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
作者:花月鹄      更新:2023-05-10 09:51      字数:3095
  原本秦澍最为斗志昂扬,没想到今儿也魂不守舍,如像受了重大打击。外加北山上自暴自弃、酗酒的真龙天子宋显琛……宋鸣珂恼得直抓头发,气得想揍人!这几个年轻小伙子究竟怎么回事!天之骄子,有着最好的年华、上佳的出身或职位、大好前程,本该成为顶天立地的疏阔男儿!何以一个个萎靡不振,堪比每月闹几日情绪的小娘子?她由衷感叹——男人真麻烦啊!最教她无奈的是,不管如何旁敲侧击,他们都守口如瓶。昨日北山山脚遇刺,打断了她前去与霍睿言议事的计划。按理说,事发后,一向最关心她的二表哥,理所当然会入宫请见,问个安吧?没有!连个影儿都没有!昨天晚上没有,今日一整日也没有!这是要反了吧?相比起遇刺,霍睿言对她的不闻不问更令她不安,于是这日黄昏,她随霍锐承回府,计划蹭个饭、揉个猫,瞅瞅那“寡情薄义”的二表哥到底在折腾什么!抵达定远侯府,门庭冷落,她这“表少爷”下了马车,仅有管事带领两三名诚惶诚恐的仆役,却不见早该下值的霍睿言。霍锐承有些恼火,低声问道:“不是早派人传话了么?”“二公子回府后把自己关在房中,说是……有重要案情急着分析,不许任何人打扰……”管事为难道,“小的已派人去请。”“这家伙有毛病!夜不归宿、怠慢君主,成何体统!”霍锐承低声骂了两句,作了个请宋鸣珂入内的手势,皱眉道:“陛下请到前厅小坐,我去把他揪出来!”宋鸣珂暗觉事有蹊跷,浅笑道:“无妨,我去看一眼,看他研究的是哪桩案子。”众所周知,她来霍家,目标绝非常伴圣驾的霍锐承,因而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当下,她让霍锐承先处理府上要务,自己则领了两名侍卫,昂首阔步,如进自家门般长驱直入至霍睿言的院子。院落如常清幽雅致,竹石意趣盎然,内里传出霍睿言的厉声喝问:“何人?”宋鸣珂驻足庭院,环顾四周,淡声应道:“是我。”霍睿言显然极度震惊:“陛下……您、您来了?请您到前厅稍坐片刻,我随后便到。”“你房中有人?”宋鸣珂眸色一冷。“没……”嗓音显然充斥着窘迫。“那……我进来和团子玩一会儿。”宋鸣珂试探道。“不不不,我这儿太乱了。”霍睿言透着不自在的焦灼。如若平时,宋鸣珂多半会尊重他的意愿。但此时此刻,人人皆有事瞒她,使得她周身上下如百蚁吞噬。兄长久病,积郁成疾,她尚能理解;秦澍和她算不上特别熟络,不便多问;大表哥历来少与她交心,她都可以忍受。独独最信赖的二表哥将她拒之门外,她心上的火气似浇了油,轰然腾升。抑制多时的倔强与任性,于这刻爆发。她深吸了一口气,对两名侍卫使了个眼色,压低嗓门道:“你俩在外头候着。”说罢,径直跨槛而入,整个人像是一把烈火,企图冲进屋内焚烧事物一般。外间无灯无烛,她没着急往里走,而是放轻了脚步,倾听里卧急忙收拾屋件的细碎声响。她难得逮到霍睿言手足无措之时,怒火燃烧之余,禁不住暗乐,小声提示:“我要进来啰!”“不,陛下!别……”霍睿言语气中的惊惶激发了她的极度好奇,她半哄半命令道:“二表哥,让我进去。”“不行……不可以!我……我衣冠不整的……不宜面圣!”宋鸣珂先是一愣,脸颊如漫过两团火烧云。迟疑半晌,她闷声道:“你回来半天了,更衣用得着那么久?我可不信……”她顿了顿,陡然伸手推门,刚推了数寸,门边多了一股力量,却是霍睿言掠至,以脚顶住了门。宋鸣珂怒道:“腿挪开!”“别,我真的……不方便。”“要我用皇帝身份下令吗?”她嗓音透出冷冽之气,驱使门内之人不情愿地松了手。…………两名驻守在阶前的侍卫生怕皇帝落了单,自始至终竖着耳朵倾听屋内动静。