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作者:初陌笙      更新:2023-05-07 05:09      字数:2529
  不过眨眼之间,便将她从书桌的小洞里,接了出去。“我能生你什么气,嗯?棉小傻。”第二十章 文小棉,你是真的出息了……文棉被贺怀抱着, 坐到了最里面的单人床上。就是她上一次过来做脑波分析的时候,坐的那一张。床很窄小,两面都环着墙壁, 还有一面拉了半个帘子。小姑娘一坐上去,立刻就又抬了脚, 想继续蜷缩起来。但鞋子刚刚碰到雪白的床单,就留下了一道印子。顿时愣了愣, 没敢再动。但捏着自己衣角的手指却越来越紧,两颊也因为后牙咬得太紧,整个都鼓了起来。偏偏这个时候, 身侧吱呀一声响, 贺怀从床上站了起来。她脑袋还没反应, 手就先把人给揪住。后知后觉, 发现自己这个样子不太好, 把人袖子都抓皱了的小手,又犹豫着缩了回来。贺怀将她手接了过去,裹进掌心。而后, 半蹲着, 到她面前。“以为我又要走啊?”说着,大手把她鞋子往下一拽,就露出了她蹬着白袜的小脚丫。然后, 两只手托着她的小腿,帮她放到了床上。“不是想坐上来吗, 自己又傻唧唧的不会脱鞋,我不得伺候你啊,嗯?小祖宗。”小丫头上了床,就得了某种指令似的, 自动环着胳膊,把自己团吧团吧整个抱住了。她不说话,贺怀就也不说话,一动不动地守着她。男人宽大的身子,像是一道屏障,把她与外面隔绝开来。文棉的身后是厚实、让人安心的墙壁。身侧环绕的,都是男人身上熟悉的烟香。白色的帘布,将他们隔绝在这一方窄小的诊床。光线有一些昏暗。而贺怀的背后,是这方天地里,唯一照过来的光。他,就像是坐在光里一样。“是不是不太喜欢邵医生?棉棉想要什么样的,哥给你找。”安静了半晌之后,文棉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不少,贺怀终于动动僵直的身子,轻声开口问她。文棉背靠在墙壁,两条胳膊搭在膝上,勾弄着手指。“是不是喜欢温柔的姐姐?”文棉:“……”垂着脑袋,不讲话。帘子外面,打扫收拾的声音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帘布被轻轻掀开一角,邵书南小心翼翼地探进来。女人指尖戳戳贺怀的肩膀,用气声说:“外头我都收拾好了,先回自己办公室了。”贺怀“嗯”了一声:“我送你出去。”说着就要起身出去。原本垂着脑袋的文棉,几乎在话音落下的同一时间,猛地把头抬起来。就像一只警惕的小兽,她紧紧地盯着贺怀的每一个动作。邵书南见状,连忙摆手:“不用了,她警惕心挺重的,这时候最离不开人。”“那你先自己回去,过会我钉钉联系你,到时候再谈一下。”文棉听着两人小心翼翼的对话,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地徘徊。然后一反常态地,把贺怀往外推了推。“你和姐姐出去吧。”她说,“我已经好了。”说完,又把身子朝后退了退,连腿都往里缩了好大一截。在本就窄小的空间里,硬是和贺怀拉出半米的距离。刚才还粘着人,一下都不肯放的小姑娘,忽然又和他生疏起来。贺怀不明所以,但却没动。帘布外响起邵书南离开的声音。门“啪”一声被关上。顿时,房间里只剩文棉与贺怀两个人。*文棉抱着膝盖靠在墙壁,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的脚趾尖。静默了好一会,才小声地开口,说:“我是不是很麻烦啊……”“哦,原来,你是怕我觉得你麻烦,才让我送邵医生出去的?”贺怀问她。文棉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小声地解释:“我控制不住自己……还要人一直看着,你们都很不放心。”“嗯。”贺怀微微歪了颈子,目光探到她埋起的鼻尖儿上,笑着逗她:“像个小宝宝一样。”文棉嘴巴不开心地嘟起来,闷声说:“我不想像个小宝宝。”小宝宝要人时刻照顾着,生活也不能自理,是大人的累赘。小宝宝还有可以长大的一天,会变得越来越懂事。可她却永远都只能是个累赘。贺怀干脆也盘腿坐到床上,和她面对面,问她:“你听过彼得潘的故事吗?或者小王子?”文棉摇摇头。她从小就换上了轻度自闭。那个时候,大家对自闭症的认知还没有现在这么普及。她没能得到及时的干预治疗,一直到现在也没能好起来。妈妈很少为她口头讲述繁冗的东西,因为她听不进也听不懂。普通孩子们经历过的“睡前故事”、“童话故事”,对于文棉来说,是一项永久的缺失。可是,现在。坐在她对面的人,却丝毫不嫌麻烦,缓缓地起了这个故事的头。“彼得潘是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小朋友。在他的世界里,没有工作,也没有时间的概念。他能踩着风飞起来,还可以睡在云朵上。这是一本畅销了很多年的经典童话。”文棉茫然地眨眨眼,问他:“然后呢……?”“你知道这本书为什么会那么畅销,为什么会称为经典童话吗?”小姑娘缓缓地摇头。“因为,不要长大。是每一个成年人,在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遭受挫折与不公平的时候,甚至累了、疲了,感觉找不到生活的意义的时候,都会在心里悄悄地,想的一件事。”贺怀说着,拍拍她的小脑袋。“棉棉,做个小宝宝其实没有什么不好。这是大多数人都想要,但却实现不了的愿望。也别觉得自己是谁的累赘。上回,邱香、鹿小小,你们一块过来时,我和他们说过一句话。人们之所以觉得猫很治愈,是因为能在猫的身上能看到想要成为的自己。”这一番话实在是过于冗长。它超出了文棉所能理解的范围。这样的大道理,对于她来说,无异于天书一样。但小姑娘却始终微微抬着下颌,同贺怀平视着,听得认真。“所以,棉棉。你是治愈的,别觉得自己麻烦。”贺怀最后总结说。虽然前边那些像天书一样的话,让文棉听了个云里雾里。但这最后一句,她却听懂了。小姑娘终于放开自己的膝盖,跪立着,蹭到了贺怀的面前。“那,棉棉能治愈你吗?”她问。男人一怔。他眼睛望着的,是面前的姑娘。可双眼的焦距,却定在了半空中的虚无。“当然。”他说:“棉棉是师哥的药。”*他说,她是他的药。本就不懂人情世故的文棉,听得更加云里雾里。小丫头伸出手掌心,贴到贺怀的额头上,眸子里是小心翼翼的探究。“你生病了吗?生病要吃药。”她说完,又煞有介事地摇摇头:“棉棉不可以吃,棉棉不是药。”男人先是一怔,而后把小丫头的小手拿下去。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文棉原本为了给贺怀试体温,是跪立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