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二更肥章)
作者:弥吹      更新:2023-05-05 21:41      字数:10683
  贺堇摔下板被浪卷走的过程不过短短两秒。接下来的几秒内, 海面却始终没有动静。像刚刚看见的一切不过是错觉。傅容介意识到不对,丢下手机,推开从方才起就一直站在旁边不走缠着要联系方式的男生。他爆发力强的优势得以应用,扑进海里时, 岸边的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游泳对他来说到底是门新技能, 他再怎么焦急也快不到哪儿去。几次冒出海面换气时, 视线所及之处依旧没有贺堇的踪影。傅容介再一次将头脸埋进水里,被水压迫的胸腔几乎要炸开一般难受。他听到身后不远处, 有贺俞沙哑的喊声。但被唤的那个人仍然瞧不见行踪。傅容介呛了几次水,眼睛揉的有点发红, 偶尔和海里潜泳的人撞上也没注意避开。稍停顿之后,就又往更深处去找。海面的浪渐渐小了声势,粼粼的金色水光跳跃闪动。他再浮上海面时, 周围游泳的人只剩寥寥一两个。傅容介眨落了眼睫上挂着的水,匆忙转过方向朝侧面看。急速的旋转让人分不清方向, 连上下的界限都开始模糊。他忽然听见右后方有并不明晰的咳嗽声。傅容介很久没有体会过什么叫心跳如擂鼓, 心脏搏动的每一个瞬间, 神经都在极度地绷紧。他不知道回过头会惊喜还是失望。耳边逐渐出现了鸣声,他有些听不见了, 连嘈杂的海浪声也是。转过身的瞬间, 又一小波浪涌过来, 载着人沉浮, 浪花扑打人的鼻唇。傅容介几乎有点无法喘息,额间发梢的水不管不顾地向下滑,小小的一股水流覆盖了他半边的眼睛。但他在看清那方向的人时, 就顾不上这些了。他朝那游过去。贺堇抱着长板漂在起伏不定漫无边际的水面, 力竭地往回划水, 看见熟悉的人影时眯起眼仔细辨认。但刚想出声,就因为喉管里呛进去的一点水猛烈地咳嗽起来。他看到傅容介游过来,既惊喜又慌乱地向后拨动水流,水波借助力带动着他朝前而去。但他显然错估了傅容介的速度,在紧张地挪动几米后,眼前猛然溅出水花。贺堇翕张着嘴唇,没等出声,就蓦地被抱住。那力度很大,紧拥着他不放,按压在他肩胛处的手几乎要把他往怀里狠揉进去。耳边呼吸声急促又惊惶,紧贴着的胸膛砰砰地快速震响,吵闹不堪。胸腔里的空气被挤压地空了,贺堇又咳嗽起来,傅容介才慌张地松开他,低头查看他的情况。贺堇从没见过小学弟狼狈成这样。成年之后,傅容介明明每次见面都显得从容又得体。偏偏现在这样子……贺堇小心打量着他携着水珠的微颤睫毛,散乱湿润的发尾,与发白的脸色相比显得嫣红的嘴唇和眼角。他有点难以自控地心跳加快。“贺堇。”他听见小学弟喑哑着嗓子唤他。“我没事。”贺堇笑着想安抚他,扶着板子亲了亲他的侧脸。傅容介双手揽抱着怀里的人,视线一错不错。贺堇低头咳了两声,尽量放柔了声音,语气轻松地解释,“刚刚遇到一个很小的离岸流,就被带远了。还好我知道得垂直离岸流方向游……其实挺省力,而且冲浪板有脚绳,不会溺水的。”傅容介显然也听说过离岸流,眉头紧蹙。离岸流速度快的能有八米每秒,其中凶险可想而知。贺堇看他不高兴,又忙着哄,“真没事,你看这边离岸也不太远,我真的很快就游出来了。”傅容介视线朝后一瞥。岸已经渺远地看不清了。“……”贺堇按着他的肩凑过去亲亲他,想转移话题,笑着问:“你不是游泳不好吗?都游了这么远,在水下不害怕么?”贺堇看他僵直着唇线不说话,只得忙着亲,又忙着哄,余光里瞥见傅容介眼底发红地盯着他,才迅速收回视线。他垂眸亲到唇角时,忽然被再次用力搂抱住,嘴唇被封堵探入。