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作者:松子草      更新:2023-05-06 10:00      字数:3922
  她声音柔柔的,一双潋滟的眸子含着秋色看向祁勝,道:“表哥,祖母这几日身子不适,郎中说要静养,表哥还是不要惹祖母生气的好。”“至于这茶,我来教嫂嫂便是。”她说着就要朝着祁勝伸出了手,想要去拿他手里的那盏茶。祁勝没拒绝,任由她把那茶拿走,几乎是一瞬间,这位表姑娘就皱起了眉头,一副被烫到的模样。老夫人见状,忽然生了怒般将冒着热气的茶水摔在了地上,指着苏芷棠同祁勝道:“你要为了这个狐媚子同你祖母作对?”祁勝冷笑了一声,目光逼视老夫人,语气却是散漫不屑的,他道:“夫妇一体,是祖母先为难孙儿的不是吗?”他又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沉下声音道:“祖母想要教人规矩,也得先把自己身边的人教好才是。”老夫人脸色难堪,正要说些什么,却见祁勝恢复了平静的神色,不骄不躁道:“既然祖母身子不适,那棠儿日后便不必来请安了,以免扰了祖母清净。”语气霸道强势。说罢,他不顾老夫人难看的脸色,拉起苏芷棠的手,领她出了慈安堂。苏芷棠一脸发蒙的跟着他往外走,目光落到了他牵着自己的那只手上。他手掌宽大,正好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二人手心的温度交织在一起,千缠百绕,节节攀升。苏芷棠抿了抿唇,想起他方才说的话,心里像是被填满了般,尤其是那句夫妇一体。她抬头看向祁勝,他肩背挺括宽厚,一袭暗色的衣服衬得他威严庄重,极为可靠。想起他方才护着自己的样子……苏芷棠嘴角翘起一抹弧度,一双好看的眸子亮晶晶的。24.第 24 章捏耳朵秋天的风还有些冷,可苏芷棠的心却是热的。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男人忽然松开她的手,转头问她:“怎么不说?”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苏芷棠却听明白了,她没说那茶烫,是因为没想到他会为了她顶撞老夫人,可眼下若这样说,那便显得她太没良心了。不过即便她不解释,祁勝也轻而易举的从她的沉默中得知她不说是因为不信任他。他哼笑了一声,苏芷棠听出了他的不快,她敛眸,眼睫垂了垂,轻声道:“方才,谢谢大人替我解围。”男人眼底的阴郁之色更浓了,看的苏芷棠有些委屈还有些不知所措。“手疼吗?”他忽然敛了情绪,问道。苏芷棠咬着下唇,摇了摇头。手指却蜷缩了两下,指腹泛着不正常的红,瞧着分外可怜。“苏芷棠,说实话。”他声音沉了沉,喊了她的全名,那张俊朗的脸此刻黑沉着。苏芷棠眼角泛起薄薄的红,心里的酸涩和委屈齐齐冒了出来,化作泪水聚集在眼眶里打转。“疼的。”她嗫喏道。她不敢抬头,生怕男人看出她的脆弱,那双被烫红的手却被他握在手里,只听他道:“先回去上药。”苏芷棠愣了一下,又摇了摇头,抬着一双水润的眸子看向他,轻声道:“不行,会耽误了时辰,我没事的,咱们快走吧。”他们的院子离咸平公主的院子并不近,一来一回的,若是去晚了,指不定又被怎么为难呢。苏芷棠初来乍到,并不想给婆母留下事多矫情的印象。祁勝倒是没再说什么,只牵着她的手,带她去了一个偏僻无人的寂静处,苏芷棠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却见他抬手将自己的手指放到了他的耳朵上。