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作者:松子草      更新:2023-05-06 10:01      字数:4372
  可还没等她迈出一步,皇贵妃便吐了血,她本就郁色沉沉的面庞直接变得苍白起来,一副痛苦之色。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这水有问题!魏皇后大怒,瞪着眼睛看向苏芷棠,“水是你呈上来的,如今这水出了问题,祁夫人,你可有什么要说的?”苏芷棠霎时被一众带刀侍卫围住,按在了地上,看着这一幕,她脑袋空白了一瞬,随即一颗心沉了下去,魏皇后竟如此大胆,想用皇贵妃的命来陷害她。魏皇后无子,这一招既能给她定罪,给她妹妹出气,还能解决怀了孕的皇贵妃,一石二鸟。只是,这水她一直盯着,没有任何问题,怎么会让皇贵妃吐了血。她跪直了身子,迅速冷静道:“臣妾并未做什么,臣妾以为,当务之急是要先请太医给皇贵妃察看。”“况且,皇后娘娘既然怀疑这水有问题,也合该请太医查验一番再给臣妾定罪。”动静闹得大,各家夫人小姐想凑近看热闹,又怕殃及池鱼不敢上前,咸平公主和祁茴听到动静后,便赶紧赶了过来,瞧见苏芷棠被人压着跪在地上,咸平公主眉目冷厉,道:“皇后可有证据证明是本宫儿媳害的皇贵妃吐了血?”魏皇后:“这水是你这位好儿媳送上来的,除了她,还能有谁?”“方才本宫不过是说了她几句,她便想毒害本宫,却不想本宫没喝那杯水,反倒害了皇贵妃,长公主这位儿媳,当真是狠毒。”苏芷棠据理力争,“皇后娘娘既说是臣妾想要毒害娘娘,可万事讲究证据,臣妾并无毒药。”“有没有,可不是凭你一张嘴说了算的。”她压着眉毛又道:“来人,将这里的东西都看管起来,谁也不许碰,待太医来了一一查验。”不消片刻,太医便到了,同太医一起的还有皇上和祁勝。苏芷棠看见祁勝的时候,犹如有了主心骨一般,心里安定了几分。祁勝原本在宫里同皇帝议事,听到这个消息便与皇帝一同赶了过来。瞧见小姑娘被两个侍卫压着跪在地上,他眉宇间多了几分厉色,阔步上前,将两个人踹开,压着戾气道:“滚开。”苏芷棠被他搂抱在怀里,道:“夫君,我什么都没做。”话音刚落,太医那边便喊了起来:“皇贵妃中了毒,这杯水里确实有毒。”魏皇后冷声道:“祁夫人,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苏芷棠:“既然皇后娘娘口口声声说臣妾做的,那臣妾身上合该有毒药才是,否则怎么凭空毒害娘娘?”按着规矩搜了一遍,确实没有毒药。魏皇后冷哼道:“说不定在手上。”她拉过苏芷棠的手浸在水里,吩咐太医用银针试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那枚银针上,屏气凝神,盯了半响也没看见银针变黑。魏皇后面容凝滞了几分,祁勝寒声道:“皇后娘娘平白无故污蔑臣妻,所谓何意?”他的声音里带着沉沉的怒气。因着魏皇后方才的举动,苏芷棠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在祁勝耳边低语了几句。祁勝目光沉沉的看着魏皇后,“刚才皇后信誓旦旦的拉着臣妻子的手查验毒药,可是知道些什么?亦或是,那毒药本就是皇后娘娘弄到臣妻子手上的?所以皇后才这般笃定毒药是臣妻子下的?”祁勝转头看向皇帝詹嗣柏,“臣请皇上彻查此事,以还臣妻子的清白。”詹嗣柏快速的看了魏皇后一眼,眼神意味不明,他同祁勝道:“这是自然,朕定当还嫂嫂清白。”“嫂嫂不妨说说,方才都接触过什么?”苏芷棠不卑不亢,一五一十的将事情事无巨细的说了。皇后摸过她的手心,皇后自然也有嫌疑,詹嗣柏沉默半响,道:“既如此,那便查一查皇后的手。”魏皇后神色淡定,将手放入了水中,银针亦是没有变黑。