这过程毫无风度可言,仅仅是单方面的掠夺侵占。贺堇被缠得凶了,逐渐软了筋骨,几次连长板都难以扶住。在他呼吸开始艰难时,傅容介才缓了攻势,短暂地分离开后,温软柔和地吻着他。唇舌顺从心意地交缠,贺堇睁开眸,低声叹了一口气,脱了力般靠在傅容介肩颈处。他稍侧了脑袋,看到相隔不远的地方,贺俞探出身影惊喜地朝他招手,在看清两人的状况后又骤然停住了朝前游的动作。……海上由明转暗,太阳西斜。几近桃红以至酒红的天空慢慢蜕成透着薄光的暗紫时,一众人已经在喧嚣不止的海浪声中,在路边的烧烤店里,吃完了黄昏退潮赶海时捕获的海产。店家又搬上啤酒和烤串,说了几句热情的地方话。“你少吃一点!”贺俞拍开兰琮伸向烤串的手,“说好谁赶海捞的少就得少吃,你就摸了两个青口贝!”兰琮用手肘顶开他的胳膊,快准狠地拿回一串肉,“我认真找了!运气差又不会找能怎么办?我眼神又不好,说什么沙子上的呼吸孔,我压根一个没看见!”而且凑热闹赶海的人不少,好几个高手拎着小篮子满载而归。能给他这个淳朴的内地人留下什么好的?他已经很努力了。“不行,规则是怎样就怎样,你自己也答应过的!你就吃点花生米得了!”贺俞坚持道。杨睦怕他们俩又掐起来,说:“我找的多,算兰琮吃我的那份。”“你不能篡改规则!”贺俞不同意,“要是都这样,那刚刚比了半天有什么意义?”他才是真正低头认真找了半天,兰琮那吊儿郎当的样子那得叫游手好闲!“你看着我!”兰琮放下串,突然道。“干嘛?”“是不是很好看?”兰琮摆弄了一下头发,眨了眨妩媚如丝的眼。“?”这是什么问法。“我就问,我能不能靠这张脸吃饭?!”兰琮问得铿锵有力。“唔……”贺俞正被问得发懵,还在犹豫时,杨睦突然推开他的脑袋,“别看了。”“他惯用这招。”杨睦拿了根鱿鱼串堵上贺俞的嘴。“……啊?”贺俞不明所以。“竞选主席时,他就在台上厚颜无耻地说了这句话。”杨睦说。“然后竞选成功了。”“……”对自己的长相非常有自知之明且十分骄傲的兰琮抬头挺胸,“那又怎样?这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贺堇在旁边撑着桌子笑了半天,连忙打住他们,“不吵这个。都是为我压惊来的,所以我请客,随便吃。”本来兰琮几人安排了别的活动,因为他落了水,才留下来陪他。他回去冲过澡,换了套干爽的棉质衣服,现在吹着海风惬意地眯着眸子,早把下午的事抛之脑后。贺俞不满意,“既然是给你压惊,那当然我们请!”傅容介看了他一眼,“吃的我刚刚已经付过钱了。”“……你!”贺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现在对傅容介的感情很复杂。下午他哥落水的时候,这人紧张成那样,可见是非常在乎他哥的。多个人关心贺堇其实没什么不好。贺俞咬咬牙,“那我付酒水!随便喝!”怎么着他也不能在这方面输过去。找他哥的时候就已经输过一回了。那会儿他急的晕头转向,不知道怎么的找错了方向,转了一大圈才找回来。不然他肯定是第一个找到他哥的!好在他哥没什么事,心态也好,看着没半点后遗症。倒是傅容介上岸后好像难受了好一阵。兰琮欢呼一声,毫不客气地招来服务员又要了一打啤酒。“你能喝得下这么多吗?”贺俞眼皮抽了抽,鄙夷道。兰琮晃晃食指,“小意思。”兰琮试图重新活跃起气氛,赶走几小时前的惊险恐惧。“光喝酒多无聊,我们玩点游戏,输了就罚!”随后,他们从几个手机游戏如你画我猜,玩到最简单的真心话大冒险。说它简单,是因为兰琮添了条游戏规则,不想说不想做就自罚一杯,尊重每个人的自主选择。周围猜拳打游戏的人多不胜数,论分贝他们居然算是相对不吵人的一组。圆桌上,绿色的酒瓶晃荡着折射的光线,缓缓停止转动,瓶口指向飞速选了真心话的兰琮。