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作者:挖坑的熊猫      更新:2023-05-12 14:16      字数:5879
  估计阿基奎女大公也是清楚这点,才会邀请他们进宫参加宴会,好降低他们的戒备心。这可真是……令人毛骨悚然。“那,那我们能活下去吗?”某个被吓到的雇佣兵赶紧问道:“现在要是逃了,以后可就是人人喊打的境遇。”毕竟雇佣兵的圈子也就那么大,而且他们所在的团队在雇佣兵中也算颇有名气,所以逃兵的下场无疑是身败名裂地过完一生,甚至有可能因为雇佣兵的生涯而遭到清道夫的追杀。那名被问道的雇佣兵一抬头,只见七八个大汉都向他投来“你就是最后希望”的目光。“……我不知道我们是否能活着回去,不过看布列塔尼亚女公爵的态度,似乎也不会让我们轻易死去。”年轻的雇佣兵盯着手里的旗子,似乎明白了布列塔尼亚女公爵的意思:“如果那些坎特罗人将我们视作奥布斯达大军,也许不会轻易攻过来。”“那个……,我们这点人真的称得上大军吗?”老雇佣兵一脸狐疑道。“那得看万神到底站在哪一边。”年轻的雇佣兵收起利刃,将那一堆旗子插进土里:“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他们哪知道旗子背后是人是鬼。”老雇佣兵顺着对方的视线望去,只见那一杆杆被他视作累赘的旗子。“这玩意要是用的好,绝对会产生千军万马之势。”说罢,年轻的雇佣兵还挽起袖子,一副准备战地布局的样子。而其他人见状,也是有模有样地想将旗子插进地理,结果却被年轻的雇佣兵阻止道:“别放在一起,往更远的地方插几张旗子。”“哦!”以老雇佣兵为首的人赶紧按照这位后辈的吩咐,将旗子插到其他地方,让人从远处看,还以为是有三四千人的奥布斯达军队守望于此。等一切都结束后,那位老雇佣兵心有戚戚地松了口长气,然后哥两好地拍了拍后辈的肩膀,满脸感激道:“我们特兰西亚人都是有恩必报的汉子,大恩难言谢,以后你跟我就是过命的哥们了。”“……哥们倒不必,只是经此一早遭,我也该离开雇佣兵军团了。”年轻的雇佣兵很不适应这种亲密关系,于是侧身躲开了老雇佣兵的手臂,语气冷静道:“我们都是团队里的弃子,所以尽可能地活下去吧!”“活下去了,太阳就会照常升起,金子也能重回口袋。”老雇佣兵也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态度不好,所以佯装无事地捏了下鼻子,看着后辈在阳光下,犹如镀上一层金边的侧脸:“对了,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因为这人不是北方人的缘故,所以他们之前都以“坎特罗的混小子”,或是“南方的杂种”来称呼他。“阿瑞耐安。”要不是老雇佣兵突然发问,年轻的雇佣兵都快忘了自己的名字。“听起来真不像个坎特罗人。”老雇佣兵嘀咕了一句,然后在侦察兵的手势下弯下腰,等待即将到来的坎特罗军队。第110章“那是什么?”说来也是蹊跷,雇佣兵前脚刚布置好阵地,坎特罗军队后脚就出现在望远镜的可视之处,并且那里也有侦察兵试图弄清敌军的真实数量。“怎么样?有伪装设备吗?”老雇佣军透过一处指甲盖大小的缝隙,试图看清坎特罗军队的规模。“那些旗子上应该有混淆魔法。”阿瑞耐安靠在泥巴墙上,附耳倾听坎特罗军的动静。“他们停下来了。”老雇佣兵闻言,立刻睁着一双牛眼怼上指甲缝大小的观察洞,只见坎特罗的军队果真停了下来,一副犹豫着要不要前进的模样。“奥布斯达人不会这么快就整装待发吧!”领头的坎特罗副将犹豫了几秒,还是将前线的所见所闻汇报给后面的主将。