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请了个祖宗
作者:七寸汤包      更新:2023-05-14 03:27      字数:3420
  温白花了半个小时,才跟画灵解释清楚什么叫画展,把它拘押在这里,是因为古画对环境、温度要求高,郑博昌也是因为喜欢破庐先生,不想让它流落在外,才高价从旁人手中拍下。温白还庆幸了一下,幸好画灵刚醒,灵气不足,所以只能把画里的东西藏起来,而不是把人抓进来。否则依着这位的脾气,不说郑博昌,怕是整个郑家都都去画里关上十天半个月。画灵不知道它这一觉竟睡了这么长时间,千年的时间,人间早已变样。而先生的画也已经被世人理解、认可,还获得了很多人的追崇和赞誉。画灵嘴上没多说,可温白知道它心里是高兴的。和它约法三章后,画灵便把温白放了出来。再一睁眼,温白已经回到了地下室。骤然转换的视线,突然变暗的光线,让温白有些头晕目眩,脚下不小心一踉跄。在他以为即将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腰际一道力量往上一托。陆征的声音随即在耳边响起:“几岁了,站都不会站吗?”温白松了一口气。可松了一口气的人却不只是温白,还有扒着墙根排排站的一群人。李志清他们不知道这幅会动的“画”和陆征说了什么,只知道说要点它天灵盖的陆祖宗突然收了指尖火。虽然收了兵鸣了金,可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位爷周身还蹿着火。一行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会因为“用鼻子呼吸”这种理由,被陆爷当场点了天灵盖。直到温仙长从画里出来。这一瞬间,他们也不想去思考温仙长为什么会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只知道他们捡回了一条命。等温白站稳,陆征便松了手。它手越过温白肩膀一伸,便抓住了温白肩头的小莲灯。“什么都不知道,都敢往里闯,”陆征语气一沉,“谁给你的胆子?”小莲灯许久没被陆征凶过了,哼唧两声后,看向温白。陆征眼皮一撩。很轻很淡的一眼,陆征也没说话,可温白却从那一眼中读出了“威胁”的意味。就好像在说,你再惯一个试试。温白一咬牙,低下头去。陆征这次训的其实没错。的确是小灯的胆子大了些。这次之所以平安无事,也是因为这次里头没什么棘手的东西。如果真是什么邪祟凶鬼,他们必定不会这么轻易地全身而退。小莲灯也知道这次自己闯祸了,趴在陆征手上,乖蔫乖蔫地认错,灯芯火光的颜色都黯淡了不少。看它卖乖的样子,陆征淡声道:“这套对我没用。”说完,还看了温白一眼。温白:“……”所以这眼神,是说这套对他才有用是吗?……好吧,说的没错,对他是有用。陆征继续道:“回去反省,反省好了再出来。”不知怎的,温白总觉得陆征这句“反省”,似乎不只是对小莲灯说的。小莲灯蔫巴成一团,化作黑雾,重新回到玉葫芦里。温白以为训完小莲灯,下一个就该是他了,也低头做好了受训的准备。可谁知,陆征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和画灵交涉好了?”温白点点头。陆征“嗯”了一声,走了出去。温白:“?”林丘觉得两位大能前辈之间有些奇怪,可具体怎样,他又说不上来。怕温白和陆征生了嫌隙,上前把刚刚发生的事解释了一遍。温白总算知道了“天灵盖事件”的始末。跟林丘道完谢后,拿着画卷走出了地下室。等他上去的时候,陆征已经坐在沙发上喝茶。郑博昌看见温白把画拿了上来,一下子起身:“这、这是好了吗?”温白想了想,给了个比较严谨的回答:“快了。”郑博昌:“???”什么叫快了?郑博昌的别墅很大,温白想找个好地方却有些难。快七月的天,日头难免有些毒,画灵想要晒太阳,可晒太猛了也不好。他绕了一圈,还是没有头绪。陆征这才放下茶盏,眸光往上一抬,轻声道:“二楼。”温白往上一看。入眼就是一扇半人宽的玻璃窗。温白看了小半刻,心下一喜。的确是个好地方。郑家在南城底蕴不长,但祖上却是地道的书香世家,因此建屋造房的时候,还讲究风雅,院外便是一片竹林。竹林遮了绝大多数的光线,只漏出一二,再加上窗户的遮挡,阴凉的同时,比地下室又暖和不少。而且景致也挺好,画灵应当会喜欢。郑博昌自然是不敢有什么意见,温白便直接走到二楼楼梯口的位置。等他站定,“刷——”的一声,温白把画铺在窗台上。郑博昌一眼就看到上头失而复还的黄牛和牧童,高兴地语无伦次:“先生,这牛和这牧童,这给您抓住了?”