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节
作者:木桃逢新      更新:2023-05-08 02:26      字数:3508
  岁安深吸一口气,朝着裴愫走过去。谢原下意识追了一步。“不许动!”山铮紧紧盯着岁安身后的人,对方稍有动作他都会察觉。岁安平静的看向山铮:“山郎君,你手上总共只有这几人,多带一个人质就多一分麻烦,除非你本就打算玉石俱焚,要我两人为你陪葬,否则,我实在想不出挟持两个人的好处。”山铮看了岁安一眼:“别跟我扯这些废话,你没得选。二!”岁安屏住呼吸,已走到裴愫面前。裴愫抓着绳子就往岁安身上套,一边套一边笑道:“李岁安,没有想到你也有今日吧?你这个天之娇女,从今日起,也要跌落泥潭,我要把我受过屈辱,全都给你尝一……”裴愫话还没说完,岁安忽然抬脚将裴愫踹到在地,一反常态的摆出高傲冷厉的模样:“就凭你,你也配!”裴愫有一瞬的怔然,像是被揣懵了,她下意识往商辞的方向看了一眼,往日旧怨忽然涌上心头。凭什么!你今日已经是阶下囚!凭什么还趾高气昂!“我杀了你!”裴愫失控,猛地起身扑向岁安,掐住她的脖子将人压倒在地。“贱人!你干什么!”山铮怎么都没想到是这个情形。电光火石间,一道哨音响起,金雕鸣叫由远及近,俯冲而来,一只扑向裴愫,一只扑向魏诗云身边的人。裴愫下意识松手抱头,再次跌倒在地,挟持魏诗云的二人也挥刀抵挡。谢原眸光一厉,闪身而出,拉过魏诗云丢给玉藻,又转身去到岁安身边将她扶起来。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几乎就在一瞬间,山铮反应过来时,祝维流已出现在他身后。两招过后,祝维流卸了山铮胳膊,一拳击在他腹部,山铮双目睁圆,张着嘴却只发出嘶哑的声音。他慢慢跪在地上,看了眼祝维流来的方向。是船尾。祝维流劈手一砍,山铮两眼一翻,失去了意识。很快,剩下的人都被控住,裴愫脸上浮着几道血痕,也被擒获。谢原护着岁安,抬头看向上空盘旋着的金雕。确切来说,是两只金雕。第118章随着山铮被擒, 黑商落网,此次八月典亦落下帷幕。祝维流带兵将整个岛翻了一遍,确定再无其他活口后,在回城路上说起了此次围剿的过程。早在岁安登岛之前, 就已经安排好了此次行动的全部支援。除了祝维流带来的兵马之外, 还有寿州, 扬州和宣州三地的兵马。其中,寿州、扬州和祝家都是得到了岁安的消息, 又因谢原曾外派宣州,地方人手都熟悉,宣州那边得到消息后立刻配合围剿, 三地的方位,等于将这座岛包围起来。魏诗云听得满目激动, 水上作战比陆地作战更难, 损耗也更多, 能在水上围剿,令这些人尽数落网简直不可思议。然后,她就见识到了祝家军用于水上作战的巨大水网。敌人发现实力悬殊想要逃走时,极易趁乱入水, 但水中早已布下水网, 水网由特殊材料制成, 刀剑不破, 还会散出迷药, 一个时辰内, 水网埋伏的水域,只要有人入水,对方身上有伤或是稍稍吸水, 都会在药物作用下失去体力。“太厉害了!”魏诗云第一次见识到这种作战方法:“那你们是怎么找来这里的?”这岛位置偏僻,还有迷雾遮掩,如果是尾随而来必会被发现,如果是后面跟来,还得掌控好距离,避免被发现。祝维流往上指了指,意思是天上。当然是靠那对金雕。两只金雕原本是一对,后来祝维流送了一只给岁安,被她起名叫叫。从岁安出发开始,就已经处于敌人的视野中,没办法时时刻刻利用叫叫传信,但要用叫叫来确定岁安具体的方位,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祝维流就是凭着两只金雕确定方位和距离,在三方兵马汇合后部署埋伏的位置。通常来讲,要进行围剿,会等到目标上岸后行动,但一来,距离水岛这个圆心越远,登岸的具体位置和整体范围会不可控,一来,多耽误一刻就多一分被发现的危险。所以,不如趁着鱼儿自巢穴涌出的瞬间门一网打尽。唯一的意外是岁安没有等到八月典结束,众人正常离场奔赴扬州,而是提前放话挑拨,致使众人四散逃离。好在夜里行船目标明显,祝维流才能指挥若定迅猛出动,之后,岛上大火,祝维流直觉情况不对,像是求援的信号,所以立刻带了自己的人突出重围过来支援。而这把火,正是岁安命人所放。她敢如此,多少是仗着水上有祝维流配合。魏诗云好奇的盯着祝维流,说了一句题外话:“我竟不知祝将军与姐姐是旧识。”祝维流唏嘘道:“我们这一辈里,能被长公主殿下叫出名字的,没几个能逃过被捉到北山读书的命运。