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作者:林起笙      更新:2023-05-13 11:02      字数:3252
  因为是隔日更,明天还会有感谢大噶能忍受这么龟毛的我,我一定会努力存稿的tvt第十章一般的人,还真不敢在浮梦苑闹事儿。但现在站起来的这位,那可是永宁侯的亲侄子梁威,在扬州城横着走的混不吝。所以就算他真的在无理取闹、惹是生非,旁的人也不敢有半句怨言,甚至还得客客气气地在旁边赔不是。初沅知道他肆意妄为的底气,也认得清自己的身份。她驻足台沿,安静地低下头,看碎裂在脚边的杯盏。——其中有一块瓷片飞溅起来,恰好擦过她的脚踝,划开了一条细微的伤口,正隐隐作痛。初沅微微蹙起黛眉,还没来得及从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便听得底下又是一阵哗然躁动。——梁威竟是抬脚踹开挡路的狎司,大步走上了高台。赫然站在她对面的男人,身形魁梧肥壮,满身的怒意,带着如何也不能忽视的压迫感。初沅未曾料到,这人还会如此莽撞行事。她望着几步之遥的男人,一时难掩骇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说实话,梁威生的并不吓人,甚至还算得上是五官端正。但他那双上吊的三角眼里满斥戾气,看着人的眼神,就像是黏腻阴湿的毒蛇,直让人心里发慌。初沅这畏怯的小动作,自然没能逃过梁威的眼睛。他像是被激起了兴味,情绪突然高昂起来。“哟,初沅姑娘,你怎么不走了?刚刚不是还清高得很,连个眼神都不肯给我吗?”梁威大笑着,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近,脚步声橐橐,就仿若踏在人的心上。初沅掐了掐手心,使自己镇定下来。她抬起头,看向那个逐渐逼近的男人,语调平缓温柔:“梁公子这是要作甚?”梁威脚步不停,闻言,笑得是愈发放肆了:“哈哈哈,问我要做什么……你这段时间躲起来不见客,放了我快半个月的鸽子。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就敢这么怠慢我?我告诉你,老子等得不耐烦了,老子现在就要办了你!”说着,他一把攥住了初沅的手腕,另一只手就要伸出去,揭开那碍事儿的面纱。初沅虽然对此有所防备,但快不过他的动作、强也强不过他的力道,最后,只能无力地被他拽着朝前倒去。在几近碾压的差距之下,初沅奋力挣扎着,试图避开他的动作。“你、你放开我!”她颤颤喝道,但显然,收获甚微。她在梁威的桎梏下,就像是一只弱小的雀鸟,被一根接一根地,折断了翅骨。先是发髻被打散,接着,便是水袖被“嘶喇”一声扯断……而台下。挨了一脚的狎司捂着受伤的胸口,后怕地不敢上前。旁的客人更是没本事,哪怕个个面露不忿,恨不能上前帮上一把,可结果还是在原地干站着,就怕得罪了这位不好惹的人物。眼见得那位娇软无依的美人儿就要被梁威辣手摧花,拽着头发摁倒在地,扒掉肩头的轻罗舞裙。二楼雅间的庞延洪终是没忍住看向谢言岐,半是戏谑半是试探地笑问:“谢公子觉得,现在这出戏如何?”谢言岐转动手上的乌玉扳指,懒懒地抬眸扫了眼,溢出一声轻笑:“还差了点。”没等庞延洪品透他话中的深意,底下的梁威就突然捂着后脑勺“哎哟”了一声。他吃痛撒手,松开了初沅,随后腾地起身,咬牙切齿地环视一周,扬声问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打老子?快点给老子站出来!要是等老子把你揪出来,信不信老子扒了你的皮!”被他一眼扫过的人,都纷纷往后退去。无声的对峙下,气氛凝固,一触即发。这时候,一道娇媚发腻的女声隔空传来,轻飘飘打破了这个僵局:“哎哟,梁公子,这次又是哪位惹得您生气了?”柳三娘摇着团扇,款摆腰肢行来。待走到高台下,她一个眼神,一个挥扇的动作,那几个挂了彩的狎司便羞愧地垂下头,小心翼翼朝梁威走近。要知道,柳三娘能在浮梦苑混到今天这个地位,那绝不是凭的运气。她有手段,更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她看着满脸醉意的梁威,四两拨千斤地,把这事儿给揭了过去:“梁公子,那台子可高着呢,您现在喝醉了,可别不小心摔下来了。”