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容爷爷的拐杖就要拎起来了，容家栋立刻闪躲开，说：“够了够了，我不买贵的，买个十万出头的。”容奶奶：“嗞……”十万出头，还不贵？容家栋：“这是公私两用，我想着爸也学了车，到时候我们都能开。”容爷爷点头：“行，我今天就去报名。”别看老头儿说的严肃，但是心里还是很激动的，恨不能今天就能拿到驾照呢，他可真是没想到，自己这一辈子，老了反倒是比年轻的日子过得更好了，还有小汽车了。想一想，当年的资本家还不是各个都有小汽车呢。他得意的笑了一下，决定今天不去厂子了，先去报名学车，然后去找老伙计们聊一聊。最近厂子忙，他都没有唠嗑，这怎么行呢。容奶奶也迫不及待：“我也出去串个门。”十分着急显摆了。容家栋：“行行行。”一对老人很快的走开，容家栋看向他媳妇儿，摊了摊手，笑了出来。陶丽华：“爸妈蛮高兴的。”容家栋点头，他说：“你也学车吧。”陶丽华震惊了，问：“我也学？”她好不可思议，说：“我学车干啥？”容家栋：“当然是开车啊，大家都会，平时也方便，再说，以后有钱了，咱们再买一辆啊。”陶丽华含笑嗔道：“你就吹。”容家栋：“怎么就是吹了？我觉得我说的挺实在的啊。”陶丽华可不觉得呢，她轻声细语：“你别飘。”容家栋笑了，说：“没，你听我的。这是为了方便。”陶丽华想了想，点头说：“好。”雪宝晃荡小鸭子，歪着小辫子说：“妈妈也要学开车了吗？”陶丽华点头：“是啊，怎么？雪宝怎么想的？”雪宝大声：“那我长大也要学！大家都会，我也要学。”她扭着小屁股，说：“我很厉害的，我学什么都很快的。”她迫不及待的嚷嚷，容家栋将闺女抱起来香了一下，说：“好，等你长大。”雪宝立刻笑了出来，轻轻的摇晃小辫子，说：“真是太好啦。”晃荡够了，她突然问：“那爸爸，什么时候买呀？”她比比划划：“什么时候买大车子啊？”陶丽华也看向了容家栋。他说：“这两天吧，我今天有事儿，看看明天后天吧，咱们全家一起去看车。”雪宝的小嘴儿一下子扁起来，说：“明天后天我要上幼儿园的呀，你们不想带我哦。”容家栋：“那……给雪宝请假好不好？”雪宝眼睛一下子亮了，说：“好！”她大声：“我要请假去买车。”小姑娘开心的使劲儿晃小黄鸭，容家栋被扑了一脸，他说：“哎闺女啊，你整天拎着这个小鸭子干啥啊？”雪宝立刻：“它很可爱啊。”容家栋低头看看小鸭子，好吧，确实憨态可掬。不过他也晓得他闺女的可爱跟他的可爱不是一回事儿，他闺女小时候……呃，就是刚会走那会儿，那会儿她还很喜欢容家慧做的一个小老虎，这个小老虎是什么样子呢？五颜六色的，好几种布料拼接的。这一般人看了都觉得丑的都要昏过去了，但是小雪宝喜欢的不得了，走路要抱着，睡觉要抱着，谁要是给小老虎拿走，她就要大哭特哭，可怜见儿的。就现在，小老虎还是放在她床头枕头边儿呢。所以容家栋觉得，他闺女的可爱跟他的，不是一回事儿。她喜欢的，是“颜色鲜艳”的可爱。小时候是这样，现在大一点了还是这样。他这头儿还有事儿，没在家里久留，又跟闺女玩了一会儿，说：“你要是去上课就叫妈回来。”陶丽华有财务课程在周末上课的，她摆手：“我知道，你走吧。”容家栋晓得这事儿他媳妇儿自己有数儿，所以也不多说什么，很快的回厂子。今天有点干冷，他把手抄在袖子里，一点也不像是什么老板，反而像是一个街溜子。不过他到了单位的，倒是不缩着脖子了，反而站的笔直，他回到办公室，交代熊二：“你去安排销售部开个会。”熊二现在留在了厂子里做容家栋的助理，哦，也可以叫秘书。不过的熊二总是觉得秘书这个词儿是给大姑娘用的，他一个老爷们用起来不好听，还是他儿子出了主意，说：“那就叫助理呗。”熊二一听，觉得相当好，赶紧跟容家栋提议了。没办法，谁让他不想做秘书呢。这助理听着就没那么怪了。容家栋一交代，熊二立刻就出门，熊二这个人就是这样，他这人，你指望他创新点什么，或者自己考虑点什么，他脑子不够用的，但是如果做助理，那没问题的。只要你能说的清楚，熊二就能做的利索。可见，人都是有优点的，只看是偏向于那个方面了。容家栋给销售部开会，熊二在一旁做记录，他现在觉得自己都跟着高端起来了。容家栋不知道熊二想个啥，他把销售部几个人找来开会，为的是拓展销路。现在他们厂子销售部门一共五个人，负责的小张。