贺堇坐他对面,想了个问题。其实原本是随口提的,但问出口就觉得自己是不是还有些在意原书剧情。“你暗恋过谁?”他问。兰琮挑眉,“暗恋?还真有。”他乐呵呵转起瓶子,直接准备开始下一轮,“我暗恋过我高中班长。他话真的多,人又有意思,总能跟我聊到一块。”贺堇挺惊讶地“呜呼”一声。贺俞好奇追问,“那怎么没在一起啊?”兰琮瞪他,“这是第二个问题了。”酒瓶哗啦转动,再次停下时,瓶口指向了傅容介。傅容介刚刚选过一次大冒险,被要求给微信里第一个联系人发位置共享。那人是个曾经合作过的企业家,关系寡淡。傅容介改选了罚酒。因此这次就选了真心话。杨睦懒怠想问题,也抱着点膈应谁的想法,问了和刚刚贺堇一样的话。“你暗恋过谁?”兰琮突然激动地一拍桌子,“这个我也想知道!高中的时候我就听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一桌子人同时齐刷刷地看过来。贺堇也有点好奇,歪着头看。傅容介看向贺堇,见他已经有了点醉态,敛下眼眸。这种酸楚的暗恋其实并不适宜摆在明面上说。“我还是自罚一杯。”傅容介说。其余人纷纷失望地缩回脑袋。大抵天道好轮回,酒瓶再次转动就对准了从未被选中的杨睦。傅容介看着他,掀起唇角道:“一样的,你暗恋过谁?”杨睦和他对视两眼,忽然沉闷地举起杯,咕咚咕咚地灌酒,玻璃杯很快见了底。他站起身转瓶子,“下一个。”这回贺俞有点惊了,瓶子还在转,并且已经徐徐朝他指过来时,他忍不住问杨睦,“你居然有暗恋的?以前半点看不出来啊?难道是大学的??”杨睦觑了他一眼,没说话。只低下头,又用余光淡淡看着他。瓶口指向贺俞时,因为对面缺了个人,兰琮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贺俞被他笑得瘆得慌,“干嘛!不会还问这个问题吧?我要是有暗恋的,早告白成我对象了!”兰琮“切”了一声,“不问这个。我问你……”他两手交错抵在精致的下巴处,“如果你以后谈了对象,但你哥不同意怎么办?”贺堇一愣,没想到能扯到自己身上,摇着手说:“除非对方作奸犯科,我鼓励自由恋爱。”但贺俞的性格他是看明白了。反派原文里抢兰琮,多半带了点胜负欲的性质在,论多喜欢应该是没有的。他脑子里暂时没有那些粉色东西。贺俞摊手,“这问题简单。我哥要是不同意,说明这人不行啊,我听我哥的。”兰琮听得直摇头,“见识了,哥宝,下一个!”贺堇听完直乐。一直没作声的杨睦却沉了点脸色。贺堇没乐完,就顿住了。半秒后瓶口对准他,他被兰琮犀利提问。“你和我哥在一起,谁追的谁?什么契机?”贺堇的目光下意识地往身边的傅容介身上飘。两个当事人都有些僵持地安静了一会儿,耳朵冒上热气。周围的吵闹都好似停滞了一瞬。“我喝。”贺堇点点头,仰起脖颈灌了一杯。他把酒杯放下,伸手将桌子正中的酒瓶拿开,“不玩这个了,我们玩别的吧。”兰琮也识趣,不追着问,“行,那接下来玩什么?”“成语接龙?”傅容介低声开口,眼角染着笑,“接不上就做二十个俯卧撑,做不完就罚酒。”或许因为他们闹得有点久了,夜色渐深,海边晚风降了温;又或许是因为他们都喝得多了,不愿意再玩复杂的游戏。很快一桌人就通过了这个提议。贺堇知道傅容介提成语接龙的来由,抬起眉头,半询问地看向傅容介。您好,您有事吗?傅容介垂眸,试探地捏了捏他的手,眼梢弯翘,安稳的笑意在眼眸里晕染开。贺堇多看了两眼,实在受不了他乖巧的样子,只能随他捏。兰琮坐在面朝门口的位置,现在海风灌进来,已经有些冷了,虽然气氛还是一样热闹。兰琮搬着椅子换了个位置,坐到贺堇旁边。“开始吧,我先来。”“先定个字。”“那就‘海’。”贺俞说。