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作者:咩咩桑      更新:2023-05-12 01:41      字数:4319
  可等着上了宁国公府的马车,她这才感受到马车与马车之间的差距。先前她往返宁国公府那一次坐的是软轿,觉得并未有什么,但如今天气热了,若是坐在轿子里难免会觉得憋闷,所以便换乘了马车,马车是用黑檀木做的,车内熏香,软垫,小案几是一应俱全,桌上摆着小银叉与水果,糕点,甚至还有一阵阵凉气自下而上传了上来。顾念溪只道。”这马车里是放了冰块吗?怎么凉飕飕的?”如今这才五月底,等到了六七月才是正热的时候,这时候用冰实在是有些过于奢侈。宋宴道。”马车下面有个夹层,冬天里面会装上银霜炭,夏天里面会装上冰,所以你才会觉得有凉气冒上来。”顾念溪左瞧瞧右瞧瞧,道。”那宁国公府是有专门的冰窖吗?今年夏天定会比往年热,就算是有冰窖,但保存起来也会比往年难些,不是应该节约用冰吗?之前我在广阳的时候,夏天可没这么热的。”她倒不是很怕热,可苦了官妈妈和阿翩,一个年纪大了,一个太胖了,天儿一热就整夜整夜睡不好。前些日子她还想着去打听打听冰价,可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冰价和往年比起来足足翻了一倍。这样也就算了,关键还是一冰难求,就算顾念溪舍得出银子,这冰也得等到六月底。相比较之下,宁国公府这日子过的太腐败了些,这才几月啊,老夫人的屋子里就摆上了冰,就连出行的马车里也摆了冰。宋宴早已司空见惯,“宁国公府的冰窖能保证用上好几年的,这么节约做什么?”说着,他扫了眼顾念溪,“将才你没走几步路就气喘吁吁,难道不觉得坐在马车里舒服多呢?”顾念溪微微颔首,忍不住嘀咕道——还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宋宴挑眉,“你在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没什么。”顾念溪忙笑着道。”我说这马车里真舒服了。”等着到了铺子门口,宋宴并没有下去,可依旧挡不住官妈妈的虎视眈眈,那眼神,宛如刀子一样。宋宴刚撩开帘子准备下去与官妈妈打个招呼,毕竟上次他与官妈妈也算是相谈甚欢,谁知道官妈妈狠狠瞪了她一眼,护着顾念溪就进去了。给宋宴闹了个好大的没趣。可到了傍晚时候,吴光就过来了,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车冰。这年头,冰恨不得都比银子都贵!吴光道。”……大人吩咐了,顾姑娘可以在院子里挖个小冰窖,您先将这些冰用着,若是冰窖修起来了,大人再多送些过来。”在院子里挖冰窖?顾念溪怎么记得从前小叶管事与自己说宋宴吩咐了,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不得随意乱动,如今这么快就变卦了?不过她还是很开心的,连连道谢。官妈妈看着这一车冰心里是五味杂全,甭管那贼小子送什么东西来她都不稀罕,可偏偏是冰……她实在狠不下心拒绝。顾念溪知道她在想什么,二话不说直接要阿翩将冰挪一部分到她屋子里,剩下的冰则先用棉絮裹起来,免得化得太快。到了晚上,顾念溪则用冰块做了口水鸡。乍一听这名字很是倒胃口,实则是麻辣鲜香,很是开口,鸡肉用水煮熟迅速湃到冰水里,这样能保证肉质的鲜嫩,接着则开始调制酱料,她加了米椒,芝麻,花椒碎,辣椒面,蒜末,姜末,花生碎,糖,芫荽,最后加入热油。滋啦一阵响,顿时是满屋子飘香。天气热了,大家胃口不如从前,这道口水鸡被端上去时顿时是一抢而空,似嘴里还带着几分凉意。官妈妈心里对宋宴的怨恨也暂时放了下来,“……这鸡还是怪好吃的。”