“守在那里的不一定是奥布斯达的军队,也有可能是北方的雇佣兵。”坎特罗的主将到底比他的副手要见多识广,所以很快判断出敌人的“真面目”:“如果是后者,那么更难对付。”别看坎特罗人多,但是进军到这儿,已经是人疲马乏,努力吊着一口接不上的浊气,只求下一个攻占点能多些油水。虽然奥布斯达的南方有不少投降派,但是硬气的军民还是占大多数,所以撤退时一把烧了带不走的粮食家用,直接拖长了坎特罗的后勤线。“西边的队伍什么时候与我们汇合?”因为塞伊斯走的是地缘包围路线,所以在切入奥布斯达的南方后,需要戒备敌人以相同的方式切掉他们的补给线。也正因此,塞伊斯才会将前线的部队一分为二,明白现在已经吃不到王城之乱的福利了。“按照国王陛下的推断,布列塔尼亚女公爵应该会将主要兵力集中在北方的中央线上。”坎特罗的主将并不赞同国王将军队一分为二的举动,但是考虑到塞伊斯是带领坎特罗人逆转战局的可靠人物,所以也只能选择继续相信他:“考虑到奥布斯达向教皇的请愿,布列塔尼亚女公爵十有八九会到奥布斯达王城进行公开演讲,所以王城的守备军绝不会冲上前线。”…………“以我对塞伊斯的了解,他在决定生死的问题上特别爱赌,要么就是赢了天下,要么就是战败身亡。”玛丽安娜在与奥布斯达的守备军队长聊天时,毫不客气地吐槽了塞伊斯的二极管思维:“可想而知,他在坎特罗攻破奥布斯达的西边防线后,绝不会莽撞攻击,而是在南方的中线上将兵力一分为二。”“为什么?”守备军队长虽然对玛丽安娜还算恭敬,但却并不相信一个十六岁少女的眼光。是的,玛丽安娜刚刚过完十六岁生日,但是在各国的兵荒马乱之下,她本人都没心思庆生,更别提那些忙得脚不沾地的社畜。“因为他想捉住我。”玛丽安娜斩钉截铁道:“他在赌我会去奥布斯达王城进行公开演讲,所以守备军的主要兵力,甚至是南方驻军的主要兵力,都会集中在奥布斯达的南方中线上。”“也就是说,坎特罗的主要部队会继续进攻我国的西部城市。”“不,是兵分两路进行包夹之势。”玛丽安娜冷静道:“不出意外的话,塞伊斯会留在进攻西边的部队里,所以我们只需要击溃了塞伊斯的部队,然后在坎特罗的东边部队前来营救时,将他们从中切断。”守备军队长看着玛丽安娜的手指从奥布斯达的王城滑下,直接推掉了一颗代表坎特罗军队的棋子。“塞伊斯现在最担忧的,就是我会从东边或是中路切掉坎特罗的补给线,然后来个关门打狗。”玛丽安娜将她的推论都说给几位守备军队长和军事将领听,然后表达了对他们的信任与虚心求教:“如各位所见,我只是个学识浅薄的十六岁少女,并不具备军事家的经验与谋略家的妙计,但是作为玛丽女王的孙女。”玛丽安娜原本平和的语气骤然一边,似乎有意强调她跟玛丽女王的血缘关系,试图唤醒这些老将领对玛丽女王,以及奥布斯达荣光时期的记忆。“我将坚守洛林王朝和杜纳瓦的荣耀。”玛丽安娜挺直了脊背,无论是语气还是目光,都让人联想到已故的玛丽女王:“坎特罗人势必要为他们的愚蠢付出代价。”“……”在场的将领们都很清楚玛丽安娜是在放空话,毕竟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又怎能让疲惫不堪的奥布斯达重燃希望。只是经过奥布斯达国王的脑残,以及接二连三的失败后,无论是贵族还是普通民众,都希望一名真正的杜纳瓦,真正的洛林王朝的继承人,来带领他们走出绝望。而玛丽安娜无疑很符合这一形象。尤其是在父母辈和祖辈的加成下,她原本只有三四分的人格吸引力,愣是被拉到了六七分。尤其是奥布斯达的将领们将玛丽安娜与已故的两位王子进行一番简单比较后,更是觉得这位卡尔达公主……似乎也没有他们想得那么糟糕。不同于想架空新任统治者的御前议会们,军方的念头非常简单,那就是找个靠谱的,有主见的。考虑到军权的特殊性,以及与政权,王权的碰撞性,军职太高也不见得是件好事。