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节
作者:归鸿落雪      更新:2023-05-04 07:23      字数:4247
  许修德的眼珠子轱辘转了两圈。“你想想,你原本是户部尚书,结果跟错了人,现在不过是礼部一个小小的侍郎,就算你回去,不还是得在冯清手底下混日子?”王滇慢悠悠道:“你难道还没摸准陛下的意思么?”许修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冯岚……陛下要动冯家?”“啧,不管陛下要动哪家,总归没你许家的事,再说晏大人和陛下在大都给你坐着阵,怕他们作甚?”王滇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一郡之守,要是这事儿你给陛下办漂亮了,待来日被召回大都,又岂是一个小小的户部尚书?”许修德使劲咽了咽唾沫,“这、这…老臣实在是人微力薄,恐不能胜任。”“那许大人又何苦将车上的干粮银子全都散给了那些流民?”王滇直起身子,看着那跃动的烛火叹了口气,“看看,都饿瘦了两圈。”许修德瞪着那圆溜溜的小眼睛半晌,嘿嘿笑道:“那是文大人心善,我可舍不得。”“许大人,既然舍不得,就该抢回来。”王滇意有所指道:“百姓们的粮食和钱财,都被那些老鼠拖回去藏在了自己窝里,那些个小老鼠在你这大老鼠跟前,不都是孙子么?收拾他们绰绰有余。”是鼠也好,是披着鼠皮的猫也罢,这个烂摊子他是不得不接。许修德从他房间中出来,苦着脸掂了掂自己快要看不见的肚子,嘀咕道:“让耗子看粮仓,真敢啊。”“老狐狸。”王滇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拿起茶壶灌了好几口,一直在内室的梁烨才施施然走出来,王滇头也不回道:“跟你要文玉呢。”文玉总跟在他身边,许修德大概早就咂摸出味道来,既是觉得文玉能干,又是谨慎地让梁烨的人看着自己,省得到时候有嘴没出说。“给他便是。”梁烨坐到椅子上,“老胖子花花肠子还不少。”“好歹许修德真干事,比大都那些只会沽名钓誉的强多了。”王滇接过他手里的信,“大都传消息来了?”“大都被封,卞沧把控朝政,崔琦等一众你培植起来的官员全都被下了狱。”梁烨道:“大都西面七郡的兵力全都被卞沧收拢起来,少说也有二十余万。”北梁西面都是些零散的胡人部落,时常来犯,却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大都西边发展的一直要比东边这些郡县安稳。“好消息是,百里承安事先带着梁寰逃了出来。”梁烨道:“若是拖久了,卞沧也未必能压制住其他世家。”但北梁经不起动乱了。王滇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卞沧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觉得卞如风进宫是偶然吗?”梁烨眉眼沉郁,“凭卞云心,凭崔语娴,真的能让她心甘情愿入宫么?”一个能掌一方帅印的女将军,心智谋略又岂会真的囿于后宫争斗,她和梁华到底败给了谁?‘哀家知道你恨,你觉得是哀家杀了你父皇,逼死了卞馨,天真!子煜啊子煜,你浑浑噩噩这些年有什么不好,有哀家在一日,你这皇位便稳一日,却非要学你父皇,你且看吧——看着这梁国如何分崩离析!’崔语娴死前的话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了王滇的脑海中。第160章 害羞烛火摇曳, 将梁烨的五官照得明灭难辨。“倘若卞如风当初进宫另有目的……”王滇刚开了个头就不想再说下去了。谈及卞如风,但无论是何种客观的猜测,对于梁烨而言都过于残忍, 设身处地的想, 倘若有人这样带着各种怀疑和恶意去猜测他妈, 王滇完全无法接受。梁烨看上去似乎还在等他的下文。“不过往事早已不可追,不管做任何假设, 终究都只是猜测。”