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章向远山到厂子里请假开介绍信，说是要到会城去看腿，厂里领导体恤他多年兢兢业业的工作，且他的腿不好老疼也是有目共睹的，就很痛快的给了假开了介绍信。只是打听到他在会城有亲戚，且全家都会陪着他去，顺便当走亲戚了时，都暗想向远山这头是没啥亲戚了，那就是他媳妇儿那边的亲戚了。这也够大方的，全家跟着去住那么久，都能答应？因为李绍毅当初蹲牛棚，所以从没跟着施明澜出过柳河村走亲戚，柳河村外都还真没人知道向远山还有这么一门显赫的亲戚。因为家里三个孩子接收录取通知书的地址都写的向远山单位，所以向远山又特意拜托了领导，请厂里帮他留意一下，给留了靳淮安部队办公室的电话。李绍毅办公室或是省委大院家里的电话他是哪个都不敢留啊，想也知道目标太大，传出去会在小小的澧水县引起多么大的轰动。这事儿厂领导当然要关照的，直说叫他放心去，有消息就给他去电话。对于向远山的三个孩子全都参加高考，特别是大儿子还没考上就先把工作卖了的行为，厂里领导其实也很不理解。只觉着这一家子真是不会过日子，也不会盘算。厂里的董芳多好的姑娘啊！和向军处了都好几年了吧？这不也气不过嫁人了。虽说嫁了个没了前头老婆的，可男方是机械厂钱厂长的公子，年纪还没到三十，前头又只留了个闺女，这嫁得可一点也不亏的。不过这都是人向远山家的事儿，他们顶天私下里议论惋惜下，嘴上是都说着好话，说等向家的孩子都考上了，可得好好请客啊等等。这两天天气一这阴郁的很，向远山的腿就一直泛着疼，还有些微肿。其实远比他之前严重时轻缓的多了，但就因为中间好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再犯，耐受力就不够了，很有些不能忍受。向军心疼他，这不就非得骑车带着他过来的厂里。快十二月了，外头风硬的很，呆久了也要冷透了。向远山也心疼儿子，怕给他冻着了，又因为董芳也在纺织厂，向远山很怕两下里碰上尴尬，事情办完了说完了就赶紧往外走到门口好和向军会合。可往往是怕什么来什么，等向远山匆匆走到纺织厂门口时，刚好看到穿这崭崭新的大红呢子大衣的董芳正站在向军面前说着些什么。看到向远山过来，也没有要避开的意思，等到向远山走近，倒像还跟以前和向军处着对象没有分手，很有些苦口婆心道，“向叔，虽说我现在身份不合适了，再说这些话有些不妥。可我对象嫌纺织车间太辛苦，给我调到了宣传科了，这来往的人也不一样了，也不好再登咱家的门了。可我总是要为向军着想的，憋心里的话还是说出来的好些。我知道家里这次又要去二姨家。要我说，二姨和现在的二姨夫倒底不是原配夫妻，本就隔着心。二姨夫平反到会城安排了啥工作，我好几次问向军，他也不说，想来是不大理想吧？这样家里总过去能好吗？也不知那边二姨和夏芒表妹是咋想的又是咋和向军说的，就能把工作都不要了？这要是再考不上大学不就是害了他吗？向叔还是好好想想，日子终归是自己要过，这亲戚情份再好，也不能傻傻的全听人家的吧？夏芒嫁的好，那不也没说想着送咱向阳当上兵吗？要我说还是留些心眼别到时叫人算计了才是真的。”这可真是，之前还真没发现这姑娘心里有这么多成算呐！这一大套说辞下来，带着卖弄炫耀，带着挑拨离间，还带着很浓的妒忌，却根本不是一个都分手另嫁的人该说的话。向远山这会儿可是一点都不觉着自家儿子错过了这个姑娘有啥可惜的了。看着殷切的瞅过来，还等着他说些啥的董芳，本就不善言辞的向远山更词穷了。向军这时才知道他自以为的对董芳的了解，可能连流于表面都不是。也庆幸自己当初下意识的就不想说出李绍毅的身份是多么正确了。要是董家和董芳知道李绍毅是中南省长，别说自己卖了工作要去外头上大学，他就是整天游手好闲啥也不干，这个婚事董家也不会放手的。说白了，他被放弃，不过是利益不够罢了。