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羲教她盘膝坐好，温言问她：“你想不想你父皇？”晋阳公主顿了顿，才摇了摇头，说：“晚上我都是跟张嬷嬷一起睡的。”尹羲想她自小没有了娘，又问：“公主会想先皇后娘娘吗？”晋阳公主眼圈儿才渐渐红了，点了点头，尹羲说：“如果有一件事先皇后娘娘在天有灵一定会高兴，但是你要受一点苦，你愿不愿意做呢？”晋阳公主连忙问道：“是什么事？兕子愿意母后高兴。”尹羲微笑道：“就是兕子养好身体，将来跟姐姐一样活蹦乱跳的。”晋阳公主说：“可是这不是受苦呀。”尹羲笑道：“你想养好身体，必须易经洗髓。只是为你易经洗髓时你身上会很痛，如果你哭着说‘受不了了，不要了’，姐姐就做不完了。”晋阳公主说：“兕子不怕痛。”“拉勾。”……张嬷嬷、王嬷嬷和四个宫女没有想到头回在相府住着居然一夜好眠，睡得跟死猪一样。翌日上午，王嬷嬷当值，到了尹羲卧房外，敲门后进去，尹羲正在为公主沐浴。王嬷嬷道：“尹小姐，公主昨晚不是刚刚沐浴了吗？早上又沐浴，会不会湿气太重？”晋阳公主经过昨晚的洗筋伐髓，出了一阵阵热汗，早上要是不沐浴，身上都有馊味。尹羲微笑道：“因为我是这个习惯，嬷嬷别见怪。下回我不会让公主一早起来就沐浴了。”晋阳公主道：“嬷嬷，因为我出了汗，觉得身上粘，才让姐姐叫水的。”王嬷嬷问道：“公主可是出虚汗了，宣太医看看吧。”尹羲忙说：“我看过了，不是虚汗。我医术比太医好，嬷嬷放心。”王嬷嬷知道尹羲治好了皇上的“魇症”，那时太医们都没有办法，只好相信她。王嬷嬷走近道：“尹小姐，还是我来服侍公主吧。”尹羲点头：“也行，我去看看早膳准备好了没有。”吃早膳时，王嬷嬷发现公主的胃口比平常好，配着腊肉、梅干菜、蜜饯，她居然吃下了一碗白粥，半个包子，之后还吃了几颗葡萄。尹羲牵着晋阳公主到了花园，尹铎穿着一身薄薄的白色袍，正在苦练尹羲教他的弱水剑法的套路。他练了多日，居然有几分架式了。尹铎收了剑，擦了汗过来朝晋阳公主施礼，晋阳公主贴在尹羲身边，说：“尹哥哥不用多礼。”尹羲问道：“哥，你怎么又不去国子监？”尹铎摇头，说：“我说了我不想去背那些儒家经典了。我就想练好武功。”尹羲说：“仔细祭酒大人告到爹那去。”尹铎嘟囔：“告就告呗，我以后都不去了，你带我回山去练功吧。”尹羲说：“娘正要给你挑媳妇呢，你不留在家看着？要是跟我乱跑，爹娘帮你媳妇都娶好了，你回家见一个不认识的女子是你娘子，你心里慌不慌？”尹铎面上一滞，晋阳公主也不禁扑哧一笑。正在这时，忽然马厩的仆人来报，说是昨晚马棚出事了。尹羲、尹铎和晋阳公主及其随身嬷嬷宫女都往马厩赶去。只见马棚一片乱糟糟的，木质结构的马棚都塌了，压伤了府中原来的一匹马，那匹狮子骢倒还好。管理马厩的管事过来说，昨晚来了一个巨大的鬼影，然后刮起一阵大风，马棚就被吹塌了。尹羲失笑：“别胡说八道，哪个鬼不想投胎了，敢来我家闹？”一个杂役清理着残垣，忽然找到一根漂亮青色羽毛，说：“这是什么毛，比公鸡毛要大多了。”“拿来我看看！”尹羲一见这羽毛，不是青鸟的又是谁的？它也太调皮了，摧残了我家的马厩干什么，敢情是它不用花钱修马厩。……尹羲带了晋阳公主骑着狮子骢去客栈找到了公孙、赵二人，他们一见她带着个小女孩，不禁奇怪。一问之下居然是李世民最宠爱的晋阳公主，公孙、赵二人对李世民既不讨厌、但也没有卑躬屈膝之意。晋阳公主坐在尹羲身边，看着两个神仙哥哥，不禁好奇地上下打量他们。公孙凌提醒尹羲应该离开长安了，她总不能留在长安给皇帝带孩子。尹羲温言道：“公主心地善良，有公主陪着皇上，也是有益天下的功德。只是她没有灵根，想要入我玄门就太难了。”赵云卿道：“皇族本有天数，天道已赐富贵，就难再有灵根了，那王气也把灵根给化了。若是皇帝也入玄门修道，那还得了？”尹羲说：“师父师伯还有没有养生的药，还请赐三颗给小公主。”尹羲总要留一些补药给父亲，按照原著走向，他也仅还有十一年阳寿。可是他也只比李世民大一岁，今年刚刚四十岁出头。赵云卿无奈，才掏出一个小瓶子，说：“就这三颗，再多也没有了。她是小孩子，三日服半粒，你将药丸切好，服药后多喝水再多走动走动。”公孙凌说：“你带着这孩子，是不是又要耽搁几日？”公孙凌想跟着她，可是他也一直没有机会试探她，暗示自己的心意，这也让他烦恼不已。尹羲道：“两日便好。”尹羲又说起自己要去郊外见青鸟，赵云卿说：“你是想传信给那位道友？”公孙凌目光微冷，但没有说话，尹羲摇了摇头，说：“昨晚青鸟来我府里，将我家的马厩都拆了。