王滇靠在桌子上,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结束了这个话题,“时候不早了,早点歇息。”梁烨意味不明地盯着他看了许久, “王滇, 你觉得朕在意这些?”“我比较在意。”王滇坦诚道。因为王滇站着,说这话的时候微微俯身,专注又温柔地望进了梁烨的眼睛里,“我母亲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我不希望有人恶意猜测她。”梁烨的眼神仿佛听懂了, 下一秒皱起了眉, “朕才是这个世上对你最好的人。”“……”王滇抽了抽嘴角,“别闹。”跟他老妈比起来, 简直更能凸显梁烨之前种种行径之恶劣, 倘若非要放个标准线, 他妈在云里, 梁烨得自己动手挖个地下室。大概是白玉汤喝得实在太多, 梁烨有时候抓重点的能力比较薄弱, 比如现在非得跟他异世界的老妈一较高下, 企图证明自己在王滇心中的分量最重,并逐渐提出王滇心中只能有自己的要求。“……这根本不是同一性质的感情,无法作出具体衡量。”王滇被他烦得够呛,伸手推开他的脸,“你别死缠烂打。”梁烨寻摸了一圈,最后抽下了他的腰带,灵巧地将他的手腕捆在了头顶,腰带上的两个搭扣冰凉,贴在手腕上触感格外怪异,王滇挣了一下,梁烨捆得不紧,用些力气能挣开,但他只是象征性地动了两下,看着人道:“说不过就动手,谁教给你的?”“自学成才。”梁烨得意地坐在他的肚子上,胳膊搭着膝盖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眼睛里满是兴味,“王滇,你分明喜欢得很。”王滇眉梢微动,“我又打不过你,是你仗势欺人。”“那朕也没从你身上占到多少便宜。”梁烨想起来都略有不爽,毕竟从来都是他欺压别人的份,但在王滇身上他总是吃亏。“你情我愿的事……”王滇的目光逡巡到他外袍下摆,啧了一声,“你到底吃了什么玩意儿?”梁烨一脸晦气,“冯岚这老东西,年纪不小花样还挺多。”那点心里大概是被掺了不少壮阳的玩意儿,他忙了大半天都是生生用内力压下去,原本想着过段时间便能自己消退,谁知道王滇老在他眼前晃悠,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刚想动点手脚,许修德那不长眼的又非来凑热闹。他都准备放弃了,结果王滇不仅看出来,还故意撩拨他。“还是忍忍吧。”王滇叹了口气,“你腰间的伤还没好利索。”他被捆着双手,一身凌乱华贵的衣袍仰躺在梁烨身下,严肃又正经地劝诫,梁烨浑身上下的反骨都在蠢蠢欲动。“已经大好了,不信你摸摸。”梁烨笃定道。王滇晃了晃手腕上的腰带,挑眉道:“怎么摸?”梁烨兴奋地盯着他的嘴唇,“上边下边都可以。”这厮极强的学习力和执行力总是会点在不怎么正经的地方。王滇没他那般不管不顾,照顾地很是细致妥帖,梁烨看着他泛红的嘴唇,只觉得那块脏点心的效用越来越强,拧着眉要拽着人继续。王滇偏过头去使劲咳嗽了两声,“再他妈继续就哑了。”早就被挣开的搭扣划到了虎口,微微刺痛,王滇漱个口的功夫,手就再次失去了控制权。“这次该我了。”王滇慢悠悠地提醒他。梁烨不虞地眯起了眼睛,目光飞快地同他交错而过,试图营造自己没有听见的假象,使劲按住了他的手腕往下。“子煜,真不想吗?”王滇任他没轻没重地咬自己的脖子,温声道:“你分明也喜欢得很。”王滇不喜欢梁烨连床上这种事情都算计,当成安抚或者笼络他的手段,他也不想每次都绞尽脑汁让他屈服在自己身下,他更喜欢梁烨心甘情愿的样子。比如说现在。大概是象征性地挣了两下,也可能连挣扎都没有,梁烨咬紧了牙根瞪着他,好像要杀了他,杀意让眼尾都泛着浅淡的绯色,因为他的动作拧起了眉,半点声音都没有,甚至连喘息都带着克制。身为皇帝总是会有些莫名其妙且迂腐的自尊心,那些暗卫总藏在王滇看不见的地方,但梁烨却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们都藏在哪里?”王滇一本正经地问他。梁烨牙根都快咬破了,眯起眼睛不爽地开口,“王滇,别得寸进尺。”“得寸进尺?”