鸡肉被吃干净,阿翩更是就着汤汁拌起面条来,惹得顾念溪看着她日益壮硕的身躯很是惆怅,忍不住提醒道。”阿翩,要不……咱们还是少吃点?”毕竟前几日阿翩还拍着自己的肚子说像是瘦了,可照着她这个吃法,想要瘦下来简直是比登天还难。阿翩抱着碗,摇摇头,坚决道。”不行,这么好吃的汤汁可不能浪费了。”说着,她看了看桌上所剩无几,白白净净的面条,“姑娘要不也尝一尝,可好吃了!”顾念溪微微叹了口气,“算了,我不吃,你吃吧!你开心就好!”她感觉这孩子就快没救了,这样下去怎么找得到婆家啊!若是阿翩不想找婆家自己养她一辈子也无妨,可偏偏阿翩每天晚上躺在床上都与阿魏叽叽喳喳,要么说今日的哪位食客生的俊,也不知道有没有娶妻,要么说今日姑娘做的饭菜好吃……想想就觉得惆怅。今日宋宴送过来的冰无异于雪中送炭,官妈妈总算是睡了个好觉。顾念溪倒是觉得几块冰而已,放在屋子里没多久就化了,说白了就是叫人觉得心里好受点。翌日一早,大家伙儿都是神清气爽,满春一大早就找人在院子里修冰窖起来,那叫一个高兴。顾念溪也很高兴。自天气热起来之后,她这铺子里的生意虽红火依旧,可和从前比起来却是差了不少,毕竟天气热了,大家伙儿都不愿意出门,一出门就是一身汗,吃饭也没什么胃口。但有了这冰窖之后,她就可以做些冰镇酸梅汤,口水鸡,炝菜心这些菜系。因为她肯出银子,所以一天的功夫,冰窖就修好了,冰窖看着是小小的,可挖的极深,木匠师傅们的话来说这样冷藏效果会更好,等到冬天时存些冰进去,到了明年夏天都不会化。官妈妈高兴的很,在冰窖通往地面的那架梯子上爬了好几趟,嘴里还念叨着,“啧,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住上有冰窖的院子,可真是享了姑娘的福……阿魏,你出去看看宁国公府的冰送来了没有。”她这可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顾念溪是哭笑不得,看着站在梯子上不断比划的官妈妈,道。”那下次人家宋宴过来妈妈您可不能冲人家甩脸子。”这……一码归一码。官妈妈只道。”凭什么?我们家姑娘的名声大过天,想要这么一点冰就收买我,不可能的。”可等着宋宴带着几大车冰过来时,官妈妈见他财大气粗,脸色到底是好了不少,虽说不上阿谀奉承,但也没有冷若冰霜,只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她到底收了人家这么多冰,万一几句话惹恼了宋宴,人家一气之下将冰拖回去怎么办?宋宴站在冰窖旁,对这个冰窖还是挺满意的,可见顾念溪是用了心思的,冰窖外头用芍药花与牡丹花围成了一圈,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他笑着道。”你不是向来不喜欢牡丹,说它们太娇气呢?这芍药想必你应该还觉得不错,芍药可以卖钱,和牡丹比起来也好养活。”“说起这事儿我还觉得心疼了,这花儿是官妈妈与阿魏两个去买的,专挑好看的买,官妈妈平日里总说我不会过日子,我看她也一样。”顾念溪说起来话来是一脸惋惜,就这几盆花费了她好几两银子了。关键他们这儿也没谁看着像是会种花的人,估计过不了几天花就会全死了。第100章 辣卤鸡爪宋宴很想说不如他派一个会侍弄花草且会功夫的暗卫过来,可想了想话还是没有出口。按照顾念溪的性子是一定不会接受的。他觉得自己对顾念溪的感情是越来越没办法控制,他更觉得祖母已经看出来了,要不然她老人家也不会说要进宫一趟。如今皇上登基之后,窦太后可以说是说一不二,唯独祖母不惧她怕她,能在她跟前说上几句话。他只盼着祖母能拖上几日。宋宴笑着道。”反正你赚这么多银子,置办些花花草草的难道还会心疼?对你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顾念溪瞪了他一眼,“我的银子可都是辛辛苦苦挣来的,不像大人,即便什么都不做,整日躺在家里也是有花不完的银子。”