“捏着。”他面无表情,声音冷硬道。苏芷棠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他竟然让她捏他耳朵。看着她惊疑不定的目光,祁勝泰然自若道:“若是让人看见,还以为我虐待你呢。”苏芷棠更加惊奇了,看向他的眼神中多了些探究,他祁勝什么时候这么在意别人的看法了。不过他的耳朵冰凉,手指捏上去的那一刻,灼烧感就消散了许多。一时间,苏芷棠倒是不舍得放开了。二人站在一颗银杏树下,周边是泛黄的落叶,四下静谧。片刻后,手指彻底没了烫烧感,被她捏着的耳朵却渐渐的热了起来。气氛一寸寸的升温。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苏芷棠轻轻的捻了一下,力道不轻不重。在祁勝朝她看过来的时候,苏芷棠犹如做了坏事般猛地收回了手,别开眼,若无其事道:“我好了,咱们快去母亲的院子吧。”说完,她丢下祁勝,自己跑了。祁勝站在原地,耳根发红。……主院很大,穿过连廊后,又过了一座木桥,苏芷棠才到了咸平公主的院子。祁勝方才被他手底下的兵请走了,似乎是有急事,是以只有苏芷棠一人来拜见公婆。祁勝不在,苏芷棠竟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尤其是刚从慈安堂出来,经过老夫人的刁难后,她心里还有几分面见公婆的忐忑和紧张。老国公和咸平公主坐在主位上,下方的两侧坐了不少人。苏芷棠进门后,便垂眸行礼致歉,“儿媳来晚了,还请父亲母亲见谅。”姿态恭顺。咸平公主并未责怪,眉眼含笑的让她起身,苏芷棠上前敬茶,手里的茶水温度正好,像是提前准备好的。咸平公主和国公爷一一接过茶,神色都很平静和蔼,喝完后,咸平公主抬手让苏芷棠起来,她拉着她的手,柔和问道:“可有不适应的地方,若是缺了什么,只管去找管家,你嫁给了勝儿,日后就是府里的主人,做什么都不必拘束,只管按着自己的心意来便是。”咸平公主很是端庄柔和,苏芷棠心里放松了些,她笑着回道:“儿媳没有不适应的地方,多谢母亲关怀。”说完,她从阿轻手里将准备好的礼物拿了过来,双手送给国公爷和咸平公主。送给国公爷的是一卷传闻失传已久的棋谱,苏芷棠早前听闻这位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国公爷迷上了下棋,她便从私下派人高价搜寻来这个棋谱。国公爷在看到棋谱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沉稳的面庞也多了些笑意,一副满意的样子。送给咸平公主的是一株名为玉紫寇的香料,紫寇本不稀奇,可玉紫寇却极难寻得,乃是不可多得的制香至宝,玉紫寇生长在苦寒之地,并非中原所有,全天下也不过两三株,很是珍贵。国公府虽不缺这些东西,可谁都知道送的是一份心意,尤其是咸平公主,她素来爱调香,这株玉紫寇足以见这个儿媳的用心。她命人将东西收好,亲切的拉着苏芷棠的手,眉开眼笑道:“你有心了,来,看看母亲送你的,可喜欢?”她从身侧的婢子手中拿过一个小木盒,递给苏芷棠。苏芷棠接过,打开木盒,只见里面躺着一把崭新的铜色钥匙,她眨了一下眼睛,迟疑的看向咸平公主。咸平公主笑道:“这是咱们国公府的库房钥匙,得知勝儿要娶妻,我便差人又去打了一把,你日后也是这府里的当家人,合该也有一把。”