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作者:朽月十五      更新:2023-05-13 17:51      字数:3016
  霜花见不得他们这埋汰的样子,去拿湿巾子让他们把嘴上的擦了,阿夏帮忙收碗,等所有的忙完后。有小孩在外头喊:“生冬、小温快点出来玩。”还坐在那的两人立马弹起,生冬边拎裤腰子,边急匆匆地喊:“我出来了。”阿夏好奇几个小鬼头玩什么名堂,也慢悠悠跟在后头出去,门外为首的是隔壁王老三的孙子,黢黑大高个,嘴巴倒挺好,照个面就喊:“阿夏姐。”“哎,小八,你们这是准备做什么去?”见她问了,小八嘿嘿一笑,也快人快语道:“我们是想玩□□娶亲呢。”他抬头瞟一眼阿夏,小眼睛忽闪,“要不阿夏姐你帮我们选人?”“行呀,不过省得你们觉得不公平,我们抽签子。”“什么抽签子?”后头有小孩立马问。阿夏唔了声,没立马应,跑去从外祖的杂物房摸出几根竹签,描黑描红,有的抹点白纸、黄纸、青纸…。她攥一把五色的签子出来,对一众小孩子道:“抽签子,就是抽到哪根签谁做什么,绿签子是蛤·蟆,红签子是红蜻蜓…”一气说完,她摇摇签子问,“谁先来?”“我先我先。”生冬的嗓门最大,他立马踮起脚要过来抽签,翻开一看,抽到了大老鼠。其余孩子笑,也赶紧拿只签,四处对头说,“我是田鸡,你是什么?”“啧,我是苍蝇。”“我还蚊子呐。”“你这算得了啥,你瞧我,屎坑雀。”“哈哈哈,”大家围着那抽到屎坑雀的笑,就属生冬笑得最响。“好啦,你们今既然请我来主婚,那就不能这么玩,锣鼓呐,高灯呀,嫁妆呢总要有吧。”阿夏咳嗽了一声,让底下安静下来,她可是从小玩到大的,别的还不成,吃喝玩乐可是强中手。当即指派每个人去拿自己要用的东西,等各自翻腾出东西来,她才满意点头。路过的人看见这一帮子小鬼头,没有一个不笑的,霜花坐在后头跟外祖母嘟囔了一声,“哎呦,阿夏又得作妖了。”“你且让她玩去好嘞。”两人正说嘴的功夫,阿夏不知道从哪摸了一对铜锣鼓,嗙地敲了声,清清嗓子,“娶亲开始。”“丁噔,丁噔,□□娶亲。”她又连敲两下锣鼓,喊,“田鸡背高灯。”做田鸡的小孩立马蹲下来,背上栓着只纸皮灯笼,满地乱跑,嘴里咕呱咕呱地喊。一群小孩笑得乱窜。“红蜻蜓做媒人。”小温立马挥舞自己的手臂,飞过田鸡边上去。“屎坑雀,作陪娘。”那小孩愁眉苦脸地上前,眉毛向下耷拉,再说一嘴便要哭嫁,大伙又是一阵笑。“虎蚁搬嫁妆,苍蝇抬轿花铃钟。”“蚊虫吹班嗡嗡声。”几个小孩滑稽地挑着担小木桶,一个吹口哨,半天吹不出来,憋的脸通红。“老鼠担水河边过,猫儿打鼓跳过城。”生冬立马担着很小的桶,直蹿稻田的田垄边上,水一晃一晃全喂了秧苗,做猫的小孩打着小鼓,一蹦一跳跟上。还在原地的小八傻了眼,左右看看,嫁妆还在原地呢,连忙大喊:“哎——,媒人嫁妆还没走啊。”一溜小孩跑上前,走到那田垄上,顺着四通八达的小道走,晃灯敲鼓,真像娶亲的,生冬一点也不害臊,从插秧的人边上过,还喊一嘴,“三叔,你晚点过来喝酒啊!”“喝什么酒?”那人插着秧只差没笑倒在田里。“当然喝蛤·蟆娶亲的喜酒啊!”田里插秧的汉子全忍不住了,笑声震天响,扶着自己的腰背,有的挨在田垄上笑得肚里直抽抽。那真正的蛤·蟆悄悄从秧苗中探出来,小声地应了声,“咕呱。”作者有话说:咸鸭蛋我始终记得汪曾祺老先生写过的一篇课文,《端午的鸭蛋》,他介绍过高邮的鸭蛋。“高邮咸蛋的特点是质细而油多。蛋白柔嫩,不似别处的发干、发粉,入口如嚼石灰。”“筷子头一扎下去,吱——红油就冒出来了。”始终记得那高邮的咸鸭蛋,味道一定很好,我没有尝过。