理清了这些，他原本的遗憾和不舍就都散了，只觉得再和她有交集都是浪费各自的时间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更何况是本质上就不同的人。不想再纠缠，毕竟对面的都是已婚人士了。而最不能叫向军容忍的，还有董芳话里话外对二姨和夏芒的中伤和恶意揣测。“董同志都结婚了，还是多操心下自家的事儿吧！我们家如何就不劳费心了。还有我二姨我表妹也不是你能说的，这次不跟你计较，但你记着，没有第二回了！好自为之，往后还是不要走动了！”说着推着车，带上向远山稳稳的骑上去，没任何留恋的走了。和自己预期的不一样，想像中向军该有的懊悔不迭伤心欲绝全都没发生，反倒还不留情面的警告了她一番，而这一切还被门口保卫科的人看到了，董芳的脸色就不好看起来。暗骂向家一家子都是油盐不浸的棒槌，她跺跺脚跑进了厂里。看着出门时还不大展颜的大儿子，不过是送他爸去了趟纺织厂回来，人就恢复了往日的精气神儿，施大姨不免怀疑，这是遇到了谁？悄悄拉着向远山问，被向远山如此这般一学舌，施大姨直拍胸口庆幸道，“这搅家精，还真没看出来。得亏没进门，不然有这么一位，家里还能有个好？向军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向远山向来是媳妇说的都是对的，即便嘴拙不会捧场，可头点的欢快，施大姨得了回应，也一样觉着好。都是要在县里坐火车的，于是等施小姨家全员到齐，两家集合成九口人的大部队，重又浩浩荡荡的杀到了会城。看着自己姐妹只需招呼一声细节都不问，二话不说的就携家带口的来了，施明澜这个感动的，觉着就家里人这个团结劲儿，还能有啥干不成的？对于妻子施明澜的事李绍毅再忙也是会关心的，特别是之前妻女两人都为向伍两人的安置问题犯愁，他就看在眼里想在心里，希望能给施明澜排忧解难。如果现在市场都开放了，那很好办，不仅施明澜的服装事业，就是向伍两人单独支个摊干点啥，都是可行的。可现在还没到时机成熟时，施明澜的服装事业也只能小打小闹的偷偷发展，有家里几个女人一起干就足以应付，所以伍世良和向远山还真是无用武之地。让他们回去工作再等时机，那就面临着夫妻两地分居，这事儿一两个月还好，长了施明澜就会不好意思留姐姐和妹妹在这里了。如果两位连襟没本事倒罢了，可几年的接触下来，他最是了解这两人都是有真本事的人，而且以他们这个年龄来说，受教育程度还都不低，如果闲置了还真是浪费人才。在会城安排，可他也知道这也只是想想吧。怕给他带来麻烦，向远山和伍世良是不会接受这样的安排的。还没等他再想出更万全的办法来，平城那边倒先有了好消息。下午他刚开完一个工作安排的会议，回到办公室就接到了转过来找他的电话。是李家的他二哥给他打电话，告诉他说，平城现在各方面也都是能用的人太少了，约摸在春节前后，平城那边会有小范围的招干考试，且还是户籍不限。不过因为只是内部通晓，很多人都没消息渠道知道这事儿。到时他这边有想到平城发展的亲朋想去试试的话，要早做准备，到时李家那边帮着报名就可以了。都是人精，李绍毅就知道施明澜这头的亲戚关系，李家怕是早都门清了。伍世良和向远山还两家孩子们的情况也都有数的很了。要不然咋就这么恰到好处的在这个当口说起这事儿？怕也是很看好伍世良和向远山，想帮着自己维护好这些关系。李绍毅心里热乎乎的，上辈子在那边，没感受到了来自亲人的关心和维护。没想到到了这里，却得到了李家这么多的帮扶和关爱，就像细雨绵绵不绝，无声无息，却水滴石穿的侵润软化着他。一家人也不用客气，李绍毅当即喊着“二哥”，说他这边应该需要两个名额，等他回去商量好了，就电话告之家里，到时报名的事儿就拜托家里了。听着家里最别扭拧巴的小弟亲热的喊自己“二哥”，李绍商真是受宠若惊啊！当即就大包大揽的和他说，只要人报名了，后续的的想往哪个方向发展，他可以收集些材料给发过来，到时可做参考，对考试也能有个帮助。