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随着他这一嗓子变得十分奇怪, 乔西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平生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嘴，如果可以，他情愿倒回一分钟前先扇自己两大巴掌。而更微妙的是, 那两个人居然都没有注意到他, 之中的氛围明明算不上亲密, 却足够让外人感到无法融入。乔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十分明智的朝自己秘书递了个眼神, 两个人慢慢减弱自己的存在感，一点点退下将空间让给他们。霍妄黑眸沉了沉：“包.养？”林郁手指下意识缩紧, 刚刚为了保持平衡他抓住了男人的一片衣角, 眼眸中露出迷茫的神色。过载的大脑无法处理这些信息, 他只看见眼前的人薄唇一张一合，至于说了什么根本没有经过大脑思考。一看他这个样子，霍妄就知道是误会，他瞥了眼青年抓住自己衣角的手，顺其自然的握住然后牵在自己手里，一如当时下山时那般。霍妄看着他的眼睛：“撞痛了吗？”麻劲过去后痛感就消失了, 林郁老老实实摇头：“不痛了。”霍妄：“你是来签合同的吗？”“啊？”林郁呆呆点头，“嗯。”他像是个听话的小朋友突然被老师提问了，回答中都透露着自己很紧张的讯号。霍妄轻笑一声：“刚好我没什么事来帮你看看吧。”他极其熟练的带着林郁进入会议室，然后示意自己身旁的人递上合同。林郁大脑还在受到惊吓的炸毛阶段, 他都能隐隐感觉到自己的尾巴快被吓出来了。怎么突然出来一下子就碰到了......简直就像特意被堵了。这个念头在林郁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毕竟霍妄是不可能知道自己要过来的啊。男人坐下后就替他翻了一下合同, 快速扫了一眼上面的所有事项：“没有问题, 以防万一你还是自己再看清楚一点。”林郁懵懵地接过：“好。”他低头认真看合同, 这时候终于被吓乱的思维重新聚拢了起来。这份合同上面的条件实在是太优渥, 哪怕他是个有潜力的主播也不应该给开出这么高的条件。林郁不是傻子，他看了一下就明白这是一份完全有利于自己的合同，放在一个娱乐公司上至少是a级。大概是看出了他的犹豫，霍妄十分贴心的开口：“这是我接管这个公司的第二天，想用一些优质合同留住人，你的运气很好，后续这个合同的签订门槛会再提高的。”这个解释其实是有些牵强了，没有哪个主播会因为公司易主而轻易违约，更别说这易主还是换到了更大的集团庇护下。但只要霍妄一开口，林郁内心就像揣了只小鹿一样胡乱又跳了起来，他拿起笔终于不再纠结，快速写下自己的名字：“好了。”霍妄盯着那两个字，低声又重复了一遍：“林郁。”明明只是个名字，硬是被读出了几分缠绵的意味。林郁脸红了红，终于鼓起勇气：“您是不是认出我了？”这也是他无法淡定的原因之一。没想到当初全程都戴着那白色面具了，居然还是被一眼认出。霍妄双手交握黑色西装被压出一点褶皱，挑着眉看他：“不用敬称，你的声音很好听，很容易记住。”被夸了。林郁的反应很青涩，手指蜷缩了一下，眼睛变得有些亮亮。和家里那只小家伙太像了。像到霍妄总是忍不住将他们放在一起比对，然后越来越觉得可爱。霍妄唇角上扬而起：“关于这件事我还要向你道歉。”林郁抬起头：“为什么？”眼睛里依旧亮亮的，带着清澈感。霍妄：“我当时其实想要你的联系方式，但因为你走得急没来得及开口，所以后来就让我的特助去调查了一下，虽然什么都没有查到，但也是一种冒犯。”林郁没想到自己走后还发生了这种事情，他的眼睛瞪得圆圆，像是一种警惕的小动物。霍妄把他在路上特意去买的小蛋糕拿出来致歉：“对不起。”机敏又胆小的小动物很容易被小点心引诱上钩。果然，林郁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抵抗住草莓小蛋糕的诱惑，接过来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口。鼓鼓囊囊如同小仓鼠一般开口：“那你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哦。”胆小但心大，十分矛盾。霍妄笑了一下：“嗯。”他轻轻捻动自己的食指和大拇指，有几分想对着那白嫩嫩的腮帮子捏捏。