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作者:荔枝很甜      更新:2023-05-14 07:29      字数:3392
  “嘶。”他舔了舔上颚。姬玉落太横了,不治治不行的那种。会有机会的,霍显大口咬下一口果肉,又重重地咽了下去。-黄昏时刻,傍晚的红霞漫天。祈福戏已经跳完了一整场,顺安帝亲自领着嫔妃去庙里拜了佛像,没跪足时辰,他便嚷嚷着头疼,又叫内侍搀扶进宫殿。余下一帮人在身后连连摇头,折腾来折腾去,皇上根本也无心祈福,他们也都散了,与其盯着顺安帝彼此都不痛快,不如各自清静好了。回到内殿,顺安帝仰倒在柔软的床榻上,“太热了,跪了那么久,朕膝盖都磨破了,脑袋也嗡嗡响,那些人眼里还是不满意!”小太监奉上清茶,说:“皇上龙体贵重,可得紧着,奴听闻惜妃娘娘有一手好技法,能缓解皇上头疼,从前皇上不就最爱招她?”顺安帝静了瞬,想起惜妃,倒有日子没仔细瞧过她了。他道:“你去,让惜妃来一躺。”小太监“欸”了声,忙应下,随后又犹豫道:“那余答应……”顺安帝不耐烦地挥着手,“让她回去,今夜不要她伺候。”小太监这才面含微笑地退下,行至门外,他一脸春风得意没来得及收,就撞上了吴升,小太监忙低下头,“吴公公,皇上歇着呢,宣惜妃娘娘侍奉。”吴升多瞥了他一眼,摆摆手命他去办事,刚要进去,就见花园那头篱阳匆匆走过,他知道那是霍显的心腹,叫住他,道:“千户大人,这是往哪儿赶呢?霍大人可还好?”篱阳停步,严肃的神色顿时松散下来,他“哦”了声,“天热,胃口不好,非要吃凉糕,您瞧我上哪弄凉糕去,这不还得烦劳御膳房的姑姑吗。”谁都知道大树底下好乘凉,吴升曾受过霍显的提拔,如今更是偏帮他一些,闻言殷勤地自告奋勇,往御膳房去了。篱阳神色微敛,朝前方奔来的锦衣卫道:“还没找到?不行,天快黑了,这么下去动静太大,撤些人回来,其余人悄声找。”而就在这时,刘五赶在最后一缕光线消失之前,总算顺着霍显留下的暗号找到了山谷,最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趴在洞口,简直想把自己也投下去以死告罪。第82章在泥里滚了一遭, 衣裳上全是斑驳的泥点子,沙子从领头滑进,夹杂着热浪的风扑面而来, 令人浑身黏腻, 狼狈不堪, 蹭破皮的伤口也一阵一阵地疼。但这些在夜里都可以被掩藏。霍显已经披上盔甲, 姬玉落跟在锦衣卫当中,一路恍若无事地回到行宫。正门由禁军把守, 侧门则是由锦衣卫站哨。姬玉落从侧门进,只见守夜的锦衣卫朝霍显拱手, 离得稍近的能瞧见姬玉落狼狈的模样, 但都不敢声张,心照不宣地垂下头。行至花园,恰遇见巡守的一队禁军。最末两人并不跟着队伍,而是慢慢踱步, 走近方看清, 原来是萧元景。两方迎面走来,皆是堪堪刹住步。霍显笑了一下,“原来是萧大人, 巡夜辛苦。”萧元景提着食盒,身后跟着的是伺候起居的小厮。他脸上有一刹那的僵滞, 但很快又恢复成疏离淡淡的模样,道:“白日里皇上问起过镇抚大人的行踪, 有人称是病了,眼下看, 大人的病可好了?”说罢, 他朝避在霍显身后的人影瞟了眼, “贵夫人也在。”姬玉落隔着霍显,朝他半福了身子。霍显看着萧元景,滴水不漏道:“劳萧大人关心,镇国公接连大捷,想必不日就要回京了吧,萧大人可闻风声了?”四目相对,萧元景的眼神逐渐锋锐,那藏在温文尔雅的外表里的危险像浮出水面,却又倏地缩了回去,“霍大人在皇上身边,军报比我及时。”霍显玩味道:“那可未必,你姓萧么。”萧元景冲他笑了下,却不肯再周旋,拱手道别,走出一段距离,神色才渐渐暗了下来。他向来不是很愿意与霍显交谈,这人看着和谁都能玩到一起,可实则心思深着,心眼就像马蜂窝一样多,还全带着刺,谁都能阴,谁都能成为他的垫脚石。不经意的三两句话被他翻一翻,能要命。萧元景几次三番提醒萧元庭远离霍显,可惜萧元庭是个没长心的,拿人当亲大哥,到现在都不知萧家此次出兵是被霍显踹了一脚。思及此,萧元景摁着鼻梁深缓了口气。回望了一眼。霍显毫发无损地回到行宫,说实在话,萧元景并没有很意外,但总归是失落。小厮道:“公子,怎么了?”萧元景回过头,将食盒递还给他,“没怎么,长安,你先回去吧。”名唤长安的小厮“嗯”了声,“那公子当心。”他这才提着食盒,往禁军分配的住所走。