李绍商弄的肯定就是内部参考资料了，那要是琢磨明白了，对考试来说还不得事半功倍呀。这可太妥当了，直白热切的表达了对李二哥办事能力的欣赏和感激，哄得李绍商都挂了电话嘴还咧得老高，叫他身边的机要秘书都纳罕不已。这头，李绍毅为此特意早回家，屁颠颠的先和施明澜报备一声，就像个摇着尾巴求表扬的大狗子，施明澜见了只觉着这人咋还是这么不长进呢？有点子啥事跟她这儿都憋不住，说出去李省长在家是这德性，谁信？第112章一百一十二章刚好这回全员都齐了，晚上的家宴在沈阿姨和施家三姐妹的全力发挥下，菜品之丰富超过了以往的任何一次，没见过大世面的靳惟简小朋友，被各种的新奇菜色吸引着，频频迈着小短腿，溜到厨房被冯奶奶和施家姐妹投喂两口，导致到开宴时，他的小肚子已经鼓胀胀的饱了，啥也吃不下了。到了会城进了家们，向远山就被早等着的施明澜和夏芒给倒了一大杯葡萄酒先喝着，现在腿上各处都是暖热的，那些乱窜做怪的寒气丝丝缕缕的被逼出来，他腿疼的症状也一点点减轻。推着冯奶奶坐了上席，剩下的人按着大小辈份依次坐好，加上沈阿姨一共十五口人，真是满满当当一大桌子。好事儿当然要在好时候说出来，都是亲的不能再亲的自家人，李绍毅就说了关于招干考试的事儿。这消息对向远山和伍世良来说，可是太难得的机会了。虽然李绍毅说的轻描淡写的，好像这就是个很正常的机会，谁都可以报名了一样。可就冲李绍商说的，只是小范围知道，并没有大肆宣传，就知道这应该就是给内部人员家属优先的一个机会。毕竟现在平反回到岗位上的人，大部分人的家属子女都受到了牵连，也失去了工作机会。而这当中有很多人是有真才实学，能胜任很多工作的。就是从弥补的角度也很该给他们一个发挥表现的机会，所以才有了这次只有内部消息的考试。李绍毅估计每家能拿的名额应该是有限制的，因为工作机会也不能都可着这些人来，所以这次过后，应该还有其它形式的招干考试。不过那时年龄啊或是别的方面应该有诸多要求，而伍世良和向远山能把握的只有这次机会了。不用想都知道李家把这次的名额都拿出来，交给了李绍毅优先定夺。向远山和伍世良只觉这情份太大了，不想给李绍毅增加负担，哪怕是李家自愿给的。虽从来也没明白的拿出来说过，但以两个人的精明缜密，李绍毅和施明澜换了壳子的事儿他们又怎会没察觉？早都心里敞亮着呢。就因为知道李绍毅不是原装货，所以他们不想李绍毅为他们欠下大人情，以后要受制于李家。都做了两三年的好连襟了，还见天的上山蹲树上捕过猎，谁还不知道谁？一看两人渐趋严肃的表情，李绍毅就知道这两人想偏了，觉着自己和李家只是利益牵绊。自家人也没啥避讳的，孩子们知道的秘密可比向远山和伍世良更多。于是李绍毅说话也没啥顾忌，“姐夫，世良，咱一家人就别说两家话，这事儿咱就接着，坏不着我啥的。李家就是我家，他们确实一心为我好，所以都别有顾虑。等过一阵子到平城考试，他们肯定要关照你们的，也都别客气，往后常来往着，看我的面上，也当一家人处着吧。”李绍毅这么一说，向远山和伍世良就明白了李家是可靠可信的，李绍毅往后也要真给人当儿子当兄弟了。李家没有失去亲人，李绍毅拥有了替他着想的家人，这对他们双方来说都是双赢的大好事儿。既如此，那这个机会他们当然要珍惜，试问哪个男人没有想干一番事业的野心呢？伍世良因为施小姨，向远山也是因为施大姨再因为腿脚也不便，两人都放弃了更进一步的发展机会。现在有了重新开始的良机，错过了可就再没有了。见三人终于达成了共识，小辈们都起哄欢呼着要大家举杯共庆，吵着什么“为了家族的繁荣昌盛干杯！”最高兴欣慰的要数冯奶奶了，夏芒几次看见她悄悄的擦去眼角溢出的泪水。是啊，冯奶奶一直很矛盾，儿子选择跟着她，她很骄傲自喜。可另一方面她也替儿子惋惜，觉着自己拖累了儿子。不然以那人的地位，儿子要是跟着他，哪用窝在乡下出不了头啊？