这个小张也是容家栋的老相识了。小张就是县酒厂的销售员，他跟季铁林都是跑供销的，而容家栋他们进货的第一批白酒，就是他们厂子的压箱底货，而那次的销售也并没有挽救他们厂子。想也知道，一家国企的颓势不是卖了一批货就能好起来的。旁人还能在厂子里蹉跎着，但是作为跑供销的，小张比别人见识的多一点，他其实早就有下海的想法了，倒不是想自己做生意，他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本钱，但是他其实是想停薪留职去干点啥的。就在反复纠结之下，他偶然听季铁林说起容家栋停薪离职开了一家毛线加工厂。他过来其实算是毛遂自荐的，但是他跟容家栋谈了一下，两个人还算是彼此合心意。他也是销售部最有经验的了，至于他手下的四个，那是不如他有经验的。这一点，容家栋也没有办法，现在大家都想进入国企，那是铁饭碗，不到万不得已，谁想给私人干活儿呢？像是容家栋他们厂子车间的女工，基本都是没有这方面工作经验的。车间女工是好培养的，教一教就会了。但是吧，这干销售，就不一样了。小张给他们培训了一段时间，效果也不算明显。容家栋：“这次叫大家开会，还是为了拓展销路的问题。你们大家有什么看法？”小张：“我已经给手下几个人划分了一下工作，我们会分成两拨进行推销，主要是走百货商场。如果可以给本地的百货商场吃下来。对我们是有很大好处的。”他身边一个小伙子主动开口：“可是，我们车间的产量跟不上怎么办？”他说：“我们现在主要的货都是供到冰城那边，那边基本都出口了。剩下的货量很小，我们觉得产能跟不上。”容家栋：“这个不是你们操心的。”他点了点桌面，说：“你们尽管去谈，只要有销售渠道，货源没问题的。我们可以扩大生产，也可以找代工，这些都没问题的。”小张迟疑了一下，说：“那质量？”容家栋笑了：“这是李海要操心的事情，不是你们要操心的事情。”小张明白过来，点头说：“我知道了，厂长你放心，我会带领销售部尽量做好的。”容家栋看着他，问：“我能问问你们打算怎么做吗？现在各个商场其实都有毛线柜台。”小张：“确实，但是我们的毛线质量也不差，而且我想过了，我们比别人有优势就是我们是本地企业，在运输上，我们就比其他的多了优势，我们会给他们节省这部分费用。其次，我们本身……”容家栋点头，听着小张又分析了几条，说：“行，按照你的思路来。”他看着其他几个人，说：“我再说一遍，我这是私人企业，我不养闲人的。”潜台词就是，在这边是别想混日子的，如果不好好的工作，有点成绩，那他随时可以让人走人。几人脸色不怎么好看的，但是也明白，这话说的很实际了，这就是私营企业。那是跟国企吃大锅饭截然不同的。容家栋笑了笑，说：“我这里，讲究的是多劳多得，你们做的多，拿的就多；但是同样的，你们如果做不出什么成绩，那么我只能请你们走人了。我想，如果你们做得好，那肯定是比什么国企挣得多的。”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容家栋也很会的。果然，大家都纷纷点头，表示理解，也多了几分干劲儿。容家栋：“那散会吧，另外，我提醒诸位一句，坐在办公室里是找不到什么销售渠道的。”“我知道了。”几个人一同出门，熊二说：“这开厂子太难了。”容家栋：“什么不难？你去捡破烂儿还要跟人抢地盘呢。”熊二：“……”妈的，好有道理啊。他说：“这日子真难。”容家栋笑：“你好好干吧，哎对了，你再怎么说也是我的秘书……”“助理！那是助理。”熊二不能接受秘书二字。容家栋：“行，助理，你再怎么也是我的助理，你多少讲究一点啊，你看你的衣服穿的，跟个街溜子似的。”他提点熊二：“就算装，你也多少搞得体面点啊。毕竟你也代表了厂子的形象，还有哈，你把你那课本捡起来哈。咱不用学什么高深的，但是你不能不识字儿啊。”熊二：“我认字儿啊。”他觉得自己委屈，他再怎么也是初中毕业啊。容家栋：“你忘了差不多了吧。”熊二：“……”果然是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好兄弟，很了解他了。他说：“行，你放心，我肯定不给你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