隔着外间、屏风等,皇帝与霍儿公子的对话含糊不清。依稀是皇帝在劝诱“要进去”、“挪腿”,霍二公子则力拒。终于,皇帝的软硬兼施化为二人轻声密议,侍卫们总算放下心头大石。没多久,里卧忽地传来惊呼声,两名侍卫箭步而上,“陛下!”“没什么……你们不许进来,也别让任何人进来!”皇帝似目睹了什么,话音中震惊之意未退,补了句,“朕与霍卿家……有要事商议!”侍卫大感狐惑,应道:“是!”接下来又是一阵你退我挡的悄声争议,内容听不大真切,直至皇帝突然发飙:“少啰嗦!把衣服剥了,给我趴好!不许动!”侍卫们顿时瞠目,情不自禁往窗边方向迈出两步。只听得霍二公子似发出“嘶”的隐忍,而皇帝则柔声道:“疼?抱歉,我没啥经验,你且忍一忍。”“陛下……”“疼就喊一声,我轻点儿。”“呜……”霍二公子仿佛在咬着唇,喉底挤出几不可闻的呜咽。两名侍卫浑身一僵,不自觉往外走出半丈,以免听到太多不该听的怪声。对应这两年纷纷扬扬的断袖传言,二人面露诡异微笑,目不斜视,直盯着竹枝在风中交叠推搡的景致,脑海中全是暧昧靡丽场面。心跳加速,面红耳赤,下意识夹住了双腿。眼看黄昏日影西移,天边繁星渐亮,屋中的皇帝与霍二公子仍在“商议要事”。白日里燥热的暑气悄悄散于夜风,而说不清道不明的火热,则久久未熄。作者有话要说:二表哥:嘤嘤嘤,晏晏快对我负责!晏晏:qaq第七十五章 ...房门打开时,立于宋鸣珂面前那人,并无往日的俊采丰神、玉树临风。他脸色苍白,额角渗汗,身上只穿了中衣,带子也没系牢,肩头临时搭了件半袖长袍。嗯……确实如他所说,衣冠不整。目睹霍睿言玉容慌张难堪的瞬间,宋鸣珂萌生退意,转念一想,她现在为男子身份,又是皇帝,怕什么?“你家团子呢?”她假装不为意,以找猫为由环视各处。霍睿言抬手抓住衣袍,企图遮掩裸露的胸肌与腹肌,讷讷地道:“方才……还在,现下不知上哪儿去了。陛下请到厅中小坐,我、我穿好衣裳便来。”他一脸拘谨,含混的羞涩绝不亚于她。门窗紧闭,空气中飘散若有若无的怪味,案上大大小小的瓷瓶陶罐东歪西倒。若非房中无人,宋鸣珂真要疑心自己无意中捉了“奸”。细嗅那香不似香、药不像药的气味,她秀眉微蹙,视线来回扫射,“你鬼鬼祟祟躲在房间搞什么?”“没……真没有。”他越是遮遮掩掩,她越起疑。瞥见床脚边上堆了一坨布料之类的事物,她抢上前去察看,被霍睿言箭步挡在跟前。他仍在作最后挣扎:“陛下,脏衣服,别看了……我……”“闪开!”宋鸣珂对他半吞半吐的态度颇为厌烦,顺手推了他一把。他轻嘶一声,急忙往回缩,如像被人戳到痛处。往地上那堆红白相错的布料多望了两眼,她大致辨认出,应是染了血的纱布和棉布卷成的布团。“你受伤了?”她明眸一瞬不移,紧盯他憔悴的面容。霍睿言略一颔首,悄声道:“胳膊被划了一下,无大碍,别问了。”宋鸣珂拉过他的右臂,小心卷起袖子,但见他紧实的上臂多了一道三寸有余的伤痕,鲜血半凝,忍不住惊呼。霍睿言立时一手捂住她的嘴,将那声“啊”掩住,另一只手圈住她肩头,防止她夺门而出,低头贴在她耳边轻声道:“别喊!这事……绝不能外传。”“陛下!”屋外侍卫似觉察房内的异动。霍睿言向宋鸣珂投以恳求目光,宋鸣珂明了,掰开他的手指,借“商议要事”为由,制止侍卫闯入,吩咐不让任何人打扰。确认未泄密,霍睿言缓缓松手,歉然道:“一时情急,如有冒犯,恳请陛下恕罪。”宋鸣珂犹被他淡淡的药香气与温热所包围,半边身子如置身沸水。敛定心神,她轻抿粉唇,低问:“怎么回事?”“出了点小意外,无妨。您先到外头坐会儿。”宋鸣珂深觉他执意要自己回避,微觉不悦,念及他似乎连霍锐承也想瞒住,心下一软,小声道:“我帮你上药。”“陛下,这……有违尊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