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姚家的院子里闹得鸡飞狗跳。先是姚文静拿着钱让大哥去公社割了两斤肉回来，马兰花就非常生气了，紧跟着，她又自作主张把住在后村的奶奶也叫到家里来吃饭。马兰花当场就在院子里发了飙，张口大骂。“小兔崽子，拿着钱就乱花，当真是要翻天了不成，今天你要不把钱交出来，我打断你的腿。”说着，马兰花就去门背后操扁担，姚文静不躲也不跑，站在那冷眼看着她，直接把自己受伤的那条腿伸了出去。“好啊，你打啊，朝这使劲打，你就看看将来一个瘸腿姑娘，还能不能让你换彩礼钱了，还能五百块？”马兰花愣了一下，总觉得这丫头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动不动就只知道哭，现在还会顶嘴了。不过她转念一想，这话也有道理，确实不能打残了。她扔了扁担依然在那破口大骂。“反正我说了，钱你今天必须得给我吐出来，我是你妈，你的钱就必须孝敬我，还有这疯婆子，以后少叫到家里来。”姚文静学着马兰花的语气，直接就怼了回去。“我也说了，这钱是我的医药费，和你没任何关系，你少在那惦记，还有，你嘴里的这个疯婆子，她是你妈，你懂得孝敬了吗。”打从姚文静记事起，奶奶的精神状况就不太好，时好时坏的，马兰花万般嫌弃，对奶奶从来没有过好脸色。不管是家里人还是外人面前，她张口闭口都叫奶奶是疯婆子。久而久之，凤凰村里所有人都不叫奶奶的名字了，都叫她疯婆子。前几年他们家把房子修到前村来之后，马兰花说什么都不让奶奶到新家来住，窝囊的父亲竟然默认了下来，只是隔三差五偷偷送点吃食过去。外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时候，他还说什么我妈就是舍不得老房子，我也没办法，只能由了她去。但是在姚文静的记忆中，奶奶只要不发病的时候，非常和蔼，会给她做好吃的葱油饼，给她唱歌讲故事，还会在冬天的时候，在她裂了口的脸颊上抹不知道哪里来的香喷喷的百雀羚。“咱静丫头是女孩子，女孩子就应该漂漂亮亮的。”只可惜前世里自己出嫁之后，再也没办法照顾奶奶，她被母亲折磨了两年，就那样离世了。马兰花被姚文静怼得哑口无言，气得扛着锄头出了门。傍晚回来的路上，恰巧碰到了冯春燕的母亲张桂芳，忍不住就在她面前炫耀了一番。“我说张桂芳啊，你那闺女都眼看着23了，老姑娘了，有人愿意娶就不错，能嫁就嫁，别指望着还像文静那样，能值那么高的彩礼。”自己儿子喜欢冯春燕，马兰花知道，还找张桂芳隐约说过几次，可是这张寡妇就指望靠着女儿赚笔钱，一直都不松口。此刻，马兰花还不趁着这个机会打压一下，免得到时候真去提亲的时候狮子大张口。今天姚文静五百彩礼还不嫁的事，张桂芳也听说了，现在马兰花还故意在自己面前嘚瑟，把张桂芳气得够呛。“你这五百块也没拿到手啊，拽什么拽，我今天还就表个态，谁家要娶我家燕子啊，不说五千，少了千儿八百，别想把姑娘带走。”马兰花存在感没找到，还找了一肚子的气，气哼哼地离开。这样耽搁了一会，到家的时候天色都擦黑了，肚子饿得咕咕叫，老远就闻到了屋子内的肉香。家里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已经吃开了，丝毫没等她的意思。本来就受了一肚子气，等她丢下锄头跑过去一看，姚文斌买回来的两斤肉，差不多一大半都堆在李老太的碗里边。他们不但没等自己就开饭，连肉也没给自己留一块，还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马兰花忍无可忍，抓过李老太手里的碗，啪地一声就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