“这下,祁将军还怀疑本宫吗?”她挑眉看向祁勝。事情似乎陷入了无解之谜,詹嗣柏同祁勝道:“这件事说不定是有心人陷害,想要挑拨表哥与朕之间的关系,眼下天寒地冻,不如先回宫再查。”话音刚落,青羽便拿着一个袖炉,压着一个宫女上前来交给了祁勝,他道:“属下发现这名宫女鬼鬼祟祟,便拦了下来。”苏芷棠瞧见那袖炉,眼睛登时亮了,皇贵妃喝的那杯水是她呈上去的,但是是皇后递给她的,堂堂皇后,给皇贵妃递水,本身就说不过去。皇后先前借着看她手心,摸了她的手,若魏皇后手上有毒药,这个时候便也沾在了她手上,而她给小六安洗手上的泥时,也顺便洗了手,后来皇后假意咳嗽将杯子里的水洒在了手上,所以她们二人手上的毒药都被冲干净了。但,魏皇后的手之前还摸过袖炉!46.第 46 章别乱了阵脚想明白了的苏芷棠拽了拽祁勝的袖子, 祁勝了然,道:“劳烦太医再查查这袖炉。”银针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黑色,袖炉乃皇后所有, 詹嗣柏提脚便踹在了魏皇后身上, “你敢毒害皇贵妃!竟还想着嫁祸给朕嫂嫂!你个毒妇!”魏皇后被这一脚踹蒙了一样, 她眼睛瞪大了些,不可置信般看着詹嗣柏,“皇上?!”詹嗣柏半蹲下身子,掐着她的下巴, 同她对视:“魏国公府怎么教出你这样毒害皇嗣的妒妇来?”“你如实交代, 朕还能从轻处置,若胆敢隐瞒一句, 别怪朕不留情面。”詹嗣柏面上尽是少年天子的凌厉之色。魏皇后的嘴唇动了动,听到魏国公府后, 眼里的光彻底淡了下去, 她眸光里闪过片刻挣扎,在对上詹嗣柏阴狠的目光时, 低下头笑了几声,声音颓然道:“是臣妾嫉妒皇贵妃有了孩子, 又因臣妾妹妹之事, 记恨祁夫人,这才想出了这个法子, 毒死皇贵妃, 嫁祸给祁夫人。”她说完犹如泄了气般倒在地上, 眼神空洞失神。詹嗣柏挥袖起身,急声道:“来人,皇后魏氏德行有亏, 谋害皇嗣,品行不端,失德若厮,难堪大任,即日起废黜后位,打入冷宫。”说完,他从魏皇后身前起身,行至祁勝跟前,歉声道:“险些让嫂嫂蒙受冤屈,是朕没管好后宫,还请表哥见谅。”祁勝一人下,万人之上,皇上也要对他礼让三分,并非只是说说而已。詹嗣柏对他向来恭敬。祁勝眉宇压着:“无妨,只是臣妻子身子病弱,方才在地上跪了许久,只怕她受不住,容臣先带她回府。”詹嗣柏闻言,冷眼看着魏皇后:“魏氏嚣张跋扈,诬陷他人,就于每日酉时在冷宫门前跪两个时辰,面壁思过。”说罢,指着侯在一旁给皇贵妃诊治的太医道:“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跟上去看看。”苏芷棠看着奄奄一息,唇角带着血迹,面色苍白痛苦的皇贵妃,淡声道:“臣妾谢过陛下,只是当务之急是救治皇贵妃,臣妾并无大碍。”詹嗣柏好似才看见皇贵妃刘沁贞一般,神色变得急躁,赶忙上前关怀。……苏芷棠被祁勝抱进了马车里,马车宽大,他却偏偏将人抱在腿上。若是往常苏芷棠定是要羞燥的躲开,可今日受了惊,便乖乖的窝在他身上。“腿疼不疼?”他抬手掀了她的裙摆,露出膝盖来。只见白皙的膝盖青紫了一片,还有被石子咯出来的凹陷痕迹。苏芷棠从小就没这么跪过,京郊的地都是砂石,雪水化在上面又冰又凉,还是被人压着跪,刚才还不觉得疼,眼下被他这么看着,苏芷棠就觉得又疼又委屈。她把头埋进祁勝的颈窝里,肌肤相贴,小声道:“夫君揉一揉就不疼了。”她膝盖冰凉,祁勝温热的手覆上来的时候,她忍不住往上凑了凑,只是下一瞬,她就惊哼出声,想要躲开。祁勝给她揉的时候力道重,苏芷棠颤着眼睫,受不住道:“疼,夫君你轻点。”祁勝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眸色怜惜,低哄道:“乖,忍一忍,揉开好的快,不然要疼好几天。”苏芷棠眼角含着泪,可怜兮兮道:“听夫君的。”