哪怕有儿媳妇的身份问题，如果是在那人的身边，也照样护得住儿子一家的。现在看着儿子终于有了新的好机遇，她埋在心底的愧疚终于解开了。看着因为施家三姐妹凝聚在一起的三个大男人，还有这么多好的不得了的孩子们，团结同心的组成了不可分割的一个新的家族，冯奶奶就觉着冥冥中一切皆有定数。一饮一啄，或许老天早都安排好了。她当初受了施家夫妻的恩，她避护了施家三小姐还恩，让儿子娶了人家，也没想过有啥回报。可今天，实实在在的好处又因为施家姐妹回到了她儿子的头上。如此，以前的一切一切，苦也好，怨也罢，就都放下了。全程靳淮安和靳惟简父子都在壁上观，认真的和满桌子菜较劲。靳淮安是因为了解自家岳父，觉着两位姨父在他手里过不了三招就会被说服。两位姨父还是太淳厚了，哪能和岳父这种官场老油条比？这种他不用脑子就能猜到的结果，他才不费劲儿惨和呢！他不参与就只有吃吃吃了。施小姨和沈阿姨联合出品，就是美味的保证。果然他没错，现在不就大和谐，他岳父胜出！靳惟简则是又好几天没见到他的好外公了，忙着表孝心，正用大勺子给外公舀他刚才在厨房被投喂觉着好吃的菜呢。好在他虽小，小手的灵活度却很好，菜也舀出来了，菜品的卖相也没糟到破坏。看着目标一致的父子俩个，夏芒也被吸引了，这么好吃的菜，话说完了还不赶紧着吃？她旁边的寄梅和向红向军看见，也反应过来，赶紧上筷子。长辈们神仙打架，她们小辈还是不参与了，免的被波及啊！还是姐夫狡猾啊！有了目标就有了底气，这下所有人都安心的呆在了会城。既然向远山和伍世良往后不跟她们混了，就不搭理他们了。扶着冯老太太，施明澜姐妹三个就招集孩子们开了个家族发展工作碰头会议。决定先以服装事业做为发展的开端，每个人都要发光发热，做出自己的供献来，就是以后上了大学也不能推脱。然后群策群力，现场就现有的订单做了劳动分配。夏芒还是负责外联接订单，剩下的人就做了如下分配。施明澜负责打版裁剪，施大姨和施小姨带着寄梅向红用缝纫机缝制，向军向阳则负责钉扣子，熨烫后整理。而冯奶奶就看着剪剪线头啥的做些辅助工作就可以了。都没啥意见，唯独冯奶奶不同意，说她老人家现在身体眼神都还好着呢，完全可以胜任缝制的工作，她不要被特殊区别对待。于是没办法，施明澜只好让冯奶奶上缝纫机试一下，想着在事实面前，冯奶奶就该知难而退了。可没想到冯奶奶还真的一点没说大话，她那能抡大铲的胳膊，跑起缝纫机来照样溜的很，估计稍加培训，缝合些简单的部位完全没问题。那这样寄梅和向红也是不太熟练，就和冯奶奶一起先做些简单的活计就可以了。不过这些都得先靠后，最先要解决的是缝纫机不够的问题。施明澜这里只有一台缝纫机，现在还得再有四台才行。施大姨和施小姨家里也都各有一台，要是一切顺利的话，往后两家也不会回去了，就决定先把家里的缝纫机搬过来，初创阶段，还是能省就省吧。那样还少两台，就在会城这里买着。往后缝纫机是必不可少的，到时市场放开了，能雇人手了，缝纫机的需求只有更大，所以现在买多了也浪费不了。因之前施明澜和夏芒都说好了创业时的资金得夏芒来拿的。可那时的计划是先母女两个试试水，好了再带上家里施大姨她们的。现在是全家总动员了，再都要夏芒出钱，首先施大姨和施小姨就不能干。于是又坐下来商讨，说既然是一起创业！就得把章程说明白。因为是三家的，那钱也是算三份，以后无论投资多少，三家都拿一样的钱。但分配股份就不能这么算，因为这都是施明澜和夏芒牵头做来的，再说没有施明澜的设计，也根本接不来订单的，所以施明澜和夏芒要拿大头，施大姨和施小姨直接就要两母女占百分之五十的股，剩下的五十施大姨和施小姨家各占百分之二十五。这施明澜和夏芒哪肯呀，那她们两母女不成了做享其成了吗？于是双方各不相让，却和别人家争家产都想多要不一样，反是想方设法要让对方多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