温白:“……”温白只好草草点了点头,随即道:“得空的时候,打个钉子,这几日就把画挂在这里吧。”郑博昌有些担心:“这是古画,这么晒,不会受损吧?”温白:“不会。”“好好好!”郑博昌连连应下,得了温白的保证,也不等什么“得空的时候”了,立刻让郑路动手。这头郑路正在哐哐砸墙,那头郑博昌又说:“温先生,您把这画挂在这儿,是这个位置风水好是吗?挂在这里,镇得住?”温白:“不是。”“是景色好。”郑博昌:“?”温白:“它喜欢。”郑博昌:“……它?”温白:“就是你身后那幅画。”郑博昌:“……”温白其实也不愿意吓唬郑博昌,想随便编个理由骗过去,可实在不行。因为“想晒晒太阳”只是画灵的第一个要求。如果这个都不能接受,接下来的可能会更…难以想象。“郑先生,稚子牵牛图是破庐先生最喜爱的一幅画作,这您是知道的吧?”温白斟酌道。郑博昌还没从上一个冲击里缓过神来,只愣愣点了点头。“那破庐先生当时把它悬于香案边,日日焚香的典故,想必您应该也挺清楚的。”温白又道。郑博昌心里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您是说……”温白只能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一些:“嗯,过一段时间,可能每隔一两天,还要供一炷香。”画灵的原意是一天供一炷,可温白怕郑博昌一时接受不了,就跟画灵打了个商量,告诉它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画灵这才不情不愿地把一天供一炷,改成了两三天供一炷。郑博昌:“……”一锤子砸在了自己手上的郑路:“……”底下偷听的众人:“……”沐浴焚香?!这哪是买了一幅画,根本就是请了个祖宗啊?!郑博昌欲哭无泪:“温先生,上香这、这这这种事……”“我知道,”温白说,“这香只要点着就好,谁去点都无所谓,也没这么多讲究。”对于画灵来说,只是要吃点香,谁点还真无所谓。温白还没把后话说完,郑路先挥着锤子说了一句:“我、我也不敢啊。”“我是说,如果您实在担心的话,可以请一些您信得过的人。”比如……温白转头,看着底下青蕴观的一行人。李志清立刻上前,应了声:“青蕴观愿意效劳。”温仙长既已这么说,想必已经解决了里头的东西。只是点个香而已,并不费事,而且还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搭上温仙长的人情,李志清觉得这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温白朝他一颔首。李志清这么说,自是再好不过。郑博昌虽然还有些不放心,但事情既然已经交付给了青蕴观,那也算有个保障,于是谢过李志清,点头应下。“那就辛苦李道长了。”温白说道。李志清忙说:“不敢。”事情已经解决,就在温白转身下楼的时候,郑博昌脸色却倏地一白,像是受了什么极度的惊吓似的。他颤巍着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温白背后,上下嘴唇打架似的,往外用力吐了几个字。“画!画!死!”温白:“?”温白转身一看:“……”只见在画布最上头的位置,写着一行字。“同生死,共头哭。”也就是画灵说的,有人在它头顶提的,不伦不类的词。温白:“…………”温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离了画,又不能与画灵沟通,只好看向陆征。陆征看在温白的面子上,才从沙发上起身,三两步走了上来。“是画灵对这些安排有什么不满吗?”温白又看了郑博昌一眼,“还是不喜欢这个地方?”陆征抬掌,在画纸上虚贴了一下。全场寂静。紧接着,温白就看到陆征的脸色黑了下。温白小心开口:“它说什么了?”陆征放下手,没管其他人的视线,只看着温白。“灵气太少,饿急了,反胃。”温白:“……”陆征草草解释了一下:“那些东西从头到尾就没消失过。”“只用灵力吞了,现在灵力不够,吐出一两个也是常事。”温白:“……”他也是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那时候画灵说的“最好尽快给我供香,否则我怕我撑不住”指的是这个。而一旁的郑博昌已经面如死灰。“同生死,共头哭……”他把那行字又念了一遍,彻底站不住。往墙上猛地一靠,拉住郑路的手,仰头红了眼眶。“他这是要杀我全家啊!”温白:“……”陆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