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作者:一川烟草      更新:2023-05-14 07:53      字数:3290
  是。月白衣袍的美人主子朝我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随着长公主离开了。章锦灿松了一口气,一把将我的手交到殷九清手里,视线向前追寻着,心不在焉道:表哥,我还没玩够,你送她去医馆吧,我就不去了。说罢,她快速将我身上披着的衣服剥下来,又忙活着将殷九清的衣服脱下来搭在我身上,提着那件紫色外袍匆匆往前去了。逸儿是谁。我问。本宫的哥哥,安王殷九逸。殷九清觑我一眼:皇兄已有正妃、侧妃两位,姬妾众多,你休要打他的主意。美人主子竟然是安王,原来如意楼是他的产业,难怪能在京城寸土寸金的地方有那么大的铺面。那我打你的主意,你娶我吗?殷九清猛地一拦腰,将我横抱了起来。腰后面的伤口猛地被他一按,疼得我眼含热泪。我暂时歇了逗弄他的意思,只顾着控诉道:太子哥哥,你摸着我伤口了,疼,疼!他的手不动声色往上挪了挪,木着脸惜字如金道:你活该。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为什么你总是要教训我,我是真的疼。我撩起来带着鞭痕的手腕凑到他面前,泪盈于睫,装腔作势:你看,真的很疼。是不是在故意激怒他,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能送上门任他打吗,你是那种毫无心机的人吗?还有那些牡丹,你是故意的吧?我忽然不想说话了,好像也没有说话的必要了。兴奋激动的情绪渐渐平息,我将胳膊藏回了袖子里。一瞬间,眼泪一串一串地落了下来。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把戏,实则漏洞全出,我比跳梁小丑还可笑。我就是故意的。值得吗?你何苦为了他伤害自己?你不懂吗?可是明明你该懂啊,你亲眼所见。殷九清还想说些什么,我已经不想再听了,闭上眼睛说:太子哥哥,我真的好疼啊,你快点送我去医馆吧,别让我留疤了。第18章晚上殷九清的暗卫又来了,扔下些瓶瓶罐罐后消失了。第二日我爹下朝回来的时候,安王爷竟然跟着来了。我爹脸色不虞,瞪了我一眼,还是从前厅出去了。殷九逸喝了口茶,从袖子里摸出个锦盒递给我:珠珠姑娘,封口费。打开盒子一看,哦豁,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章锦灿视也有一颗夜明珠,个头和成色却远远不如眼前这颗。心中天人交战一番,我合上匣子,目不斜视推了回去:王爷,我不叫珠珠。那你叫什么名字?缓略带沙哑的嗓音传入我的耳膜,那美人眼波流转,勾唇看着我笑。上苍实在太过偏爱他,他说话声也好听,声音富有磁性却又很干净,我不合时宜地联想到不小心从屋檐上落下的积雪。我定了定神方说:章秋荷。还是珠珠这个名字更配你。他自顾自点评了一句继续说:珠珠姑娘若不收下这礼,本王心里实在不安。就当是为了本王舒坦,珠珠姑娘还是收下吧。边说边将那匣子推给我:还请珠珠姑娘笑纳。皇子做生意确实不是能够放到台面上说的骄傲事儿。我不好再推脱:那好,我收下了,不会说出去。送走了殷九逸,我爹转过身来,眼神落在我手中的木盒上,含着点审视缓缓移到我的脸颊上,语气中夹着些警告意味说:安王纵情酒色、美妾众多,最是风流不过,别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为父正在为你相看夫家,这段日子你好好在家里待着,别出去给我惹祸。可是章……姐姐还未——你姐姐的事儿用不着你操心。冷冷地丢下这句话,我爹便离开了。没过多久,皇帝开始命礼部筹办太子选妃事宜。阖府上下早已心知肚明,章锦灿会是内定的太子妃人选,但太子选妃非同小可,务必得按着礼节体统来。需得经过三层选拔,通过重重检验,耗时三个多月方能定下人选。第二轮选拔结束后,除了章锦灿,还剩下三位姑娘:齐国公家的嫡长女齐梅、兵部尚书的嫡次女杨竞婉和林老学士的孙女林素音。皇上念及她们入宫月余,久未见家人,下旨让他们回家休整几日。章锦灿从宫里回来,人瘦了些,脾气也收敛了许多,倒生出几分弱柳扶风的姿态。