祁勝给她揉了一路,只是力道越来越轻,苏芷棠精力不济,直接在他怀里睡了过去。回了府,祁勝将人轻放在榻上,嘱咐宋嬷嬷准备药酒,他垂眸看着小姑娘安睡的模样,想着她被人按着跪在地上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暗色。给小姑娘的膝盖涂好药酒后,祁勝径直去了国公爷的书房。国公爷正逗着鸟,见他来了,毫不意外道:“来了?”祁勝沉声应嗯。国公爷负手而立,似是早有所料般道:“你那常棣堂是当年先皇给你提的匾……”他的目光从鸟笼子上挪开,视线不知道落在哪,思绪逐渐飘远,“常棣常棣,是望你兄弟和睦,协助兄弟,可说起来,皇家哪有兄友弟恭这一说,便是亲兄弟之间都相互残杀,更遑论你只是个表兄,还是个手握重兵,深得百姓敬重的将军。”“今天这一出,皇帝到是打了个好算盘,成与不成,都牵连不到他自己。若真陷害到你媳妇身上,皇贵妃娘家必定与咱们祁家势不两立,若不成,不过是折损一个魏家女儿罢了。”“他不该对棠儿下手。”祁勝冷声道,眉宇间一片阴寒。国公爷转头看向他:“当年他以为娶了刘攀他女儿就能多有助力了,可皇贵妃早就与刘攀养子刘贤私定终身,刘攀前些日子病逝,西南势力尽数落入他这个养子手中,刘攀当年是土匪招安,手底下的兵一股子悍劲,听说这个刘贤也不是个安生的……”“今日之事,恐怕就是想通过魏皇后陷害你媳妇,然后让刘贤以为是你媳妇害了皇贵妃,从而让刘贤恨上咱们祁家,而他,坐山观虎斗,最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这手如意算盘打得好,却不想出了差错,你媳妇倒是个好命数,但凡她呆笨一点,这比烂账就真要算在咱们祁家头上了。”祁勝一袭黑金滚云袍加身,衬得他威严肃穆,他眉眼阴沉,“依父亲之见……”国公爷挥了挥手,“你想做什么便做吧,当年我陪着先皇打天下,先皇却想置你于死地,你侥幸逃生后我便带你去了边关镇守,我们两代衷心,却还是遭他们詹家忌惮怀疑,这些年我让你万事留一手,防的就是今天。”“只一点,让你姑母和咱家安生过了眼下这个年,或许,这就是咱们两家最后一个团圆年了。”国公爷意味深长道。祁勝抱拳,声音沉郎:“儿子明白。”祁勝从国公府的书房出去时,眉眼间的阴翳散了几分,心里的念头更加坚定了。以前他无所畏惧,可眼下有了要护着的人,必然不能让自己处于被压制的弱势。看在姑母的面子上,他不会立马起兵,但是也不会愚忠,任人宰割。小姑娘被人按头跪着的样子他再也不想看见第二次了。祁勝出了国公爷的书房,径直去了常棣堂。苏芷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膝盖处的疼痛减缓了许多。她往屋子里张望了一眼,没瞧见祁勝后,问宋嬷嬷:“嬷嬷,夫君去哪了?”“夫君在这呢。”苏芷棠听见了祁勝含笑从屋外进来的声音。“刚醒就找夫君?”祁勝揶揄的看着她。苏芷棠伸开双手,半弯着惺忪的眸子看他,“想让夫君抱抱。”祁勝上前,将她从寝被里抱了出来,如今他给小姑娘穿衣的动作愈发娴熟,穿好衣衫后,他将人抱去了小榻,搂着她的腰,让她坐在他的腿上,低声问道:“今天可是被吓到了?”苏芷棠今日虽表现的冷静,可到底是头一次见这种阵仗,被人压着污蔑欺负,若不是小六安摔了一手泥,她当真就说不清了,如今她及笄刚过两三个月,到底年岁不大,心里怎么能不害怕。她没骨头般贴着祁勝,轻声道:“刚开始是怕的,后来看见夫君来了,就不怕了,事情不是我做的,我相信夫君不会任由他们污蔑我。”她抬头同祁勝对视,一双杏眸亮晶晶的,“有夫君在,我就什么都不怕。”那双漂亮的杏眸里盛满了喜欢和信任,像是盛开的火树银花,那抹绚烂直直的落入祁勝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