我得看看是怎么回事。”公孙凌道：“只怕是野性未除。”尹羲却相信洛凡，说：“若是有这危险，他断不会给我。”……尹羲带着晋阳公主骑着狮子骢出了长安城，来到西郊三十里外的树林，左近已经没有人了。晋阳公主额间出了汗，尹羲给她擦了擦，问道：“公主，你累了吗？”晋阳公主摇了摇头，反而很开心，说：“我从来没有这样骑马出来玩，没有去过客栈，没有见过那样的神仙哥哥，原来外面的世界是这样的。”尹羲带她下了地，坐在了一棵大树下，取出了水果给晋阳公主吃。她则取出一支短笛，轻轻吹了起来，晋阳公主托着腮，崇拜地看着她，比之粉红少女崇拜她们的男神也不惶多让。晋阳公主想着：宫里有好几个姐妹，她们都没有机会跟着尹姐姐一起出来玩，自己好幸福呀。晋阳公主正想着这事，忽见前方地上出现一个影子，天空传来一阵清啸。晋阳公主抬起头，看到天上有一只浑身青蓝发亮的巨鸟，那鸟的羽毛看着是青色的，可是在阳光下发出五彩斑斓的光彩，长长的在空中摇曳，美得让人心折。不一时，那鸟飞下了地，昂首叫了几声，一旁吃着草的狮子骢也嘶昂出声，磨着蹄子。狮子骢可辨出这鸟的叫声了，原来昨晚是它暗算自己！这扁毛畜牲！尹羲牵着晋阳公主走近青鸟，但是青鸟以鸟屁股鄙视之。尹羲说：“阿青，你干嘛拆了我家的马厩？”青鸟朝狮子骢一扇翅膀，刮起一阵强风，树叶尘土乱飞，然后把鸟屁股对着狮子骢。原来这青鸟是神兽，素有通灵之能，在空中时也有千里眼、顺风耳。昨日看到尹羲在皇宫对狮子骢连连赞美不绝，皇室上下就更别说了。尹羲带回狮子骢后，管马棚的仆人像是侍候皇帝一样侍候它，又说什么“龙马”“神驹”之类的。青鸟就一边鄙视凡人没见识，一边鄙视那凡俗贱货冒充什么神兽，还被这笨女人当成了宝马。虽然尊主让他来跟着这个笨女人，他有些嫌弃她是凡人，可是在他“转业”之前，这笨女人的坐骑的位置是他的，哪里轮得到这凡种贱货？他还等着这笨女人飞升时他也能突破呢。晋阳公主原本好奇震惊地看着青鸟，这时发现一些真相了。“神鸟不喜欢狮子骢。”尹羲暗想：他不喜欢的人多了，也没有多喜欢我。尹羲才说：“狮子骢又没有碍着你，你干嘛不喜欢它？”青鸟叫了一声，爪子在地上划了一个“丑”字，晋阳公子惊道：“神鸟！是神鸟！它会写字！”晋阳公主小小年纪，已然有些书法造诣了，识字数量也不少，当然认出这字。尹羲知道无法和一只最爱美的雄鸟讨论美丑的问题，只说：“以后不要乱拆东西，要花钱的。”尹羲牵着晋阳公主到它面前，说：“这个妹妹是不是很可爱？”八百岁的青鸟还未化形，洛凡说过他就相当于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于是带着晋阳公主一起来玩玩。李世民连鬼都见过，只要他不求长生不老，不让她炼长生不老药，带着小公主来看青鸟也无所谓。第89章 李家诸子（20）青鸟见晋阳公主只六七岁的模样, 秀美可爱，温婉端丽，身为帝女自有一股气度, 果然不像看到其他人时一样用鸟屁股鄙视之。尹羲带着她去摸了摸青鸟身上的羽毛, 青鸟退开一步, 可是没有露出顽劣姿态。晋阳公主喜道：“姐姐, 这神鸟真美！”尹羲说：“他叫阿青, 他好像也不排斥和你做朋友。”青鸟微微放压了身子, 尹羲将小公主系在自己身前上了鸟背，青鸟展翅一飞, 翱翔上了云霄。待最初的恐惧退去, 才能享受天空的浩渺广阔，白云是这么近, 偶有一朵掠过她们的身旁。晋阳公主心情激动, 好奇的问：“这天上有天宫吗？”尹羲想想这个世界观估计是有, 淡笑道：“天宫不是凡人可以去的，我就没有去过。”晋阳公主又指着远处的黑点，说：“那儿有雕，我居然和雕飞得一样高了。”晋阳公主这么一说，青鸟扇了扇翅膀, 不一会儿就穿过一大片低空云层, 晋阳公主觉得四周更冷了, 还是尹羲手抵着她的小腹传来真气为她驱寒。尹羲说：“阿青, 你跟凡鸟较什么劲。再往上飞，公主就受不了了。”青鸟这才身子一歪，缓缓飞下来，只见前方山脉绵延, 峥嵘奇秀，那千丈绝壁像是盘古大神用开天神斧将之砍切开来一般，陡峭巍峨，刚阳挺拔。青鸟落在华山南峰之上，尹羲带了晋阳公主下了鸟背，晋阳公主脚都有点发软了，可是仍然为这险峻奇秀的景色所震撼。环顾四周群山起伏，如无数苍龙藏地，一片云霞飞过天空，光霞所及，像是为华山披上了金光战衣。晋阳公主说：“我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这么大，这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