毕竟你少读历史,就明白那些将疑心病写在骨子里的君王们,最爱拿来杀鸡儆猴的便是三类人——权臣,财务大臣,以及军队里的大人物。当然,也有人会抱着“枪杆子出革命”,“有军队就能碾压一切”的简单思维。可事实是,在古老的封建制度,以及“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的社会理念下,这些大都是家族次子,三子,乃至旁支出身的军官们,很难掌握军队大权。因为军人们在名义上还是属于他们出生地的领主,所以在没有统治者诏令的前提下,军人的领主们有权召回自己的封地居民。再加上各地的军人们也不会一年到头都在服役,而是定期回家乡进行兼职,所以军官们几乎不可能培养出自己的亲信,这也导致他们十分迫切地通过军功来换取爵位。而在此情况下,有个能做主的统治者,能压住各地利益集团的统治者,更符合军官们的利益。同时他们也希望对方能听取自己的建议。毕竟国王或者女王打输了,是不会承认自己有错的,所以背锅侠是谁,想必在座的各位都心知肚明。“为了奥布斯达的未来着想,同时也为了减轻前线部队的压力,我决定推迟在王城废墟上的公开演讲,并且不会让守备军留在王城内。”玛丽安娜不懂详细的军事布局,所以只能在其它方面多多思考:“另外,为了防止坎特罗人调头向中部,最好提前让中部地区的老弱病残撤离。”“是。”将领们记下玛丽安娜的提议,然后进行更详细的作战商讨。………………“你觉得我刚才的表现怎样?”玛丽安娜在离开作战厅后松了口气,向阿比盖尔小声求证道:“没有露怯或是说什么不得体的话吧?”“怎么说呢!你表现得非常好,堪称是玛丽女王的高级手办。”不同于松了口气的将领们,阿比盖尔对玛丽安娜这副努力与玛丽女王靠拢的模样感到非常不适:“你小心在玛丽女王的影子里越沉越深,然后令奥布斯达人们下意识地以玛丽女王的标准来要求你。”“我当然知道借势壮胆的危险性。”玛丽安娜摸了下与自己年龄不符的珍珠耳坠,在一番踌躇后,还是摘下了这套从母亲那儿借来的祖母首饰:“你说的对,我不该躲在祖母的影子下。阿比盖尔瞧着玛丽安娜不像是开玩笑的姿态,于是分外紧张道:“你,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啊!我都是瞎说的,瞎说的。”玛丽安娜听着阿比盖尔越来越小的声音,忍不住调侃道:“怎么,你害怕了。”“害怕个鬼啊!反正遭殃的又不是我。”趁着周围没人的功夫,阿比盖尔跺了跺脚,绝不承认自己是在担心玛丽安娜。而躲在玛丽安娜袖子里的白雪似乎也感受到了阿比盖尔的恼羞成怒,于是伸头在玛丽安娜的食指间绕了一圈,然后十分别扭地弯了个爱心姿势。“噗!这是谁教你的?”玛丽安娜用另一只手托着白雪的身子,避免他从自己的手指上掉下来。“管谁教的,只要你开心就好。”阿比盖尔透过长廊的镂空装饰,看向灰蒙蒙的天空与暗淡了一个度的建筑顶:“憋屈了这么多天,也该下场雨清清心情了。”“是啊!”玛丽安娜想起被她派去当诱饵的佣兵小队,意有所指道:“希望这场雨结束后,能有意外收获。”“最好是把塞伊斯那个王八蛋打得落花流水。”不管是出于国家立场还是个人心情,玛丽安娜都不会让塞伊斯好过。一定。第111章“阁下,我们真的要进攻吗?”那些跟雇佣兵诱饵对上的坎特罗将领们在塞伊斯的指令抵达前,都一致保有会对上北方雇佣军的最坏打算。因为在正式战争里,为了避免国家冲突导致整个大陆都沉入海底,所以禁止有魔法天赋的人参战,或是冒险者公会与清道夫组织的成员在军中任职。这一限制在新世纪里,无疑减轻了战争所带来的人口断层,同时也避免了一些学者被迫向本国的君王效忠。