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呢，还是小学的时候好。”旁边的宋阳接上话头，“我还记着蒋海洋拿回家几个让他妈给孵小鸭呢，后来让小五一屁股给坐碎了~哈哈哈哈~”蒋海洋听了也笑的不行，他也记着这事，当时都把他气坏了，追着小五一顿揍。“别，别特么瞎说。”小五有点结巴，显然也想到了当年的惨烈，骂宋阳道:“要不是，因，因为你们非，非跟我闹，我能坐，坐碎了么！”旁边一直不太爱吱声的田秋生说话了，“你不光坐碎鸭蛋，老大的小鸡崽也是你给踩死的。”田秋生是他们几个人里长的最小的，当初蒋海洋那场成名战就是因为他打了，从此他就不叫蒋海洋的大名，就叫老大。他也是个胆小怕事的，不咋爱吱声还特别爱哭。蒋海洋有时候挺烦他的，一个小小子总哭啥呢！但是毕竟是一个村的，又经常跟他后边在一起玩，肯定不能眼看着他被别人欺负了。“操！”小五急了，骂人的时候不结巴，“你特么滴，咋那么欠呢！那，那回，我也不是故，故意的啊！”蒋海洋乐了，“你特么不是故意的，你就是瞎！”说起这些蒋海洋就觉得自己真是太特么讲义气了，这小五干出这么多气死他的事，他都没把小五给揍死！哎，自己真是太大度了，没办法，当老大的嘛，得有这点风度。林东东在旁边听着都快笑抽了，能想象到他们小时候在村里发生过多少好玩的事。不像他，在城里上学的时候也没有关系特别好的玩伴，放学回家了更是没人跟他玩了，都没啥好回忆的。蒋海洋又转头看着林东东，“你吃过野鸭蛋吗？”林东东笑着摇头，“没有，我都没见过野鸭长啥样呢。”蒋海洋来劲了，“那下个礼拜天我就领你去！”刘震看不下去了，“你让野鸭长大点行不行？晚吃几天林东东也少不了一块肉！”林东东有点不好意思，连忙点头，对蒋海洋说:“对，等暑假再去吧，你刚才不还说那时候野鸭肥呢么。”“你不是还没见过么。”蒋海洋迫不及待的想带林东东去玩，“那西河沿你也没去过呢吧，我们小时候还在那里洗过澡呢。”林东东挺兴奋，在村里越久，越发现这村里真挺好的，还有这么多好玩的东西呢。“你可别提洗澡了。”宋阳一脸不堪回首的样子，“前年去洗澡回家差点没让我爸把我揍死！”大家都哄笑，“谁让你不听我们的了。”刘震幸灾乐祸的说:“从西河沿回来的时候我们都说去蒋海洋家洗洗再回家，你非不听，先回家。那一身泥巴你爸看不出来就怪了~”林东东不明白，问宋阳，“为啥你爸要揍你啊？”蒋海洋回他，“村里大人都不让小孩们自己去西河沿洗澡，怕淹死。”“啊？西河沿很深啊？是大河？”“不咋深。”宋阳道:“也不大，最宽的地方也就两米多。但是长，老长老长，好像连着啥江。”林东东更不懂了，“那还能淹死人？”蒋海洋点头，“前些年淹死过好几个呢，水不咋深，但有时候挺急的，小孩儿整不好就容易陷里。”“哦。”林东东明白了，“那你们还去洗澡？”“跟我去淹不死。”蒋海洋大言不惭。刘震撇嘴，“你忘了当年田秋生差点淹死的时候了吧~”“操！”蒋海洋恼羞成怒，伸腿揣他，“那特么能怨我么，我咋知道他那么熊，一眼看不着就栽水里了。”“那是我自己没站住。”田秋生帮蒋海洋说话，“都是老大救我，要不我就真淹死了。”林东东注意到田秋生对蒋海洋好像格外崇拜，也是，蒋海洋又救过他又帮他出头打仗，这老大名副其实啊。嘻嘻哈哈说笑了半天，青蛙烤熟的焦香味已经冒出来了，时不时还有油星的滋滋响。