宋宴笑了笑没说话。他们俩儿在这说说笑笑,躲在窗户后面的官妈妈却是百爪挠心,宋宴每笑一下,她这心就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下,难受的不行,最后实在忍无可忍,扯着嗓子道。”阿魏,阿翩,时候不早了,该睡了!”这个时候天还未黑透了。宋宴是个聪明人,当即是一点就透,连晚饭都没吃就走了。顾念溪却觉得有些头疼。官妈妈是什么心思她知道,不管官妈妈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为了她好,可有些时候事情不是这样做的,人家宋宴傍晚时才过来,肯定是没吃饭的,满春在厨房里做着晚饭,难不成还怕多宋宴一双筷子?她微微叹了口气,想着找个时候与官妈妈好好说一声。有了满冰窖的冰,大家伙吃完了晚饭也不说在院子里纳凉,一个个早早就回去屋子里呆着。顾念溪也难得躺在床上看看书,只是她刚拿起书没多久,就听见门外隐隐约约传来了敲门声。这个时候不算早了,按理说也不是食客过来用饭的。外头的敲门声不断,她还听见阿翩那不耐烦的声音——这么晚了,谁呀?顾念溪没放在心上。只是没过多久,阿魏却进来道。”姑娘,外头有个姑娘说要见您,问我们这里还缺不缺丫鬟或者店小二。”顾念溪这些日子的的确确是想买几个人回来,毕竟阿魏如今现在可以独当一面,满春在厨房里也可以做几道拿手菜,里里外外多是阿翩在忙活,虽说官妈妈来了,但她到底年纪大了,只能做些摘菜洗碗的事儿,别的忙,也帮不上什么。但买人是有讲究的,特别是饭馆买人,得身家清白,无病无痛,万一真闹出个什么事儿来,她连哭都没地方哭去。所以顾念溪想也不想就道。”你就跟她说不需要,要是她没银子,给她几钱银子就是了。”阿魏踟蹰道。”将才我也说了,我们这里不找来路不清的人,可她……情况却是不大一样,身上受了伤,腿上还在流血,衣衫不整的,说若是姑娘不肯见她她就一直不起来。”顾念溪皱眉道。”那就让她跪着吧!”她很不喜欢别人用这种方式威胁她。虽说如今世道不怎么景气,一个女子在外谋生也是难得很,但偌大一个京城,只要想办法还是能吃饱饭的。阿魏见她这样吩咐,转身就下去了。顾念溪也没怎么将这个人放在心上,这人又不是傻子,难道还真的能在门口跪一夜?嘿,她还真想错了。翌日一早她还在睡梦中,就被官妈妈那嘹亮的嗓门给惊醒了——呀,门口怎么有个人?她身上怎么还有血?昨晚上她没走呀?快,快,满春,把她抬进来,咱们是开门做生意的,可别叫她死在咱们门口,快,快去请大夫来!官妈妈在这个小院子里身份地位可是仅次于顾念溪的,在顾念溪不在的情况下,就连阿魏也不敢违背她娘的意思。阿魏只能与阿翩一起将她抬进屋。接下来又是喂水又是包扎伤口又是请大夫的,顾念溪这下子是瞌睡全无,索性过去瞧了瞧。这女子如今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看着比她大不了几岁,生的黑哟哟的,个子不高,但生的很是壮实,她身上脏兮兮的,可依旧能看出来腿上带着血渍。官妈妈在旁边直念叨。”这叫怎么回事?前几日我还听人说起过甘肃,陕西那一带几个月没下雨,有人为了粮食杀人的,没想到还是真的,连个小姑娘家家的都不放过,真是可怜,唉……”顾念溪是个戒备心很重的人,若不是因为她机灵,她与阿魏也不能平平安安从广阳到京城。正因为之前一路上碰到了不少事儿,叫她知道人心叵测,所以昨晚上才不会放这个姑娘进来的,他们这一屋子老弱妇孺,若真出了事儿怎么办?大夫很快就来了,给她包扎了伤口开了药之后则道。”……这姑娘伤口很深,得细细调养,要不然这条腿算是废了。”大夫正说着话,躺在床上的女子就醒了,她刚睁开眼,心热的官妈妈就凑过去问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