兰琮低头思忖,“那先来个浪漫的,海枯石烂。”又补充道:“感觉烂开头没什么成语啊,那就同音字也行吧。”贺堇借着酒气,笑着道:“有的,烂醉如泥。”傅容介接:“泥牛入海。”杨睦:“海誓山盟。”“盟?”贺俞懵住了,“这有词儿吗?”又盯着杨睦,“你就不能说点简单的?”兰琮嘘他,“不行就做俯卧撑!”“等等等等……”贺俞伸出五指,另一只手捂住脑袋,“盟……ng,对了!蒙混过关!”兰琮双眼圆睁,“这能算?”这能是成语?杨睦翻出手机百度,而后拿给他看,“还真是。”兰琮:“……”接龙继续。“冠冕堂皇。”“黄道吉日。”“日复一日。”“又是日。”兰琮扶着腰笑。杨睦接道:“日以继夜。”贺俞:“那,夜以继日?”兰琮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杨睦:“其实也可以。”贺俞点头,“我这出国几年,成语能记清多少,已经很厉害了!”兰琮叹气。好在接下来的画风就正常了不少。从“日积月累”开始。累牍连篇,翩若惊鸿,洪水猛兽,受宠若惊,惊涛骇浪,浪子回头,头昏眼花,花里胡哨,少见多怪。其中杨睦因为头一回没答出来,做了俯卧撑,因为有点醉,没做完,只能喝了酒。贺俞也没答上来一回,老老实实做满了二十个。“怪力乱神。”兰琮接着新的一轮。他酒量意外的好,半点醉态不显。贺堇眼前有点晕,察觉这当地酒的后劲有点大。“……神乎其神。”他接上。“神魂颠倒。”傅容介将他朝自己的方向拉了过来,避免他支着脑袋的胳膊碰到桌上的酒渍。“倒……”杨睦顿住了,想不出来。贺俞看他眼神已经颇为朦胧,站起身说:“到此为止吧!都不早了咱们回酒店。““我能想出来……”杨睦在影影绰绰的光影里看了他一眼,“倒背如流!”贺俞顺口接了句,“流离失所。”兰琮:“所作所为!”贺堇:“为所欲……”嘭咚一声响。结结实实的撞击使得桌子都震了两震。“这就倒了?”贺俞惊了,低头看着脑袋磕在桌子上的杨睦。贺堇也奇怪,“他明明看着挺深藏不露的……居然最不能喝。”“那就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傅容介理平了衣角站起身,“我来叫车。”兰琮撸起袖子,“老杨和我一个酒店,我送他回去。”贺俞蹙眉,“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扛得动吗?咱俩一起吧。”……贺堇坐上车时,脑袋里已经有点迷糊。但神思还算清醒,只是想不起一些事情,又对另一些事情格外执着。这种时候让他认路回家还是没问题的。他自认自己现在的状态,比起酒吧那次要好的多。那会儿,他完全是强撑着,秉着负责的态度把小学弟送回了家。……下了车,贺堇看着小学弟来牵自己,没伸手,自顾自进了酒店电梯。傅容介很快跟进来,但没有贸然靠近。封闭静谧的空间里,贺堇将心里的一些问题在舌尖碾磨了一遍,最终没忍住,问出口。“你暗恋过谁啊?”他看到学弟怔了下,似乎十分意外这个问题会从他嘴里问出来。他看学弟准备开口,但他却突然不想听了。贺堇皱着眉丢开了这个不讨喜的问题,截住他的话头小声问:“现在还喜欢吗?”傅容介匀着呼吸,学着他小声说:“现在喜欢你。”贺堇挑眉看着他,“我比他优秀?”“嗯。”傅容介轻声笑。他嗓音冷且厚的质感,注定了这一声笑会麻麻酥酥地灌醉人的耳朵。“……那好吧。”贺堇揉了揉发热的脸。勉强能原谅这点了。他想起问这个问题,只是因为他自己之前的感情史一片空白,这一方面和贺俞如出一辙。他不能半点不介意……他不是那么大度的人。到了房门前,贺堇拿着房卡,又看向走到另一间门前的傅容介。那边叮铃铃地响了一声提示音。傅容介按住门把手往里推进时,忽然瞧见身侧落下人影。