出来疯了大半天都饿了，几个人狼吞虎咽的撕扯着焦肉，被烫的呲牙裂嘴。“呼~”林东东呵着气，被烫的直伸舌头。“别吃那么急~”蒋海洋心疼人，把林东东手里的肉拿过去，一块块撕开，又吹了吹，递到林东东嘴边，“慢点吃~”林东东不顾舌头还疼着，张嘴把蒋海洋递过来的肉叼走，眯着眼睛说:“真是太香啦~”蒋海洋笑眯眯的看着林东东，自己不怎么吃，只一块块的扯着肉丝，吹凉了，喂给林东东。林东东吃的小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他小时候养的小兔子似的可爱。嘴角还沾了点油渍，亮晶晶的，蒋海洋伸出拇指在林东东唇边轻轻拭了拭，动作里说不出的温柔。其他人都各自顾着吃，只有田秋生悄悄抬眼看了看两人，那是他没见过的蒋海洋。第13章今年多雨，而且还多是大雨。在家倒也没啥，但是早上去镇上上学的时候要是赶上下大雨，那就糟糕了。这天早上又是电闪雷鸣的大雨天，林东东就是被一个闷雷惊醒的。看着窗外泼水似的大雨，他叹了口气，咬咬牙还是爬起来了。姥姥见这雨一时半会好像都小不了，也寻思着要不今天别让孩子上学去了，太遭罪。下雪还凑合，下大雨就很费劲。道不太好，有一段是土道，一下雨就和泥，自行车骑不了，得扛着走。不过林东东还是坚持去上学，这雨总下，也不能总不去吧，一夏天长着呢。再说他也不是一个人，还有蒋海洋呢，蒋海洋也肯定会去上学的。喝粥的时候，蒋海洋就来接他了。现在每天早上蒋海洋都会来找他，然后再跟刘震他们在村口汇合。一进屋蒋海洋就把雨衣的帽子摘下来，哗啦啦淌下来一溜水。“姥~”蒋海洋打招呼，“这雨可真大呀~”“快坐下。”姥姥让他坐到炕沿上，“今天又你俩去吧，那几个小子估摸不能去了。”林东东扒拉完最后一口粥，擦着嘴说:“比这雨小点他们都不去呢。”姥姥抿着嘴里的米粥，笑眯眯的看着俩孩子。虽然她也挺心疼，但是小小子嘛，还是刚强点好。蒋海洋看了看小饭桌上的糖口袋，只剩个底了，姥姥不舍得吃，只舀了一小勺放粥里。“姥，你别不舍得吃糖。”他乖巧的说:“明天我再给你拿点来。”姥姥连连摆手，“别拿别拿，哪能老白要你东西。吃完了我就买了，你别拿，听话。”“没事，我家卖不了剩下时间长也放坏了。”“那也不中。”姥姥收起豁牙严肃的说:“那都是钱来的。”“就是。”林东东边披雨衣边说:“而且我听人说，老人也不能多吃糖，容易得病。”“啥病？”蒋海洋笑着问。林东东笑着逗他，“跟你一样缺弦的病。”蒋海洋一脸傻笑，跟姥姥告状，“姥你看他，他骂我。”“快走吧！”林东东拽着他往出走。姥姥赶忙下了地送到外屋门口，嘱咐着，“你俩加小心啊。”“知道啦。”蒋海洋回头跟姥姥保证道:“我能照看东东。”“诶~”姥姥笑眯眯的点头，“好孩子~”林东东瞥着蒋海洋小声骂人，“你滚！谁用你照看了，我又不是小孩！”蒋海洋笑嘻嘻的不说话，心里想着，当然用我照看了，你是我媳妇儿嘛！嘿嘿~两人骑上自行车出发了，这一路真是艰难险阻，切身体会到了一点当年的长征精神！大雨哗哗下，戴着雨衣的帽子啥也听不清。雨水顺着帽沿淌下来，成了个小水帘。脸早就被淋湿了，眯缝着眼睛睫毛上都要淌水。雨衣虽然裹着身体，但是没有袖子。两条胳膊要伸出去扶着车把，也早湿透了直滴水。经过那段土道的时候更困难，连着几场大雨，已经没有道了，就是个泥坑。一脚踩下去，半拉脚面都陷着泥。路不好走，两人还得扛自行车，一步一步简直是跋山涉水！