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温蕴轻声说。

  戴瑟张了张嘴，低声说了句，“那你吃饭了吗？”

  “刚在公司吃了。”温蕴说。

  “你刚回家？”戴瑟立刻问。

  “嗯，今天加班。”

  温蕴坐在自家地毯上，看着落地窗上映出的自己发愣，其实她是在公司呆坐，做完今天的事后，她突然不知道还该不该回戴瑟的家。他也一直没打来电话，她有些畏缩了。

  戴瑟深吸了口气，明明想说什么，却好像找不着什么话说了，平常他会问她功课温习的怎么样，因为要补课，见面也不需想什么理由，可是现在，没了老师的身份，他竟然一时不知该怎么打破这种僵局。

  让她好好吃饭？拜托，自己吃的罐头都是她的公司生产的，她的阅历和各种经验应该都比他丰富吧，他哪来的自信去这样说话？

  问她想不想见自己？可万一她只是加班累了呢？他做项目部经理都那么累，天知道她每天要处理多少事……

  戴瑟突然就不自信了。

  “你想说什么吗？”温蕴问。

  “没什么，”戴瑟垂下眼，“就是，我想你了。”

  温蕴突然擦了擦眼泪，“你想的是我吗？”

  “是，当然是。”戴瑟也莫名的眼睛发潮。

  他不安，他胡思乱想，他为未来担心，可是，心头这份想念确是真的，他很想她。

  她之前对他的一颦一笑，也是真的，她陪着他找自己的源头，所给他的勇气，也是真的，他喜欢的她，是真的。

  “嗯，我也想你。”温蕴说完，轻轻挂了电话。

  戴瑟愣了愣，突然很像打自己一拳，可还没抬手就一阵晕眩，忘了，他有点低血糖，今晚还没吃饭呢。

  戴瑟一边咬牙切齿的吃着罐头，一边恨自己。他怎么就突然这么不自信，为什么不告诉她自己很在乎她，或者跑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跑过去见她！

  戴瑟吃空了一个罐头，气愤的把空壳扔在地上，原地团团转了一会儿，又拿出手机，输入后又删除了半天，他打出一句“我爱你”，可想了想，这句话如此正式，他还是应该当面说。于是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

  看了看表，都已经十点了，她已经加班到这那么晚，现在去找她也不像话，戴瑟回到卧室，强迫自己上床闭上了眼。但是闻到床上温蕴留下的味道，反倒更想她了，他决定，明天一早就去找她，什么都不管了，虽然他心里对以后也是一团乱麻，但是他想见到她。

  戴瑟直到凌晨四点钟才睡着，第二天被电话吵醒时他还以为是闹铃，拿到眼前一看才猛地坐起，屏幕上显示都十点了，电话是杜毓打来的。

  戴瑟只好掀开被子下床，一边接起电话，“喂？”

  杜毓找到新工作后大概因为忙，很少主动打电话过来了，戴瑟一边飞快的刷着牙，一边含糊不清地说：“说啊，什么事？”

  “我跟你说个事情，”杜毓却越发犹豫了，口气听着心事重重的，“我喜欢紫璃。”

  戴瑟愣了愣，随后喝了口水漱漱口吐掉，用毛巾擦了擦嘴说：“哦。”

  “我逃避了很久了，用各种方法，可我就是喜欢她。我现在认了，我不想再逃了。”

  “你说你要怎么办吧？”戴瑟皱了皱眉，怎么现在一个个的都这么文艺？

  杜毓似乎咽了口唾沫，“我不知道，我原以为像我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爱人的能力了。我之前不肯承认我喜欢她，也是因为我知道不可能。我这样的人，劣迹斑斑，浑身没一样让人瞧得上的，我要是她妈，也不能让女儿跟我，我知道……”

  戴瑟叹了口气，听杜毓这么说，他也挺难受的。杜毓早期确实干了许多奇葩事，奇葩到他也不支持紫璃跟他在一起，就比如说和别人女朋友……不过杜毓说的也很清楚，对方愿意，又肯给他钱，他又何乐不为，他需要钱。那时候的杜毓主要少廉寡耻，现在突然有了爱的人，自然就觉出自己太脏了。

  杜毓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说：“我不知道，我只是突然特别想告诉她，我喜欢她。可你说这么一告诉，是不是就表明我跟她再也不能见面了。她要是同意跟我在一起，我都不能答应。”

  戴瑟又想笑了，“那你想怎么样啊？”

  想了想他又问：“你最近还和紫璃联系？”

  杜毓迟疑了一下才说：“我下课后就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她不是做那个娃娃服装展示嘛，她不能出镜，就让我帮着录像，录完了我再走。”

  “你真没做什么？”戴瑟忌惮道。

  “我能做什么啊？”杜毓很无奈，“我要做了我不是人。”

  “行了，”戴瑟拉开衣柜拿出衣服来换，“你本来也不干什么人事，你怕她接受不了以前的你，也怕自己做不到浪子回头，我还不知道你？你怕自己平静个几年，然后就又回到以前的生活，伤害了紫璃，不就是这样吗？”

  杜毓沉默了，没有说话。

  “你跟我说过的，人不能跟天性斗，”戴瑟说，“还是你跟我说过的，你这人天生就有劣根性。”

  这么说自己的朋友不太地道，可戴瑟是站在客观的角度上说的，他和杜毓也这么多年了，太了解他的为人。紫璃总会等到欣赏她的好男孩，何必非要跟杜毓呢？

  “所以，这是你的意见？”杜毓问，声音很轻。

  “这是我对你的了解，你要是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你大可以去表白啊，我不会拦着你，如果你去了，表白成了，我只会祝福你，然后看着你今后不许乱搞。就这样。”戴瑟说。

  杜毓又沉默了很久，戴瑟都换好了衣服又从冰箱里拿出了盒牛奶叼着，准备换鞋出门。

  “我知道了。”杜毓终于说，然后挂断了电话。

  戴瑟也没在他身上费过多心力，他现在有自己的事要忙，开着车一路到御兰小区，他恨不能现在就飞到温蕴的楼层，停好车飞奔进去，到了楼层后使劲按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