他打开门,将房卡插入卡槽,才问:“怎么了?”“我还有问题。”贺堇说。傅容介目光扫过他眼下薄透的皮肤上的一抹润红。显然是有点喝醉了。“明天再说?你得好好休息。”傅容介拘束地收回目光。“我就一个问题。”“好。”傅容介略微紧张起来,呼吸微屏,等待他的提问。“刚刚的成语接龙。”贺堇横眉冷对厅里厅气,像个查岗的领导,“轮到你了,但你没有接。你得接个词,不然得罚。”傅容介已经确定他有些醉了,无奈道:“你喝醉了。”“我没有。”“你上回也是这么说的。”“这回真没有。”“好。”傅容介被他逗笑了,让开步子让他先进来,总不能一直站门口,“你接的词是什么?”他现在已经有些明白贺堇喝醉后会有的状态。就是霸道。思维既广又直。像个执拗的霸王,只能顺着话伺候。“为所欲为。”贺堇压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十分机警地提出条件,“不能重复我的词。”“为所欲为?”傅容介偏了偏头,喉结滑动了一下。他低眸将腕表取下放在客房桌面,“我接不来。”“怎么会?”贺堇满脸的不信。傅容介在读时,全科优秀,没有短板。贺堇走到桌边,看到桌上横放着几张a4纸和一支钢笔。他习惯性拿起钢笔在手心里转了两圈,身体朝后抵住桌沿,“为民除害为人师表为非作歹,不都可以嘛?”傅容介看他拿起那支笔,神色不明地走近他,“还有呢?”贺堇不明白他哪来的勇气反问他提出的问题,“你自己想。”“为人师表,表里不一。”傅容介将手搭在桌面,又轻轻敲了敲,继续说:“为民除害,害人不浅。”他看着贺堇,抬眸道:“我答完了,是不是可以给我加一分。”贺堇老神在在地转着笔,曲起手臂筋骨朝后撑着,撇唇,“怎么加?”傅容介视线缓缓下滑,落在他手上的黑色钢笔上,“你写在我身上。”贺堇应了。这是个很稀松平常的要求,并不难做到。贺堇打开笔帽,笔夹的银色漆面在灯光下反射出一道白芒。贺堇下意识地停住动作,朝笔夹上看了一眼。“这上面刻了hj。”贺堇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说。“嗯,你的名字。”傅容介又靠近了一些,弯腰俯身。借着角度,掩住眼瞳中兴起的光。“写吧。”他说。贺堇看了看笔,没去细想这是什么时候刻的字,只是咕哝了一声,“小心思挺多。”一边打量着小学弟,寻找能写字的地方。他视线转了个来回,扫过傅容介外露的小臂,又瞟过他锁骨下方平坦的一小片区域。再往下就是衣料里紧覆着的一层肌肉。贺堇迟疑了两秒,拉过傅容介的胳膊,他将笔尖触上锁骨下的肌肤表面,挥动几笔。“还要继续吗?”傅容介低垂着眸,看着他问。贺堇犹疑了一下,同意了。在“+1”洋洋洒洒地向下蔓延,以至于贺堇不得不扯开了他的领口时,手里的笔骤然被夺过。温热的吐息匆忙地落在他唇上,身侧撑着桌面的宽大手掌轻搭在他敏感的腰臀间。短暂的亲密后,贺堇听见扶着他的人轻声说,“好像瘦了。”贺堇无意识地舔了下湿润的嘴唇,“忙你的公司累到了。”傅容介笑了下,低眸亲在他泛着绯色的耳根,带出暧昧的吻声,“想要什么补偿?”贺堇阖了下眼睛,又扑动着睁开,好像真的在认真思考。“上次在车上。”“嗯?”“你手机藏起来不让看,你让我看看你当时在看什么就行。”傅容介有些微诧异地看着他,“这么长时间了还记得?”“我记性很好。”贺堇面露精明道。“那,那晚的事呢?”傅容介将他扶抱起来,坐上桌面,“记得哪些?”贺堇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想。一些回忆一闪而过。他盯着瞧了瞧傅容介微微滑动的喉结。不算很糟糕的记忆。