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蕴见这情形就先没拿出自己的东西，只是跟宋姨说自己带来些东西，等她回头找人分给孩子们。

  “唉，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他们现在一个个都快上天了，比当初小瑟的日子好了不知多少。”宋姨把温蕴的手在手心里拍了拍，突然辛酸起来，“那时候真是苦了小瑟了，实在没好的吃穿给他，他还念念不忘我这老婆子和这个地方。”

  温蕴见宋姨似要落泪，忙说：“老师说您对他可好呢，要不他也不会一直记得。”

  “老师？”宋姨一愣。

  温蕴刚才是习惯性叫的，忙说：“哦，他现在给我补课。”

  宋姨拉着温蕴先往自己办公室去，一边说：“小瑟都没跟我说你们怎么认识的呢，你跟我说说，还有，你多大了呀？”

  温蕴向后瞄了瞄被孩子围住的戴瑟，突然凑到宋姨耳边说了句话，宋姨一愣，温蕴的脸红了，“您是戴瑟的亲人，我不能对您说谎。”

  接着她大致把和戴瑟的关系说了。

  “他现在还不知道？”宋姨问。

  “嗯，我在找机会说呢。”温蕴说。

  宋姨愣了会儿，最后叹口气说：“我对你没别的要求，只要你真心对小瑟好，小瑟这孩子，小时候吃了太多的苦。我这么跟你说不是矫情，不是各人看自己的孩子可怜，小瑟是真的可怜，你想想也明白，一个没有父母，在一群比自己壮的小孩中间，能是什么好生活。”

  宋姨说着眼圈儿又红了，“那时孩子多，我也不能面面都照顾好，他能有今天，我们没帮上什么忙，全靠他自己。”

  温蕴听着心里也沉重起来，不过宋姨很快就抬起头说：“这孩子心宽，你看他对我们就知道了，但他不笨，你真不真心他应该能明白，但你得跟他说实话。”

  “我……会尽快找机会跟他说的，我就是有点怕。”温蕴小声说。

  宋姨叹口气，走到办公室门前正要开门，戴瑟已经跟了上来，跑过来说：“宋姨，顺顺说今天吃饺子，用不用我过去包啊？”

  “你别忙了，现在做饭不缺人手，你先过来。”宋姨说着打开办公室的门进去，走到自己桌子旁又摸出钥匙，打开抽屉锁拿出一本账本来，推过来让戴瑟看。

  戴瑟翻看看那密密麻麻的记录，立刻又合上，笑说：“您不用给我看帐了宋姨，您之前给我发的就够详细了。”

  戴瑟说着把一张卡塞给宋姨，“这个您先拿着，后面该置办什么您看着来，请人手找老师，将来都要花钱。”

  宋姨惊了一下，没想到戴瑟还要持续的投资，犹豫了一下，还是叹了口气接过来。

  “你，可要给自己留些，你将来还得成家……”宋姨结结巴巴地说。

  “您就放心吧宋姨，我这么个人，还能不替自己想吗。”戴瑟笑着说。

  宋姨拿着卡定了一会儿，突然说：“吃过饭，咱们去学校看看，约莫明天六月就能盖好了，这边的新房子出来年应该也快好了。”

  “嗯，咱们这边冷，记得装上暖气，钱您不用操心，都够的。”戴瑟说。

  宋姨点点头，“嗯。”

  戴瑟拉上温蕴的手，“那宋姨您先忙，我带她先四处看看。”

  戴瑟带着温蕴先看了看翻修后的院子，在院子里玩的孩子们立刻都挤过来，一个看着温蕴说：“戴哥哥，这个是你找的老婆吗？”

  戴瑟回头看了眼脸红的温蕴，伸手拧了下说话男孩的耳朵，蹲下问：“这次考试考得怎么样，再有不及格就别管我要礼物。”

  “我数学和语文都是九十分以上呢。”男孩忙扯着脖子说。

  “那有没有护着妹妹们。”

  “有！现在在学校都没人敢欺负她们。”

  旁边两个小姑娘也咿咿呀呀的替男孩说话，看年纪都不过七、八岁，男孩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

  戴瑟笑了，伸手揉了下男孩的头。

  温蕴扭头看到了旁边几个房间的窗户，窗户上贴着几个孩子的脸。

  戴瑟站起身也往那边看了看，“他们大多没有行动能力，一周只有一、两次能出来晒晒太阳。”

  戴瑟说着垂眼看温蕴，“你不用过去的，没事。”

  温蕴见一个阿姨拉着她的行李箱从那边房间出来，应该是刚去分过她的礼物，一个小姑娘正拿着一块巧克力在窗边看她。

  “我想过去。”温蕴抬起头说。

  戴瑟点了点头，拉着她走了过去。

  房间里的环境比温蕴想的要挤，一排排放了许多床铺，几个阿姨正穿梭其中忙碌着，不时还传来怪异的叫声，温蕴看向一个发出叫声的女孩，一看就是个智力不正常的孩子，她只会发出那一种声音，那是她唯一的语言。

  温蕴一阵难过，突然看了看窗台边那些不能行动的小孩子，他们的眼神很正常，只是有些害羞，不怎么说话。

  温蕴突然问：“她们……住一起吗？”

  “地方不够，而且住一块儿方便阿姨们照顾。”戴瑟一句话便解释了这些。

  可是对于心智正常的孩子来说，在这里住心理还是会受到冲击的吧？

  温蕴终于明白宋姨说的苦了，在这里，什么心理影响之类都得给最基础的生存让步。

  阿姨们忙碌着，都没心力注意这边，温蕴去跟窗边那些孩子聊天，戴瑟对其中的一些挺熟的，新来的也很快能搭上话，以前他放学后就常帮阿姨们照顾这些不能自理的孩子，所以经验丰富。

  一直到吃饺子的时候，有阿姨过来叫他们，温蕴刚要起身，那个腿不能走的女孩突然一把拉住温蕴的手，问：“你还来吗姐姐？”

  温蕴一愣，不由地说：“嗯。”

  和戴瑟一起走出来，温蕴的心里还很难过，她第一次做志愿者时已经受到过冲击了，这个孤儿院和她之前见的那些比起来，条件更差。

  宋姨竟然还说，这里比之前戴瑟住的时候要好多了，那戴瑟在这里的时候，是个什么境况呢？

  小饭堂里，戴瑟端着两碗饺子过来，推给温蕴一碗，“快吃，不然待会儿就没工夫吃了。”

  果然，没一会儿就有小孩子端着碗围过来，挤在戴瑟和温蕴的桌子上，叽叽喳喳问戴瑟外面的事情。

  戴瑟抱歉的冲温蕴一笑，凑近她低声说：“阿姨们平时忙，很少有人跟他们说话。”

  温蕴笑笑，把一个站在自己旁边的小男孩抱在腿上，让他坐着吃饭。没想到她的举动引得几个小点的孩子看得眼直，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挤过来说：“我也要抱抱——”

  戴瑟把小姑娘抱到膝上，“来，你坐哥哥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