这便是给了苏芷棠管家权。可她才刚嫁过来呀……苏芷棠睫毛扑闪了几下,手里的钥匙似有千斤重,她抿了抿唇,躬身道:“母亲,这太贵重了,儿媳担当不起。”咸平公主云淡风轻不以为然道:“你是勝儿的妻子,你担当不起谁担当得起,收着吧。”长者赐不可辞,苏芷棠也不好再说什么,柔声应了。咸平公主身边的婢子一一给她介绍坐着的其他人。“这是府里二夫人。”婢子引着她到了一位妇人跟前。苏芷棠见礼:“婶母安好。”面前的妇人穿着一件霞色繁花丝锦罗裙,头上簪着金银玉饰,瞥了苏芷棠一眼便嫌恶的挪开了眸子,目光鄙夷,她哼笑了一声,看向坐在上位的咸平公主道:“大嫂当真是出手阔绰,一点也不含糊,还没摸清儿媳的品性,就把库房的钥匙送出去了,也不怕人把咱们国公府卖了,另投他人。”语气捻酸作态,一副话里有话的鄙薄模样。这是指责苏芷棠同祁迎宣解除婚约,转头就嫁给了祁勝。明眼人都知道,这是直晃晃地想让人下不来台。苏芷棠思索了一下,心下了然,想来这位便是祁迎宣的母亲柳氏。不得不说,她这番话确实把苏芷棠架在了火架子上,挑拨她跟咸平公主间的婆媳关系,让人以为她是个朝三暮四,不值得信赖之人。柳氏的话虽是指责她,可却并不是同她说的,而是同咸平公主说的,她一个刚嫁进门的新妇,也不好插嘴。进退两难之间,一道清脆的女声传了来:“婶母言重了,嫂嫂既然嫁给了我哥,想必是看中我哥,而放眼天下,比我哥优秀的男子少之又少,嫂嫂的眼光这么好,又怎能看上别家。”说完,少女又俏皮的朝她道:“嫂嫂,我说的可对?”看中祁勝吗?想到他方才在老夫人面前维护自己的样子,苏芷棠心里被不知名的情绪占据。祁勝十二岁便上战场杀敌,在边关一待便是六年,立下战功无数,十八岁摄政两年,威名赫赫,后又带兵开疆扩土,被百姓称为战神,纵观天下,也找不出一个比他更威猛的人,况且,他的容貌也无可挑剔,从里到外,确实无人可以比拟。苏芷棠在众目睽睽之下道:“妹妹说的是。”柳氏的发难被轻飘飘的几句话化解,她面上的笑淡了几分,不冷不热道:“三姑娘的嘴,倒是愈发伶俐了。”被唤作三姑娘的这位姑娘笑嘻嘻道:“多谢婶母夸赞。”随后这位三姑娘走到苏芷棠身侧,热情道:“我是嫂嫂夫君的亲妹妹,嫂嫂日后唤我阿茴就好。”祁茴穿着一身春绿色穿花云缎全群,头上簪着一只红玉流苏簪,面容俏丽,一双明眸清亮,整个人活泼灵动。祁茴亲热的把在座之人一一介绍了一遍,苏芷棠挨个行礼,除了柳氏,其他人都很和善。最后,祁茴指着一个小粉团子道:“这是府里的六安姑娘。”小粉团子是昨天被推倒的那个小姑娘,此刻穿着一身粉色团云纹袄裙,小大人一样规规矩矩的坐在凳子上,见到苏芷棠后,两只小手抓住身边的嬷嬷,从凳子上蹦了下来,跑到苏芷棠身边,一双圆滚滚的眼睛亮晶晶的,糯声道:“是漂亮姐姐。”祁茴伸手点了下她的额头,道:“小鬼,喊婶母。”粉团子歪着脑袋,水润的圆眸里尽是困惑,她小声道:“可是,漂亮姐姐同阿茴姐姐一般大呀,怎么能喊婶母呢。”小小的脑袋似乎想不明白这件事,祁茴也不强求,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比起被喊伯母,苏芷棠更喜欢姐姐这个称呼,她冲着小六安笑了笑,以示赞同。见完众人后,咸平公主开口道:“好了,既然都见过了,你们先都回各自的院子吧,芷棠,你留下。”咸平公主为何单独留下她,苏芷棠心头一跳,忽的想到有些人家会在媳妇过门的第二日,问夫妇二人的房中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