只是最开始,他脑袋晕,看到什么都是旋转的,硬逼着压根没动的傅容介让他不许动。他渐渐定了神,却看见小学弟的喉结不断浮沉。他厉声喝止却没有用,一着急就咬了上去。初心明明只是让他不要乱动……傅容介看着他呆住,垂下眼皮去亲吻刺激他回神。舌尖酥麻黏腻,带着一丝银色的涎水分离时,贺堇低垂的目光落在傅容介紧窄的腰腹处。他那晚昏了头,只因为傅容介在酒吧时玩笑了一句“腹肌还算大块”,伸手便去确认真伪。事实和手感证明,腹肌确实练得不错。贺堇是个很讲求公平公正的人,当时晕着脑袋还不忘记义正言辞地说:“光我摸你显得我占便宜,你也摸我好了。我摸哪,你就可以摸哪。”失控是从他无意中将手贴在小学弟脸侧时开始的。目光对接的那一刹那。贺堇至今觉得可能这就是人类所说的火花。莫名其妙地开始亲吻,翻滚。他实在负有很大的责任。他也不知道自己醉酒后会撩人,会流氓似的还理直气壮。因为以前没有发生过。好像是碰到了傅容介才这样。“想起什么了?”傅容介看向低着脑袋,眉眼落下浓深阴影的贺堇。他向下配合着他的角度,看到他微颤的瞳孔和熟透了的脸颊时才笑着抬起他的下颌。他们四目相对。傅容介垂了眼,拇指上移,揉捏他偏肉感的下唇。将唇瓣揉搓开了,又顿了顿,将食指和中指前端的指节分别探进他口中,裹缠上汁液。他神色正经的很,又天生的脸皮冷白如玉,贺堇哼了一声,握住他作怪的那只手的腕骨,朝后靠了靠,脱离开来。“学弟。”贺堇瞄过他濡湿的指尖,“你在想什么。”“……”傅容介眸底深暗,和他对视。“为什么伸进来?”贺堇专注地看着他,顾不上发烫的脸颊,“……你其实想伸进哪里?”傅容介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地问,颇惊奇地端量他。贺堇被他看得不自在,又连忙偏开视线。傅容介低低地笑开,长直的手指探过来,指腹摁在他胸前的衬衫衣扣上,剥脱开。“明知故问。”他说。“我……”傅容介却不让他说话。他一只手揽在贺堇腰后,另一只手顺着衣料褶皱滑下,很快没进衣摆里,探向从方才起就察觉到异样的地方。“你晚上海参牡蛎这类助长阳气的东西吃了不少,还喝了酒。”傅容介沉声说着,指腹揉摁,听见细碎的低喘,“……现在一点撩拨都受不了。”“你打算这副模样回自己房间?”傅容介低头亲了下他泛红合拢的眼尾。贺堇突然被揭穿自己的问题所在,不满地双手推抵着他,“你今晚话有点多,学弟。”“你醉了之后也是。”傅容介抓过他的手腕亲了亲,“你不能再像这样喝醉了。”“撩了人又不负责,这是我认识的那个贺堇么?”傅容介说。贺堇手指瘫软地收拢起来,嘴上倒一点不松懈,“什么你认识的……我本来就这样,这世界上有几个正经人?”“不都是假正经。”贺堇紧抿着唇,抑制着发出其他声音。“也对。”傅容介笑了下,双手托着他的腰朝自己靠拢。“那你还知道我是谁吗?”他问。“嗯?”贺堇满头雾水地哼出一声疑问,却在下一秒察觉傅容介的动作时,连忙抵住他的脑袋,慌乱道:“我没说要做!”他刚刚许多话都是随意发挥胡言乱语,没什么由头,有的只是单纯为了逗逗学弟。现在拱出了火才开始慌。傅容介半蹲下身停在他的耻骨处,解开他运动短裤上的抽绳,“会先让你舒服的。”贺堇推开他,不断朝后移动,“那也不用这样……”“学长……”贺堇听着他软和下来的声音,看向那张深邃惑人的脸。不得不承认,傅容介天生就带着某种蛊惑的力量。更何况此时揉乱了头发的学弟,看着像个漂亮乖顺的大型犬。但眼睛里,隐晦地流露出白天找到他时才涌现的脆弱感。“这段时间我一直忍着的。”傅容介见他松动,双臂轻易地将人抱起来,放到身后绵软的床铺上。他挺着腰,单手将上身的t恤扯拽下来。俯身时问他:“你想我当个和尚?”是透着股抱怨和质问的问句。