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上公司大门，和灰大人一同走向电梯口。

  仅有短短几步的路程，我在心里将一句话憋了许久。

  “叮——”

  电梯门在我们面前开启。跟在灰大人身后走入电梯后，我才把话说出口。

  “一起去吃个饭吧，当我向昨晚到今天的事情赔罪。”

  “嗯。”

  灰大人非常简单的答应了。

  我勾着头看向她的侧脸。

  电梯内暖黄的灯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美得就如油画一般。

  现在又是告白的话都能随口说出的状态，为什么一起吃饭这句话会这么难以启齿？

  我果然是个矫情的男人吗？

  轻工园外有不少精致又时髦的餐馆，我掂量着手机里的余额，选了一家装修最有个性的。

  试着拼了下招牌上的英文，“利维坦？”

  “应该是海鲜店吧？”

  灰大人看着仿照海盗船的店门说道。

  “意下如何？”

  “我挺喜欢海鲜的。”

  嗯，灰大人的喜好记下了！

  推开门，店内的冷气瞬间让我起了层鸡皮疙瘩。大概是因为周末，店内只有很少的客人。

  相比户外蒙蒙黑的天色，店内显得宽敞又明亮。

  小跑来迎接的女服务员制服也颇有海盗风格，看这架势这里的消费绝不便宜。

  基本可以确定这是我一个人永远不会来的店。不过今天，我的人设是包养小秘的暴发户老板。

  “小灰啊，我们也不是外人了。随便一点，别跟我客气。”

  就坐后，我把服务员递来的菜单推到灰大人面前。

  灰大人完全没理睬我，随意的说了几个一听就不简单的菜名，然后把菜单又递给了我。

  我翻了几页，光是菜单上的配图就已经把我看晕了。

  “先生，您是第一次来吧？本店特色是可自选食材、自选烹饪方式，推荐试一试哦~”

  服务生用非常甜美的微笑向我介绍道，我倒是真的起了不少兴趣。

  “灰大人，呃，小灰啊，怎么样？要不要试试看？”

  “嗯......”灰大人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过了一秒后才慢慢点头，“试试吧。”

  在服务生的指引下，我们到了店内摆放食材的地方。正如这家店的装修一样，店内主打的是海鲜。于是乎，在一排排水箱中，我见到了不少奇奇怪怪的鱼和甲壳动物，生物学知识+10。

  不过我在意的不是这边，灰大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心不在焉。

  当然不会是被这里的档次吓到，所以我在用手指逗一只大虾的时候随意的向灰大人问道：

  “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的状态像交往了很久的情侣？”

  “没有。”灰大人干脆作答。

  “你看，我们离得这么近，还觉得很平常很自然，这种平和感就跟老夫老妻一样了吧？”

  “嗯，可以的话你先不要说话。我在想事情。”

  “......我就是想问你在想啥啊！”

  灰大人侧头看了我一眼，“你手指被虾夹住了。”

  “啊，真的。”

  “先点餐吧，一会儿我再跟你说。”

  “服务员，”我抬起手，带着不肯放松钳子的大虾离开水面，“就它了，弄熟就行。”

  *

  “这虾......死了都还这么硬......”

  一口咬在钳子上差点把我牙磕掉。

  “旁边有工具为什么不用？”

  “用了不就像认输了吗？”

  “你是站在同类的立场上思考的吗？”

  灰大人无语的搭下眼。

  “先停一下，我有话想说。”

  “嗯。”

  我叼着虾钳子望向灰大人。

  “把嘴里东西吐出来再停。”

  “哦。”

  吐！

  “......明明比我还大几岁，比弟弟还像弟弟。”

  啊......

  我从灰大人口中得到了“弟中弟”的称号。

  “虾，你今天和木木说了异世界的事情吧？”

  “我只是说了我们会做一款非常劲爆的游戏，而且我让木木保密了的。”

  等等，灰大人都知道了，那就是说——

  灰大人放下手中的筷子，“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

  “木木那家伙......”