王滇细细地咀嚼着这个词,“这样得寸……还是这样进尺……嗯?”原本垂在床边的手骤然抓紧。“子煜想得几寸?”王滇慢条斯理地问他,“又想让我进几尺?”哪怕再正常的话放到王滇嘴里也能变个味道,梁烨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盯着王滇略带失控的模样,“朕……自然是全都——”话音未落,他的耳朵忽然动了一下,一把捂住了王滇的口鼻。脚步声虽然隔了很远,但很快就到了门前,外面传来了李木的压低的声音:“主子,您安歇了吗?”“何事?”梁烨压下了不稳的呼吸,嗓子微微沉哑。“禀主子,找到了百里承安和小太子的踪迹,方才接连收到了两封传信,但两封信间隔了八天,属下猜测……”外面李木的声音还在分析这两封传信为何同时到的原因。梁烨一边听着一边皱起眉,还没来得及回话,王滇忽然冲他露出了个饶有趣味的笑,他警告的目光尚未被接收,下一瞬险些闷哼出声。修长的手指死死扣在王滇的手臂上,梁烨仰起的脖颈线条流畅又漂亮,捂着王滇口鼻的手掌有瞬间的脱力,王滇便隔着手掌微微下压,吻在了他的掌心。嘴唇触碰自己手背的感觉怪异又陌生,梁烨对着王滇那双含笑的眸子,极致的愉悦感和刺激感交织在一处,让他的神情有瞬间的恍惚。“主子?”李木的问题久久没有得到回答,忍不住问了一声。梁烨猛地翻身将王滇压在了身下,面色因为这大幅度的动作有瞬间的扭曲,一巴掌糊在了他的脸上,沉声道:“朕知道了,就按你说得办,今夜务必派人找到太子。”“是!”李木应声,“属下这就去办!”脚步声渐远,梁烨才松开了捂着王滇的手,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压低声音怒斥,“朕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王滇笑得矜持又谦虚,“陛下,当初在行宫的假山里,你想的应当是这个……”突然被翻旧账,梁烨愣了一下,不爽道:“朕应当吃解药。”“不是正在——”王滇的嘴被腰带给堵了个结实。梁烨将那搭扣正好缠在了他的脖子上,恶狠狠道:“早晚割了你的舌头。”…………丹阳王的舌头能不能割李木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的脑袋大概率是要被割掉的。“头儿,你真厉害。”一个小暗卫低声道:“昨晚竟然闯到了门口。”“什么?”李木看那小暗卫挤眉弄眼的样子,顿觉大事不妙,但仔细回想了一下昨晚主子的命令,没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小暗卫名叫余口惜口蠹口珈。解桂,是新上的这批暗卫里年纪最小的一个,所以李木对他格外照顾,派给他的任务多是赶车看马这种轻快的活,解桂没事也喜欢挨着他。“昨天王爷在主子房里。”解桂轻咳了一声,“主子连院门都没让我们进,离得远远的,我们几个还没来得及叫你你就飞进去了……”李木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顿时脸上的神色忽青忽白忽红,打了个磕巴,“昨、昨夜我也没听到什么。”主子的声音很正常,他甚至没听到第二个人的呼吸声。解桂远远看见梁烨和王滇从院门中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装什么都不知道,实在不行一定先求王爷,你可以的头儿。”说完便蹿上了树装叶子了。李木硬着头皮迎了上去,“主子,王爷。”梁烨的神色喜怒难辨,懒洋洋地打着哈欠,旁边的王滇倒是看起来精神不错,拢着袖子笑吟吟地看向他,“李统领早啊。”“王爷早。”李木低着头没敢看他,生怕自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梁烨抬手拽了拽王滇的后衣领,遮住了他后颈上面洇出血的齿痕,大咸不淡道:“人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