,也不知薛司业会不会在心里埋怨本宫。对了,薛司业待你可还好?”崔肆意嫌弃地撇撇嘴:“虽是块木头,但还不至于朽木不可雕。”孟皇后被她调皮的语气逗笑,吩咐身后的宫女将一个紫檀木盒子呈了上来。只见里面躺着一只七色琉璃盏,造型精致,晶莹剔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让人挪不开眼睛。“你们成亲前两日,本宫就有意叫你入宫,只是太医说本宫不宜劳累,所以才一直拖到了现在,这个琉璃盏是罗川国的贡品,听说可以为人带来好运,本宫就将它送给你了。虽说迟了几日,但到底是本宫这个做伯母的一点儿心意。”崔肆意笑着上前,双手接过。“其实,皇伯母不用惦记阮阮,皇伯父知道您疼阮阮,特意给阮阮添了不少嫁妆。不过,这既是皇伯母的心意,阮阮只好收下了,毕竟这琉璃盏也是真的漂亮,皇伯母宫里的东西,就没有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