也不知道在宫里受了什么大罪,一进门她就哭倒在大娘子怀里,眼泪像泄了洪似的,一发不可收。他们一家人亲亲热热诉着衷肠,我在一旁实在有些碍眼,十分自觉地退下了。第19章午睡之后,我爹将我叫了过去。他说若是章锦灿的婚事定下,府中没有精力给我操办婚事。他给我相看了两户人家。第一位是正五品的宣德将军刘青山,在武安侯麾下就职。第二位是平昌侯府的嫡次子吴仲康,如今已二十有三,膝下还有一子,前年妻子病故,他便一直没有再娶。一种无奈涌上心头,我曾那样伤了李荣川的面子,我怎能嫁给他爹麾下的将军?至于吴仲康,嫡次子不能继承家业不说,他还长了我七岁,膝下还有个儿子。我难道一嫁进去就要给人当后娘吗?注意到我脸上神色,我爹不悦地皱起眉头:你那是什么脸色?莫要异想天开,安安稳稳过日子,何尝不是你的造化。去吧,过会儿去碧水湖畔的画舫上同两位公子见见吧,新荷都开了。碧水湖畔旁有一种模仿画舫结构的建筑,它外观装饰同画舫一般无二,只是牢牢固定在水面上,不能移动,只供人们赏荷品茶,这种建筑也叫作不系舟。上了不系舟,刘青山站起身来挥着手迎我,毛毛躁躁撞翻了茶壶,边抖衣服边望着我不好意思道:章二小姐。我朝他点了点头,看着他袍子上一大片深色水迹,说:你,要不回去换身衣服?他的两只手都摆了起来,露出一个收敛着的笑:无妨。他生得孔武有力,一番动作倒是带着浓浓的少年稚气。秋荷小姐,你比画像上美上许多。小心翼翼地说完这句话,他的情绪忽而低落下去。静默半晌,他叹了口气说:刘某不知何德何能,有幸与秋荷小姐议亲,秋荷小姐这样的人,值得金屋藏娇,刘某实在不堪为配。今日实在失礼,刘某先告辞了。不等我反应过来,他站起身,撩着袍子离开了。难以言喻情绪从心底深处升上来,我茫然地盯着湖面,心里难过又熨帖。不知过了多久,湖面上响起丝竹管弦之声,一艘四角绑着铃铛的精致画舫从荷叶间驶了过来。画舫停在了不系舟旁,两位姑娘携手下船,一粉衫女声音清灵道:这船晃得我头疼,直教人想吐,表哥有病,非要赏什么荷。另一紫衫女清清冷冷道:昨日还不是你说要来摘莲蓬的。她二人坐在了我前面,看穿着打扮,应是某大户人家的夫人。我从那神秘精致的画舫转头回来,吴仲康带着丫鬟来到我跟前:章二小姐。吴仲康没有画像上那般瘦,也没有画像上那般高。还未交谈几句,他的丫鬟突然拿出帕子给他擦拭额角的汗。章二小姐有所不知,我们家公子怕热。那丫鬟娇怯地开了口,楚楚可怜地朝我行礼:还请章二小姐勿要怪罪。罢了。吴仲康摆了摆手,不耐烦道:本公子不热,休要再如此了。我猜,这丫鬟或许还是个通房丫鬟,于是便顺嘴问了一句。吴仲康有些为难,叹了口气,终究是说了实话:非也,这是亡妻身侧的大丫鬟,自亡妻故去后,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煜哥儿。母亲一直有意,等新夫人进门口,抬她做姨娘。既是你们侯府家事,自不必说与我一个外人听。我淡淡道。章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马上就是我们侯府的二少奶奶了。吴仲康还未说话,她的丫鬟先开口了:你只是个庶女,给我们二少爷当正妻都有些……莫非你还看不上我们二少爷?反唇相讥的话还未说出口,身后粉衫女子啪的一声拍案而起:你这丫鬟好不要脸,你只是个丫鬟凭什么对人家指指点点,也不嫌害臊。紫衫女子想拉没拉住,粉衫女子三步两步横在我面前,指着那吴仲康鼻子骂:人家姑娘花容月貌,你再看看你那个磕碜样儿,真是倒胃口。你又是何人?丫鬟急了:我们公子可是平昌侯府的二少爷。语容,恨玉,你们俩就知道给我惹祸。殷九逸手握一柄折扇,信步而来。见了来人,吴仲康眸中一震,拉着丫鬟跪下:安王爷,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王妃和侧王妃,还请王爷恕罪。丫鬟身子簌簌抖个不停,接着软倒在了吴仲康身上。罢了。殷九逸瞄了一眼地上的人,将折扇往桌上一丢,不容反抗道:带上你的丫鬟速速离开。第20章黄昏时节,天空中是大片大片的落日余晖。殷九逸撑着小船穿梭在荷叶间,坐在小船上,周围皆是荷花清香:她二人小孩子心性,扰了你的相看礼,我代她二人向你道歉。没关系,还要谢谢王妃和侧王妃仗义执言。想到这,我又道:王爷丢下王妃们和我泛舟湖上,就不怕人说闲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