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作者:柠檬小打      更新:2023-05-09 05:18      字数:3752
  鹿鸣挑眉:“他承认了?”“是呢。”周寅笑颜天真,“毕竟换了一个人,怎么还会一模一样。”鹿鸣垂下眼去应了一声。“他应当有许多不同的本事,想知道。”周寅满脸期待地望着鹿鸣。“我会问出来。”鹿鸣同她保证。“你真好。”周寅高兴过后看上去有些寂寥,一下子安静许多。“怎么了?阿寅。”周寅轻声道:“只是忽然有些失落,想到日后有一天你不想对我这么好了我该怎么办。”“我怎么会有一天不想?”鹿鸣慌了,“我永远都不会不想。”周寅定定看着他,像不大信:“人在许诺的那一刻总是真诚的。”鹿鸣抿起嘴,认真极了:“我绝不会。”周寅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轻声道:“或许吧。”“若我背叛你,便让我短折而死。”鹿鸣正色发誓。周寅目光奇异,轻声道:“你可以收回这句话,誓言会成真的。”如果他做不到,她真的会让他短折而死。鹿鸣摇头:“我不收回。”周寅像是因为这句话完全相信他,放下一切芥蒂般羞涩地笑。但她的哀愁总是来得很快,很快又被什么东西困扰,悄悄低下眼帘问:“是因为愧疚吗?”鹿鸣几乎没听清她这句话,下意识问:“什么?”然而无需周寅重复一遍,他已经意识到她说了什么,脸色全白,嘴唇细颤:“阿寅……”“你是吗?”周寅看着他一字一句问,有逼问的意味。“不。”鹿鸣心绪全乱,形容狼狈,“阿寅,我不是。”“你必须是。”周寅冷下脸,“你凭什么不愧疚?你合该对我愧疚一辈子,一辈子为我做事来赎你的罪。”鹿鸣苍白着脸,如去鬼门关走过一遭般凄惨。他对周寅突如其来的强势十分适应,甚至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很温顺地服从她的话:“是,我该愧疚一辈子,永远为你做事。”周寅冷冷瞧着他,与之前判若两人。她享受鹿鸣的自责,轻而易举地将他愧疚心挑起,几乎令他崩溃,像训狗一样训他。她汲取够来自他的痛苦,终于柔和下来,上前两步抱住痛苦的他:“抱歉,我……我又想到那件事,情绪失控了。”她语声瑟瑟,像为自己方才的失控痛苦万分,但在鹿鸣看不到的地方,她埋在他肩头的一张脸上眼中没有任何情绪。若真说她有什么感受,那是一点也没有的。“是我的错,阿寅。”鹿鸣反而连连向她道歉,“我时时刻刻都记着的,半点不敢忘记,我会为你做一切,都是我欠你的。”他痛苦万分却还要将她放在第一处安慰。周寅又恢复成平日那样温柔善良的样子,不断摇头:“我刚刚只是失控才会说出那样的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怎么忍心看你难受,我没关系的,你一定要快快忘记好吗?”她出尔反尔,将人折腾来折腾去。作者有话说:剧情里挖的坑后面都会填的,比如虎虎的过去,她为什么知道一切,她一些能力来源,与鹿鸣的经历,鹿鸣的身份,还有她父母的死因,以及来京城的攻略者们等等。(终于可以叫虎虎了,没写到鹿鸣和虎虎认识都不好剧透,周寅这个名字来源其实就是因为今年是虎年。第65章一夜平静如水, 谢琛甚至为周寅打点好谢夫人那边不让她起疑,实在是个顶好的人。周寅如往常一样在谢府醒来,连醒来的时辰也与平时一般, 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妙华同样像是忘记昨夜发生的事, 唤人打水伺候女郎梳洗。便是院子里两个伺候的婆子也未表示出任何异样, 仿佛周寅本就该在自己房中醒来。随意梳洗罢,又用了府上厨房送来的早食, 周寅到书桌前先为桌上的酥油灯添新油, 好让它们保持不灭。鹿鸣来为家中瞧病以后, 老夫人便不必她再日日上午去伺候喂药。她将油勺放回油桶,站在桌前欣赏了会儿一粒粒跳动的烛火,才不紧不慢地拉开椅子坐好, 开始习字。未添新灯,倒不是她多怜惜谢琛,因他还有些价值。她蘸墨而书, 在纸上写下“夺舍”二字,不是平日规整的馆阁体, 但瞧起来也让人有些眼熟。周寅想表兄或谢三总该有些不同于旁人的本事,毕竟隔着数千年,继承前人经验, 虽然他们看上去都蠢极了。她想学些新东西。如果真的只有骗女人的本事, 她也不介意多添两盏新灯。周寅大笔一挥, 将刚写下的两个字涂黑,从架子上抽书下来, 正好是谢琛往昔借她的几本之一。她毫无心理负担地平和翻书, 书上有谢琛的评注, 字迹与她方才写下的“夺舍”二字一模一样。今日果然是好天气, 隐隐有春发之势,窗外麻雀啁啾。从谢琛的文字可以看出他确实是一个没什么思想的人,周寅还能很有兴致地看,因她喜欢从一个人的字迹还有所写内容来读那人的心。