姬玉落在这时回过头,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才紧跟霍显回到住处。碧梧放好水,姬玉落迅速沐浴,草草洗净身子便从湢室出来。霍显晚些还要去九龙殿周遭巡视一番,故而来不及重新烧水,就着姬玉落沐浴后的热水拾掇完毕。姬玉落在这当口向碧梧打听了九龙殿的动向,碧梧忙说:“今夜召见惜妃。”这次出行不便带朝露,朝露行为举止皆太扎眼了,故而碧梧才有机会随行,来之前小姐便嘱咐她要时时关注行宫的动静,无论大小事,是以碧梧才能很快回禀消息。即便她并不知缘由为何,她也不敢问。姬玉落再三确认:“确定是惜妃?”碧梧提心吊胆地说:“小姐回来之前,奴婢在园子里与其他几个夫人家的丫鬟闲聊,正巧见公公前去惜妃那儿宣旨请人。”姬玉落眉梢轻挑了一下,眼里落了点没有温度的笑,随后提了提自己的裙摆,露出蹭破皮的脚踝,说:“去给我拿点药。”那伤乍看之下格外瘆人,碧梧当即“呀”了声,怎么能就这么沐浴碰水呢!她急急忙忙找出膏药。姬玉落没让她伺候,将她遣了出去。不多久,湢室里的动静渐轻。帘子撩开,霍显从里头出来,看到的就是姬玉落那只受伤的脚踝。不止是脚踝,手背、手腕处都有多处擦伤。女子刚润湿的乌发披肩,一声不吭地给自己上着药,手法甚至不算温和,她哪怕对自己也从不肯曾柔情半分。唇角抿出的是一丝坚毅,那朵脆弱、需要人保护的霜花,忽然又凝成了一块冰。但姬玉落或许不知,这样的她会让人更生怜爱。至少,他从不曾对那些柔柔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娇软女子产生过这样的爱惜。霍显踱步过去,道:“你这样,十日能痊愈的伤,非要磋磨个二十日才能好。”他拿过姬玉落手里的药,顺势落座。姬玉落半屈着腿,抬头打量他一眼,“听说皇上召了惜妃侍奉,这个时辰了,你还要去面圣?”霍显头也不抬地说:“外边转两圈,不看不放心。”姬玉落没说话,下颔搁在膝盖上,静静看着霍显娴熟的手法。他处理伤口亦是手到擒来,但动作比姬玉落仔细了不是一星半点,很难想象,他这么个动起手来不拘小节的人,但实则很会照顾人。姬玉落慢慢咬住嘴里的软肉,脸色看起来不太好。霍显拧起眉,道:“怎么,还有哪里疼?”姬玉落直起腰,伸手往后脑勺碰了碰,霍显这才顺着她的动作探手过来,果然在她脑袋后头摸出一个凸起的包,甚至还不小,想是方才摔进暗洞里时磕着的。他把人转过去半圈,药油在掌心搓热,“刚才怎么不说?”姬玉落道:“刚才不疼,这会儿有些晕。”她话说得轻轻淡淡,仿佛摔坏的不是她的脑袋。“你——”霍显哑然,甚至想打她,可指都屈起来了,却不知往哪敲,也不知她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愣是把气顺下去,才咬牙说:“能耐的你,这会儿不把自己的命当命了?”姬玉落有些累,抱着膝盖不动,语气慢慢道:“没到那份上,我知道,我这个人很惜命。”“是,你惜命。”霍显嘲讽她:“但也没把自己当回事。”霍显一直觉得姬玉落是个生命力旺盛的人,她就像台阶缝里长出的野草,但她又不在乎怎么活,活成什么样都无所谓。让人心里冒火。姬玉落轻飘飘撩了下眼,嘲讽回去:“比不得你,连命都不想要。”霍显揉着她脑袋的动作顿了一下,“谁说的。”漫长的沉默,他才低声道:“我想活。”姬玉落呼吸也静了瞬,心里竟松快了,仿佛有处一直压着某块石头,现在才堪堪挪开了点。霍显的掌心都揉热了,空气里尽是药酒的味道,他的前襟时不时摩擦过她的鼻尖,姬玉落在这当口抬起了头。仰长的脖颈白皙优美,映着烛火熠熠的光辉。只消那么一眼,霍显都觉得姬玉落是在故意勾-引他。他就不能多看她一眼。欲-望都像浪潮,他迟早得把自己炼成一堵结实的堤坝。-风推着烛火,也推着霍显。空气里是唇舌缠绵的水声,霍显那只手下意识要压住姬玉落的脑袋,刚往上一碰,又向下移到脖颈。姬玉落侧坐在他腿上,仰着头,承着他的吻。这种事也在熟能生巧的范围里,犹记第一回 时,他们还像两头只会撕咬的野兽,暧昧没品尝出来,凶倒是都凶,骨子里那点逞强的天性全搁在里头了,两条舌头也像是要拼个你死我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