贺堇:“……”夜色渐凉,屋内的温度却不断攀升。迷乱中被翻过身时,傅容介从身后抱着他,在他耳边絮絮低语。“你后颈最突出的椎骨这,有一颗小痣。”“锁骨边缘也有一颗褐色的细小的……”“你怎么这么会长……”“嗬……”贺堇蜷缩着被握住腰,听不清他所说的话。细汗沿着相贴的皮肤向下滑落,他眼前也逐渐被洇湿了视线。“别做了……”贺堇指节扣进床单,呜咽着说,声线都是抖的。“那你别喘。”傅容介倚靠在他颈侧,“我受不住。”“你这说的,是人话?”都这样了怎么可能不喘。贺堇闷着脑袋想忍住喘息,可很快又被傅容介撬开唇齿逸出。他整个人都湿漉漉的,却依旧在不停地朝更深更稠密的水泽陷落。力竭昏睡过去时,他隐约听见傅容介低哑着嗓音轻声对他说话。“那晚我像在触摸一场梦,生怕一用力梦就散了。”所以那一次,贺堇身上除了私密地,没留下半点痕迹。“倒是你,牙口挺好。”“今天的牙口也很好。”贺堇有些想睁开眼,想对学弟说不要趁着他睡着吐槽他,但他的眼皮实在沉重,半点也抬不起来。…….刚恢复意识时,贺堇从眼缝里看见窗帘未掩住的角落漏着明亮的天光。他渐渐适应光线,缓慢掀开了眼。贺堇一点一点撑起身,伴随着记忆回笼,浑身筋骨反射弧极长地感受到酸痛。皮肤倒还算干爽,应该是清洗过了。伴随着动作拉扯,哈着气的嘶声不受控地逸出口时,贺堇低眸瞧了一圈身上的印迹,又调转视线去看一侧沉睡的傅容介。视线描摹过他的眉眼轮廓,贺堇忍不住想。这就是恋爱吗?自己居然没有很想打他。贺堇低头,将傅容介放在他腰侧的手小心地挪回去,然后往床头柜上一堆乱糟糟的衣服里抽出一件白衬衫。慢吞吞往身上披挂好,贺堇抬起不像昨晚那么酸软的手臂,穿进衣袖里。但扣第一颗纽扣的时候就遇到了阻碍。傅容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长臂一捞,不容抗拒地将他拉回到怀里,埋头蹭他的颈侧,带着点鼻音模糊地问他,“你怎么又想跑?”“?”贺堇不明白自己是怎么给他留下p完就走翻脸不认人的印象的,只能回答:“我没有跑。”他嗓音从未有过的沙哑。“被我捉住了当然这么说。”傅容介搂着他,“昨晚的事情还记得多少?”贺堇怀疑他有些赖床的毛病,因为他现在有些像个抱枕。“我都没忘。”贺堇试图扯开他的手臂。他昨晚的酒喝得并不算多,不至于像上次那样断片。“真没啊。”傅容介半闭着眼箍住他的手,另一边的手指却逐渐向下滑落。贺堇僵了一下,而后听见傅容介低声说,“还很软。”那只放肆的手的主人斟酌着和他商量,“不做些什么是不是有点浪费?”“……”察觉到被某样晨起反应抵住,贺堇试图脱离他的钳制,但无果。昨晚他就知道了。学弟的臂力惊人,耐力也比在球场上可怕。贺堇挣地有些累,只能尝试着谈条件。“你把你上次藏着看的视频给我看。”车里避开他那一次。傅容介没想到他的求知欲好奇心重到了这种程度,只得亲了亲他颈后,扶起他平滑紧致的腰,“那个你真的看过了。”默认条件谈崩,贺堇又挣扎起来,抓着他牢扣在自己腰间的手背。“那不做了。现在不早了,我这个时候出去还能和贺俞在海边散散步。”傅容介连忙将人拥紧了,调整着姿势,哑声道:“一会儿就给你看,别着急。”“……”贺堇连指尖都瘫软着懒怠再动时,才等来了傅容介所说的视频。贺堇半垂着眸看着手机屏发呆。他在思考,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好奇。长达几分钟的新闻类视频里,他短暂地被镜头捕捉到三四秒。还是在两年前。他家里的企业被采访的那一次。“我说是案例,现在信了?”傅容介神色餍足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