府上尚在祥和之中,周寅边看边等。买药小厮看了时辰确定谢大人已去上朝,这才主动从怀中拿出信笺向谢夫人那里去,根本未按照谢琛说的做。他向外掏信笺时依稀可见他怀中还有另一封信。小厮脚步飞快,慌慌张张地去,到谢夫人院外连话都说不清,只含含糊糊地哭着道:“郎君……郎君……”婆子们急得要命,问他:“郎君怎么了?”小厮哭道:“郎君不见了!”看上去没用极了。婆子们一时间还不太明白“郎君不见了”是什么意思,郎君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呢?“夫人!”小厮又道。众人如梦初醒,闻事情与郎君有关,全然不敢耽误,带他进去见夫人。谢夫人有孕在身,比起平日要嗜睡不少,此时正用早食。她在房中已经听见外面吵嚷,待人入内,自是一眼认出这是在谢琛身边伺候的。见这小厮满脸眼泪,谢夫人持箸的手一顿,将筷子割下问:“可是琛儿出什么事了?”小厮跪地哭道:“夫人,郎君昨夜还好好回来了,今儿早上我起迟了跟往常一样进去伺候郎君,谁知道郎君不见了,床上被褥整齐,只留下一封信。”谢夫人心口一闷,猛喘两口气,吓得婆子们上来又是给她拍背又是给她顺气。谢夫人缓过劲儿来:“将信给我。”小厮将信呈上,谢夫人将信封翻来覆去看都未曾看出什么异样,于是打开信封展信而阅。“混账!”谢夫人看完信后胸口剧烈起伏,恨恨地一拍桌,难得失了风度。她急怒攻心眼前发黑,向后仰去,婆子们手忙脚乱将人扶住。“去,去请鹿神医来!”谢夫人的贴身婆子理智尚在,忙吩咐人去找鹿鸣。无论大郎君如何了,她们伺候夫人的,自当以夫人身体为先。谢夫人被人扶到床上躺下,手犹握着信纸颤抖,久久无法平静下来。房中一片寂静,众人不知郎君是做了什么,吓得大气也不敢出,零星有几句小声的“夫人息怒”,很快被安静所吞噬。“去请老爷回来。”谢夫人再开口时喉咙干涩,嗓音都变了。众人不敢耽搁,知是出了什么大事,忙去请老爷回来。……“女郎,您看了好一会儿书,该让眼睛歇一歇了。”妙华提铜壶进来到圆桌前停下,取了干净杯子倾铜壶倒了满满一杯热气腾腾地牛乳茶送到周寅跟前。“谢谢。”周寅乖巧道谢,当真将书放下揉揉眼睛,瞧起来难得娇憨。“女郎眼睛不舒服可以开窗看看外面的树。”妙华一面为她整理书桌一面道。“好。”她像是不会拒绝一样,慢慢悠悠地从桌前起身,到窗前站定伸手推窗,惊起窗檐上驻足的麻雀,一阵叽叽喳喳。妙华被吵得嘴角抽抽,担心周寅同样被吵,便道:“女郎若是嫌吵,我一会儿叫几个小厮来将这些鸟赶走。”周寅摇摇头,莞尔一笑:“慧能大师大师曾道:‘‘不是风动,不是帆动,仁者心动。’虽闻雀声,但我心中无物,便不觉得它吵闹。”妙华听得发懵,晕乎乎道:“女郎慈悲。”她虽听不太明白,但想女郎应当是太过善良,不肯伤它们性命。周寅笑笑,不置一词,盯住一群在地上啄食的麻雀,目光森冷。鸟雀向来敏感,被她瞧了一会儿像感知到危险般扑棱棱地四散飞走。“欸?一下子安静下来了?”妙华还以为是自己按女郎说的心静下来才听不到鸟雀声,细听之下才发现是鸟真的不叫了!“飞走了。”周寅悠悠道。妙华挠挠头,一派认真道:“该不是它们听到我说的话被吓跑了吧!”周寅轻笑:“虽说万物有灵,但你们离得那么远,它们应当是没听到的。”她根本不认同万物有灵,畜生就是畜生,怎么会和人一样呢?凭窗而立,周寅正好见着大门被叫开,门外依稀是谢家三姐妹。婆子正要进来通传,就见周寅遥遥站在窗前对她笑着点头,当即又堆了笑转身请三位女郎进来。谢荇三人不像平常有说有笑地进来,瞧上去都很是凝重。周寅本含笑看着她们,大约是察觉到出了什么事,敛去笑意,忧心忡忡地从内室出去与她们会和。她到门前时三人也正好到门前,谢苗当即扑入周寅怀中:“表姐!”周寅爱怜地接住她,被她扑过来的惯性带着向后退了好几步。谢荷看得皱眉,拎住谢苗后脖子把人拽出来:“她比宝贝还要娇气脆弱,你把她扑摔了怎么办?毛病!”谢苗不好意思地皱皱鼻子,被拎出来,唉声叹气起来。“是出了什么事吗?”周寅怯怯问道,像很会察言观色的样子。谢荇看看房外的婆子,转身将门关好,才轻声道:“阿寅,哥哥不见了。”周寅不可思议:“表兄?”三姐妹齐齐点头,谢苗补充:“还是我偷听来的。早上我去母亲院子里想蹭她一顿饭吃,就没让婆子们通传直接进去了,结果就听见表哥的小厮同母亲哭诉表哥不见了,还留下一封信。母亲斥了一句还病倒了,我看没太大事也怕给人添乱,就先从母亲那出来,然后就来告诉你们了。”谢荷冷笑:“熊心豹子胆。”谢苗赞成:“我也觉得,大哥哥胆子也太大了。”谢荷瞪她:“我说的是你。”谢苗:“哎!”周寅惶然,在大事面前总是没有主见,像下意识那样抬起眼很无助地问:“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