可想而知,在各国都明令禁止雇佣魔法师参战的情况下,雇佣兵的杀伤力即便不处于金字塔顶端,但也绝对称得上不容小觑。尤其是一些爱钻空子的低级冒险家经常会以“魔法天赋太弱”为由,去北方申请雇佣兵资格,然后在战争中试图引起某些人的注意。“再等等吧!再等等。”虽然坎特罗的现状并不差,但是短短几年内,还是清除不了人民对奥布斯达长达三四十年的恐惧。尤其是这一辈的军人大都见证过玛丽女王将前任坎特罗国王“邀去”做客,并且还扣下现任国王为质的历史。所以面对自己的老敌人,哪怕坎特罗正处于优势地位,也不敢轻举妄动。…………“国王陛下还没来信吗?”天知道坎特罗的将领讲这句话翻来覆去地说了多少遍,甚至手心出都被汗水浸得发泡。“很抱歉,我们还没收到国王陛下的消息。”因为是在他国,所以坎特罗再怎么人多势众,也无法在现有的条件下建起精密的情报网,而这也给了玛丽安娜可操作空间。“塞伊斯是个相当复杂的人,甚至我都怀疑他有人格分裂症。”因为玛丽安娜绝不会在后方对前线指手画脚,所以守备军队长希望她竭尽所能地推算出塞伊斯在奥布斯达的进攻路线。毕竟她现在是奥布斯达的最高负责人,再加上奥布斯达虽然与坎特罗对峙已久,但是坎特罗上次攻破奥布斯达的防线已是一百年前的事,所以现在只能抹黑过河。不过对于临时领先的坎特罗而言,又何尝不是一样的?“我之前说过,塞伊斯是个大赌徒,经常会有出人意料的举动,而这与很多君王截然不同。”玛丽安娜在坎特罗的宫廷里并未留下令人深刻的印象,但却在暗中观察着塞伊斯的一举一动,以及宫廷朝政的运作模式:“以奥丁和索林斯为例。前者会受到元老院的桎梏,所以无法所心所欲的做事;而后者是在父亲身上吃够了亏,再加上索林斯的地理位置过于‘夹中’,所以需要小心平衡周边势力。”说到这儿,玛丽安娜话音一转:“相较之下,塞伊斯就没那么多硬性限制,所以要用国王的责任来压制自己的赌徒心理。同时他也是个玛丽女王的极端崇拜者。你能从塞伊斯的行为举止中,看出他在努力模仿我的祖母。”经过这些天的知识恶补,玛丽安娜对自己的祖母抱有相当复杂的感情,甚至觉得玛丽女王年轻时,一定是拿着人人爱我的大女主爽文剧本,并且在结婚后,直接开启无双模式。对于塞伊斯而言,玛丽女王无疑是他所见过的,活着的传奇。以至于他在国仇家恨下,依然会将玛丽女王视作偶像,甚至有意识地模仿玛丽女王的人生轨迹,试图将奥布斯达收入囊中。“你要是翻过奥布斯达学者给我祖母写的传记,就会明白塞伊斯在登基后所发布的政策与军事令,同我祖母的早期记录有多相似。“玛丽安娜忍不住吐槽道:“要不是时代不对,我都要怀疑塞伊斯是不是有意向我祖母求婚。”“……”听了玛丽安娜的吐槽,阿比盖尔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我不清楚他对玛丽女王到底抱有何种感情,但是我知道他差点与你结婚。”说罢,阿比盖尔还开玩笑道:“玛丽安娜,要是塞伊斯想吃回头草,你会答应吗?”“不会。”玛丽安娜回答的不是一般的干脆:“我不想吃回头草,更不想嫁给一个君王。”“为什么?”“因为一山不容二虎,哪怕是一公一母。”玛丽安娜想起前世的天主教双王,再对比下奥布斯达的玛丽女王和阿基奎女大公,决定将王权牢牢地握在手里:“那种夫妻共治,互不干扰的理想状态是绝不可能出现在我身上的。”玛丽安娜想了下奥布斯达的资源,布列塔尼亚的矿产,以及阿基奎大公国的财富,决不相信她未来的丈夫会不动如松,一辈子行君子之约。“恐怕我被正式加冕后,奥布斯达就会出台王权保护法,禁止我与未来的丈夫分享权力,或是将其加冕为国王。”玛丽安娜十分确定道:“有我祖母的案例在那儿,想必我登基后,能少走些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