这种冲动来得十分强烈，就好像他想吸愈愈软软的小肚皮一样，没有理由。好在这突如其来的欲望还是被强大的自制力压制下来了，霍妄拿起自己的手机：“那么现在我可以加你了吗？”林郁弯了弯眼睛：“可以，不过我的身份出现了一点意外，现在还没有属于自己的手机号。”当然也没有手机。关于这件事霍妄已经在来时听乔西说了，只是没想到他会连自己的电话都还没有。就在刚刚两个人交谈甚欢的时候，其他人已经离开了会议室，不然以青年这个状态大概会被当成很奇怪的人吧。霍妄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林郁好奇的看着他，只见他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吩咐了几句什么，再次放下手机脸上就出现了点笑意。他看向林郁：“身份证的事情最迟明天就能帮你办好。”如果说乔西动用的是自己人脉的关系，那么霍妄则是人脉人情再加上钞能力，事情的速度顿时快了不止一点。林郁惊讶：“太谢谢你了。”他的嘴角上还残留着一点白色的奶油，可爱到犯规。霍妄扫了一眼，戳一戳腮帮子的冲动就又跑出来了。他赶紧按捺住冲动，挪开眼一脸高冷：“没关系。”林郁不知道有的人表面上十分稳重正经，内心却在想着要如何戳他的脸。他看着霍妄突然转移视线，还以为是自己麻烦到他了。他对霍妄实在是太放心了，这种下意识的依赖哪怕是变成人也无法改掉，可明明他们两个人现在就是见了两面的陌生人。林郁有些懊恼，却又因为陌生人三个字而感到莫名的胸口发闷。内心有个声音想反驳，最后却还是被理智压下，于是他放下吃完的小蛋糕站起身十分礼貌开口：“我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今天真的是太感谢你了。”霍妄一点点皱起眉：“你一直这么有礼貌吗？”林郁：“诶？”这个疑问一旦产生，霍妄体内的要强因子就像是被点燃了一般，他看着林郁：“你对乔西也说了这么多声谢谢吗？”林郁被他认真的态度唬住了，认真回想了一下：“嗯。”因为他们确实帮了自己很多忙。霍妄的脸色变得好转，只要不是唯独像他这么生疏客气就行。明明这才是他们见过的第二次，可他就是觉得他们两个人本不应该如此，而是应该更加亲密。这种想法来得毫无缘由，就像他当时对他的一见钟情一样。但青年的回答岂不是也代表了，在他眼里自己和乔西是没有区别的，又或者说在他眼里自己完全就是个不相干的人。霍妄心口的大石依旧没有落下，他迫切想知道自己在林郁眼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向来杀伐果决的他，居然在这种问题上产生了退缩感。于是两个人默默对视着，却谁也没开口。林郁疑惑歪歪头：“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他抬起手一碰，果然碰到了嘴角处的奶油残留。小小惊叫一声过后赶紧拿起桌上的纸巾用力擦了擦嘴，因为过于用力，脸颊旁边出现了一道红痕。由于他的皮肤白皙，那红痕便显得格外醒目，带着莫名惹人怜爱的韵味，像是被人欺负了，却让人更加想放肆一点，偏偏林郁的眼神中带着不谙世事的单纯，根本没发觉自己面对的是一头恶狼。恶狼霍妄敛下眸：“现在干净了。”林郁弯起眼睛：“嗯，谢谢你，那我就先走了。”他转身往外走，同时偷偷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何，自己刚刚面对霍妄那个眼神居然有些紧张。而目送他离开的霍妄也不着痕迹松了松握紧的手。差点他就没控制住自己戳上去了。会议室内变得一片寂静，乔西走进来十分有眼力见的恭喜他为公司拿下一个签约。霍妄瞥了他一眼，语气变得戏谑中掺和了些危险：“你刚刚为什么要说包.养。”乔西浑身僵住，苦起一张脸：“可是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嘛。”原来不是放过了他，而是算账留到了人走后。霍妄：“什么样的误会？”于是乔西便一五一十把今天都发生了什么说了一遍，同时包括林郁一开始身上不合适的衣服和他当时脱口而出的那一句话，讲得绘声绘色十分投入。而坐在他对面的霍妄长腿交叠，压迫人的气场变得浓郁，眼眸中渐渐带上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