  “但是我觉得这不是坏事。”灰大人停了停，稍微低头露出思考的表情，“首先，迟早她们都会知道，这是必然的事；其次，作为一个公司推出的企划，西西的直播内容不应该和其他人产生撕裂；最后，我想......我们需要她们参与进来。”

  “第一个我能理解，后面的我就有点想不明白了。其他人大概率也没办法去异世界。西西是特别的，所以其他人的直播内容必定和西西的不一样。”

  “真的是这样吗？”

  灰大人游刃有余的微笑，让我又不小心心动了一下。

  “虾，你的手机屏幕上能够在异世界显示出我的影像。某个意义上说，我的一部分不是也穿越到异世界了吗？”

  “啊......所以我可以在异世界和手机中的灰大人结婚！”

  “怎么扯到那方面的？”

  “没事，和屏幕中的女孩结婚在二次元很常见。”

  “别把我扯进你的世界观......”灰大人泄了口气，“我就直接说结论了——比起编程，用远程操控异世界的某个装置，让其完成特定的行动，再把影像和声音同步传回，这样不就有了类似穿越的体验了吗？”

  “嗯。”

  这种想法我还真没想过，远程操控确实可以完成这一点。就和操控探测车一样探索异世界——怎么觉得这么滑稽呢？

  不，转换下思维。

  我酝酿了一下，闭着眼说道：“林克是大头！”

  “哈？”

  灰大人显然没看过刀剑神域，我还是和她解释一下吧。

  “完全浸入式游戏。”

  “这个还很难。我的设想是用无人机控制人物移动，摄像头控制视角，人物的身体就由程序生成。所以就算是第一人称看到的‘自己’也只是设定好的程序，比起你说的完全浸入式游戏，更像是现在市面上的VR游戏。”

  确实，比起真正的穿越，触觉和嗅觉等还都是空白。

  “不过，画质绝对是最好的！”

  “但是有一点有些麻烦，”灰大人皱着眉说道，“与环境的互动，例如碰撞体积和‘双手’能不能拿起东西，这些单纯从程序上就难解决。我的想法是去采购可实现精密操作的机械臂，虽然成本很高，但只做一台的话还在承受范围。”

  “嗯。”我点点头，“我有点建议，不过等灰大人全部说完再说。”

  灰大人盯着我想了一会儿，随后继续说道：“原本我只是想了这些，但是来这里后，我突然又有了一个想法。”

  “哦哦。是看到店内的自选菜想出来的吗？”

  “嗯......自选菜我不是第一次见到。不过今天刚好脑子里装着的都是异世界的事，所以才会冒出这样的想法。”说到这里，灰大人抿着唇对我笑了笑，“谢谢你招待我的晚餐。”

  “没关系，房间已经订好了，吃饱一点等会才有力气。”

  “虾。”

  灰大人佯怒的看着我。

  “你脸红透了哦，别勉强自己。”

  我赶忙捂住脸。

  可恶，果然不能在心动的时候开这种玩笑，自己会先受不了。

  “那么我就说我的想法吧，”灰大人轻轻的开口，“向冬雪坦白异世界的事，让她指导你在那边制造‘水晶能量检测器’。这样冬雪就能像是自主选菜一样亲眼见到水晶在异世界原本的状态。冬雪只需要通过视频向你下命令，你也能真正的帮助到冬雪的研究。”

  “也就是说，我即得到了想要的检测器，又能参与博士的研究，博士也能得到异世界的对照数据，皆大欢喜？”

  “嗯，还有一点——明天我带你参观了冬雪的实验室你就知道了，冬雪说不定能能量制造出完全模拟人类行动的机器人，这样就离真正的浸入式游戏差得不远了。”

  尽管表情上没有太多变化，但是我从灰大人的眼中分明看到了满满的期待。

  “啊，我明白了！”

  我拿起大虾的钳子向灰大人挥动两下。

  “某个人嘴上说着不能让其他人和西西的直播内容撕裂，又说了想要全公司的人参与进来，其实是某个人自己还想着穿越到异世界吧？”

  被我说中的某人把视线转到一边。

  “要是我帮灰大人达成心愿，灰大人对我的好感度会回升吗？”

  “又在说这个了，你这个男人真的是......”

  “对了，我刚才想说的话——其实不必像灰大人说的那么麻烦哦~”

  灰大人重新看了过来，我对她笑了笑。

  “别太小看异世界的科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