说着,她用扇面拍了下身旁狎司的脑门,斥道:“还在这儿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扶梁公子一把?要是梁公子出了事,你看我怎么弄你!”狎司本就在初沅遇险之时没有出手,犯了玩忽职守的罪责,眼下可不敢再有任何疏漏,忙是得令上前,欲伸手拉梁威下来。可梁威虽然喝了酒,但脑子却清醒着呢。他一把就甩开狎司的手,指着柳三娘的鼻子就道:“柳三娘,你少在这儿糊弄我,你就直截了当地告诉老子,到底多少钱,你才肯把初沅送到老子床上?”柳三娘怒而反笑道:“梁公子,凡事都要讲究机缘,您这心急啊,可吃不了热豆腐。”他们两人一问一答,言语拉扯之间,台子上的初沅,也拢紧褴褛的衣裙,缓缓地站了起来。柳三娘望着她,示意地点了下头。其间的意思很明显:这里的事情就先交给她,你也就不必多留了,可以走了。初沅从孤立无援的绝望中抽身而出,到现在,才逐渐在余悸中找回了神思,慢之又慢地,也对柳三娘轻轻一颔首。她稍稍松开紧握的拳,看了眼指缝间,那个乌黑净润的小物件。随后转过身,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侧对着二楼居中的那个雅间,颤了下睫羽。辉煌的灯火下,那滴泪就像是断线的珍珠,在空中划过一道闪烁的光线,倏然而落。楚楚可怜,凄美至极。坐在雅间的谢言岐,自是能将这个画面尽收眼底。他忽然低嗤一声,将杯盏倒扣在桌案。瓷白的杯盏衬着他全无饰物的手,愈发显得那骨节分明的长指,如玉琢就一般。呵,知道坐在雅间里的人是谁吗?就敢对着这个方向,作出这般姿态来?谢言岐倏然起身,音色难得染上了几分玉质的冷冽:“庞大人,今天这出戏,就看到这里了,恕不奉陪。”说完,就一点面子都不留的,转身阔步离去。作者有话说:不知道大噶能不能吃到这颗隐晦的糖(星星眼好想快进到之后的剧情啊呜呜呜呜第十一章初沅几乎是浑浑噩噩地,逃离了那个地方。她手扶栏杆,踩着虚浮的步伐拾阶而上。待推开房门,她终是耗尽了所有气力,委顿坐在镜前。镜中的女子衣裙凌乱,发髻歪斜,而簪在鬓边的面纱也稍有微松动,正摇摇欲坠地挂在几缕发丝之上。初沅愣了愣,索性抬手将面纱摘除,露出一张血色全无的小脸,苍白脆弱得,就仿若最精贵的瓷器般,一碰即碎。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摊开掌心,低眸看手中的那枚扳指。那是上好的乌玉所制,光泽温润,触手细腻。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凡品。——这是方才在台上,梁威吃痛呼疼之时,忽然飞到她裙边的东西。梁威不会无缘无故地发怒,这件东西也不会无缘无故地飞来。她能猜到,正是这枚扳指的主人,出手为她解了围。那人一时的相帮,兴许是心有不忍,又或许是临时起意。但不论怎么说,都是对她来了兴味儿。所以,她赌了一把。初沅用指尖点了下眼尾,悄然拭去那抹残存的湿漉。但……雅间之内景象模糊,她也不知道,这一把,究竟有没有赌对?这时候,忽然有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地走到了门外,接着,房门被推开,柳三娘无所顾忌地走了进来。在她慢步走近之时,初沅就及时地将扳指放到了妆奁盒中,随后起身回首,对着她牵强一笑:“三娘。”那声细弱的呼唤,仔细听来,还带着点儿颤颤的哭腔,真是可怜极了。柳三娘不动声色地扫过妆台,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她那交叠腹前的双手上。舞裙的透纱水袖被梁威撕扯得褴褛,于是那截细白的手臂,便欺霜赛雪地裸露在外,愈发衬得那腕上的青紫掐痕,分外可怖,触目惊心。柳三娘不禁叹了口气:“好孩子,先换身衣裳再说吧。”说着,便折身走到房间左侧的紫檀木螺钿箱柜前,动手为她找寻衣物。初沅的衣物多数由柳三娘挑选,层叠放在柜子里,一堆深深浅浅的蓝色,为的,就是让她合了那句“广陵洛神”的美称。毕竟,洛神不就是因为溺于洛水,而得此之名的么?柳三娘的手指从上而下划过堆叠的衣裙,最后,停在了一件颜色格外突兀的黑色锦缎外袍之上。柳三娘先是一愣,诧异于这件外袍的不合适,可再联想到进屋时初沅的心虚藏匿,她倒是在愠怒中逐渐明白了过来。——好啊,好啊!这丫头竟是在出逃的日子里,背着她,勾上野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