蒋海洋跟在林东东身后，他倒是还好，力气大也不觉得多累。林东东体力不太行，已经累的呼哧带喘的了。“东东~”蒋海洋在后边大声喊，“要不你放下吧，等我把车子送过去，我回来给你扛。”林东东没力气喊话，也没停下，咬着牙硬是扛着自行车走出了这段泥洼地。好不容易上了好道，林东东扶着自行车站边上歇口气。蒋海洋给他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柔声道:“你咋那么犟呢。”“你行我就不行啊？”林东东故意板着脸，“我又不是扛不动。”蒋海洋看着他白里透红的一张小脸，呼吸间鼻翼微微张阖，连带着鼻尖上的小痣都在动似的，惹人喜欢极了。虽然他说要照看林东东，但是他也喜欢林东东这股劲儿。男人嘛，就应该这样，风里雨里的，就算再难也应该坚持。喘口气，两人骑上自行车继续往学校赶。接下来这段路不长，很快就能到学校了。雨势稍微小了一点点，这段路铺着沥青，不是太平整，时间久了坑坑洼洼也多。林东东骑车在前头，额头上淌下来的水流进眼睛里。一个没看清，车轱辘轧进一个小水坑，他眼睛睁不开，车把也没及时掌握好，直接连人带车侧身栽倒了。“东东~”蒋海洋看着前面的人摔倒了赶忙跳下自行车，先扶着人着急的问:“咋样？没事吧？”“没事。”林东东站起来，把火辣辣的胳膊收进雨衣里，“快走吧，再耽误就迟到了。”蒋海洋帮人把自行车扶起来，又上下看了看人，大长雨衣包着也看不出来啥，只好不放心的叮嘱道:“慢点骑，小心点~”林东东依然骑车在前面，两手把着车把。刚才倒地的时候倒在左边，他下意识用左胳膊支着地。低头看了眼，小臂擦坏了。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算是到学校了。不过大家都一样，只要今天来上学的，都湿哒哒泥兮兮的。路上耽搁久了，到学校就上课了。林东东把雨衣一脱，扳着左胳膊一看，蹭个口子，皮肉微微卷着呢。不过在道上的时候被雨水一冲，倒是不流血了，伤口处还有点发白。同桌李婷看到了他的伤，趁老师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凑近了些小声问:“咋整的？”这小姑娘人挺好的，平时林东东遇到不会的题她都耐心告诉，也挺开朗。“摔了。”林东东也朝她那边偏了偏头，小声回答。李婷咧嘴无声的笑了一下，“今天好几个摔的呢。”蒋海洋上课习惯性的总去瞟斜前方的林东东，这会儿就又让他看见了，林东东正和那小丫头片子凑着俩脑袋偷偷说悄悄话呢！哼！上课的时候不专心听讲，说什么闲话！平时下课的时候说也就算了，现在可是上课呢，有啥事好说啊，非趁着老师看不见头对头说！气呼呼的忍了一节课，下课铃一响蒋海洋就过去“兴师问罪”！脱了雨衣林东东里面穿的是短袖，蒋海洋一走进就看到了他胳膊上的伤。兴师问罪也忘了，心疼的捧着人胳膊问:“刚才摔坏的？”“嗯。”林东东把胳膊抽回去，“没事儿。”“那刚才你咋不说呢！”蒋海洋又拉着人胳膊瞧，伤口不是很严重，他自己也总磕磕碰碰的，根本不当回事。可是放到林东东身上就不行，他看着都觉得疼！拉着人上看下看，“还有没有哪摔坏了？腿磕没磕着？”“哎呀没事！”林东东不觉得这有啥，男孩子受点伤算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