不过我们祝家儿郎习惯舞刀弄剑,就是拎不起一杆笔,所以我没读两日就跑了,和李岁安算半个同门吧。”魏诗云不这么认为:“祝将军年少有为,骁勇善战,是天生将才,不必妄自菲薄。”没多久,魏诗云又把话题带回来,正当大家再次开始复盘分析时,谢原悄悄起身走了出来,来到船上另一个房间门。他轻轻推门进来,冲探头的玉藻做了个嘘声动作。房内很安静,半开的窗户时不时灌入舒爽的江风,岁安睡得正香。如瀑黑发散开,蜿蜒自在的铺散在枕上,一如她此刻的放松睡态。谢原坐在床边,忽然想到她曾在岛上对杨戒说,自从上了岛,就吃不好睡不好。这话还真是一点不掺假。事情刚刚告一段落,连闲话叙旧都顾不上,便跑这儿来睡觉了。谢原本打算来看一眼,见她睡得安稳便离开。可看着看着,他竟不由看的入神。世人追名逐利,浸浴情仇,所求目的各不相同。而眼下,他的小姑娘,求的大约只是诸事落定后的一个安稳觉吧。她在北山长大,日子过得悠闲自在,即便嫁到谢府,也不曾有过这般奔波。可从踏上这条路开始,她从没回过头,适应远比抱怨多。谢原盯着岁安的睡颜,心中莫名生出一种安宁的感觉,以及一个念头。成婚以来,他对她零零散散的许诺,虽然夹着一份喜欢,但更多出于丈夫对妻子的责任,应该这么做罢了。但现在,多少有些不一样。谢原凝视着岁安,声音很轻:“从今日起,谢元一定会叫你每日都能睡上安稳觉。”说完,他双手撑在岁安两侧,俯身在她额间门轻轻一吻,动作轻悄的起身出门。船上江风不断,谢原一出来就看到独自站在船头吹风的商辞。谢原眼中含思,转身往反方向走,没走两步,迎面遇上同样出来吹风的祝维流。谢原主动打招呼:“祝将军怎么出来了。”祝维流的眼神错开谢原,往船头瞄了眼:“哦,里面有点闷,我出来透透气,李岁安还没睡醒呢?”谢原:“大约是累着了。”祝维流随口道:“说不定是吓着了,她以前胆子就小。”谢原笑而不语,祝维流反应过来,终于换了称呼:“抱歉啊,祝某一介军汉,随意惯了,有唐突谢夫人的地方,还请包涵。”谢原想了想,说:“祝将军言重,岁岁一直很珍惜将军所赠的金雕,想来将军也是岁岁非常重要的友人,友人之间门随性自在些也无妨,若处处讲礼拘束,反倒生分了。”祝维流不动声色将谢原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笑笑:“谢郎君豁达明理,看来长公主殿下没选错人。”谢原面不改色:“在下的确感念岳母大人的青睐与信任,将岁岁交给我。只不过夫妻之间门是否能相和长久,就不止是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他顿了顿,“对了,祝将军可有成婚?”祝维流,“你看我像是有家有口的吗?”谢原笑道:“连平阳县主都夸赞祝将军天生将才,是否成家,应当看将军愿不愿,而不是有没有。”祝维流摆摆手:“儿女情长不谈也罢,对了,后续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本是要和李岁安谈的,既然她还睡着,那就和谢郎君谈吧。”谢原抬手:“请。”……和岁安之前的分析一样,此次登岸的地点是扬州。参与八月典的大商虽然落网,但是扬州还没到放松的时候。安王除了配合这次联合清缴之外,还在岁安派去扬州的暗察司使协助下,对扬州进行了一个大范围的突击清扫,果然大有收获,其中涉及兵器私造买卖、私盐买卖,人口买卖,随意一桩都能立成大案。此外,还有一个意外之喜。魏诗云曾派袁家兄弟走洛阳到宣州的路线,大家分头打探消息。紧接着,岁安就把同行的魏楚环也分到了这条路上。果不其然,袁家兄弟因为一路打听消息缺少遮掩,被分布在宣州的黑市眼线盯上,差点遭到暗杀,最后被魏楚环救下。这期间门,岁安和魏楚环一直保持联系,在登岛之前,岁安便和魏楚环说明了大致情况,让她前往扬州和朝廷派出的御史接头,确保安王不会被赖上莫须有的罪名。没想到,在安王低调出府时,竟有安王府的人里应外合,欲将几个箱子悄悄送进安王府。魏楚环当即拦截,打开一看,竟然是萧弈弄丢的那批打了官印的税银!唯一可惜的是,打斗时对方死的死,跑的跑,没能留住活口。是以,当岁安睡了整整七个时辰,迷迷糊糊在扬州的落日中揉着眼睛登岸时,所有事方才真正的尘埃落定。当天夜里,所有人都受邀入了安王府。彼时,黑市那些大商已经分批入了天牢,按照谢原的要求,山铮和裴愫单独关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