我印象里吃过最好的咸鸭蛋,不是自己家腌的,而是买来包好的那种咸蛋,真正做到了吱吱往外冒油,蛋黄是很漂亮的橙。后来就再也没有吃过到那种蛋了,其他的吃起来也不是这个味道。“三月更子里,月儿正当空,种田人,在世上,忙碌做煞人,刈麦插秧,赶水拔草,还要田来耘”——出自《奉化民间文艺》蛤~蟆两个字也能是屏蔽词 ,我真服了《□□娶亲》,出自《温州童谣研究》完整的,丁噔,丁噔,□□娶亲。田鸡背高灯,红蜻蜓做媒人;屎坑雀,作陪娘;虎蚁搬嫁妆,苍蝇抬轿花铃钟,蚊虫吹班嗡嗡声;老鼠担水河边过,猫儿打鼓跳过城。扎肉——《鲁迅笔下的绍兴菜》感谢在2022-06-17 00:28:00~2022-06-18 12:5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郁蒸 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2章 麦饼与泡饭一群小孩玩得没边了,玩到后头就闹着要拿网子去扑蝶,追追打打转眼没影了,田边上只余插秧的山民。阿夏笑到坐在秋千上揉肚子,霜花边择菜边笑话她,“后悔没自己跟着一道去玩?”“我才懒得跑。”她刚说完,外祖父披着蓑衣,裹绑脚底下穿草鞋,挑着个竹筐出来,笑呵呵地问,“阿夏,山里去不去?”刚才还懒散的人一下子从秋千上站起来,立马说道:“去!姐姐一起去吧?”“我才不跟你一道去。”“哎呀,好阿姐。”霜花被她磨得没办法,只能把手头的活计给放下。跟她去把衣衫换了,窄袖长褙着裤,底下换蒲鞋。还得戴竹箬笠,披蓑衣,山里正是草木蔓发,虫蚁出没之际,免得掉到身上来。准备齐全后,阿夏才提着个小竹篮跟着去山里。走在进山的小道上,前面大发叔推着板车过来,身边还跟了一条大黄狗。“七叔,带着阿夏两个进山啊?”“是哟,摘点东西,挖几株笋。”外祖父把筐挑在背上回他。“那七叔你带阿夏两个,去松岭东边那块大石边上。之前没冒芽的香椿,今年竟也稀奇地长了不少椿芽,七叔你瞧瞧。”大发叔从推车上拎出一筐的香椿芽,嫩红透绿,外祖父盯着看了几眼,点点头,“这芽不错。”“是的嘞。摘一篮子,去王老才家买上一斤水豆腐,拌着吃顶好呢,我用它来下酒。”“是喽。”话毕到这,眼见他们要走,大发叔又拿出个竹竿带个木钩子的,上前几步给外祖父,“打香椿没有它可不成,晚点还我就成,七叔我先走了,家里还有别的活计呢。”“成,你赶车慢点。”等车赶远后,霜花才大口呼气,她是真受不了香椿这个味,年年煮这个时,她就躲得老远。别人说它香,她闻着却犯恶心。“等会儿霜花你去旁边坐着,我和阿夏摘好了,晚上先做你爱吃的油焖笋,等你吃好喽,再拌个香椿。”外祖父早先年也发愁,这椿芽又嫩味道又好,偏偏霜花吃不了。后来也就不强求了,这东西就跟芫荽似的,爱的人顶爱,不吃的人就躲得老远。“好。”早知道要采香椿芽霜花打死都不肯上山去的。阿夏揽着她的手,也没说香椿有好多吃,而是道:“阿姐,等会儿我们一起找芦蒿去。”“那成。”想起芦蒿的味道,霜花觉得香椿芽的味也不是不能忍受。上山的路是一条用碎石子糊起来的小道,有些陡,阿夏捡了根树枝撑着,两边是新蹿出来的草叶,十分青绿,一股淡淡的草香味。山里的花草一年换一茬地长,那些花在春初含蓄不少,细细的,小小的,就依偎在长叶里。到了春末,打眼望去,花开得热烈。鸟雀咕哚咕哚地叫唤,伴着长茅草从身上划过的声响,竹林里的叶子晃得厉害。外祖父把竹筐放下,拿出一把锄头,在找那冒出头不久的春笋,喊了一嗓子,“阿夏,霜花,你们要去找芦蒿可别走远喽,我挖几株笋就回去了。”“好,外祖父我们逛逛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