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作者:一念永安      更新:2023-05-16 15:27      字数:2351
  “不,不,不,我不要。”我是那样的无用,甚至连自己的记忆都无法保留……洛无尘要清除我的记忆,不就是因为我知晓太多,不够“听话”。可正如洗去墨迹的白纸不会再是原先那张白纸。失去所有记忆的我,也不会再是我。留下的,只是符合他心意的木偶傀儡。那样的未来……我不愿意!我不愿意——!我拼命的挣扎,不住地拿自己的脑袋去撞床柱,妄图能够借此结束自己的折磨。“谢晚!你敢!?”洛无尘将我猛地拽起,冷冷凝视着我。“这就是你所谓的听话?”我止不住地颤抖,像是即将崩溃破碎的石像。夜为什么那么长?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天明啊?我在洛无尘的手下无声地落着泪,如死去一般的瘫软。洛无尘的手指冰冷而有力,犹如铁箍一样令我无法动弹。有什么冰凉液体顺着我被迫张开的嘴巴滑入我的喉管,我的身体像白鱼似的猛地一弹。“……不,不要……”我止不住的哭,眼泪像是没有止境的那样掉。“我求求你,师尊,师尊……”我哭得那么悲恸,仿佛屠宰场里被封喉的动物,凄厉的哀鸣着,拼死的挣扎着。可惜,刽子手从来都不会同情刀下亡魂。我也终究还是被洛无尘灌下这瓶忘前尘。冰冷的液体流过我的咽喉,我眼中微弱的亮光如被吹熄的烛火,瞬间惨淡一片。我失去了所有挣扎的力气,脱力地瘫倒在地上,空洞洞的眼隔着门扉盯着屋外遥不可及的天幕。泪水在我的脸上蜿蜒成小溪。洗前尘其实没有任何的味道,味道尝起来就像日日饮用的再普通不过的白水。可随着洗前尘入喉,我的思维开始变得迟缓,脑袋里像是杂糅了不知名的浆糊。“——”我的瞳孔涣散,失神地注视着上方的男人。一个念头突兀浮起——早知道……活下来会面临更深的绝望,还不如在跳下诛仙台时,身陨神消,还能留一个清净……记忆无声的崩坏成万千碎片,如褪色般淡去。识海里升起迷雾,白茫茫的,很快就占据了我整个识海。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像纸一样的单薄,随便一阵不需要多大的风便能将我吹走……落在地上,被雨水一淋,就化开了,最后……烂在泥地里,再无法复原。时间被拉得很慢很长,屋外的雨声,我的心跳声,眼泪落下的簌簌声……最后,我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整个世界陷入了平静。“……”我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轻盈了,像是沉入了水底,眼前水波诡谲荡漾,水声同我的心跳声在交织成一曲空灵的乐曲。我漂浮在冷泉水中,沉沉地闭上了眼睛,自此再无前尘。此身无间。此间……再无我谢晚。第63章 所有人都骗我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陌生的的卧室。身体沉沉的,脑袋也沉沉的,像是被洪流冲刷过的废墟,所见皆空,还无端地有些发沉,一涨一涨的疼。屋外传来一阵喧闹,很是热闹,像是有人在举办什么喜事。喜事……我的脑袋突然剧烈地痛了起来。【……你……大婚。】耳边似乎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但那声音仿佛罩里重重的屏障,我没能听清,只本能地排斥。我皱眉按住发疼的额角,下意识地忍下这阵疼痛。奇怪……为什么我连痛吟都不敢发出?我有些微的迷茫,困惑不解。连痛呼都要小心翼翼的藏起……第一时间将声音压抑在喉间,那样小心,就好像……怕被人听到一样。这有什么值得怕的呢?我没想明白,皱眉思索其他。身上似乎有着许多异状,但我又不太确定。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脑子里空茫一片。奇怪……好奇怪……无论我怎么回忆,都无法忆起自己的过去。我迟缓地眨了眨眼,目光涣散地盯着头顶上方的床幔,昏沉地转动脑子思考。……为什么会这样?我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甚至……连自己是谁都无法想起。越是想要想起,识海深处的疼痛越是剧烈,没一会我就出了一身的汗,疼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会记忆一片空白地醒来?我实在是疼得忍受不住,只能暂时放弃搜寻记忆,转而去观察周围的环境,试图借此来获取些微的线索。房间很大,也很空,静谧得叫人心惊。视野所见都是刺目的红。我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但很快,我发现不是的。红色来源于屋子里的装饰摆设。就连我的床头,也摆放着一堆红色的衣物,红得耀眼,叫我看了,心头便忍不住一阵发慌。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我……又是谁?我的心里满是迷惘,夹杂着浓郁得无法化开的不安与对未知的恐惧。“爹……娘……”我无意识地呢喃呼唤,如同稚子察觉不安时本能的呼唤自己的双亲。一开口我就被自己的虚弱吓了一跳,我的声音全都含在了喉口,变作含混的呜咽。嗓子很疼,有种过度使用后的撕裂的疼痛,像是曾经竭尽全力的呼喊后的虚弱。我整个人都是茫茫然的。奇……怪?我究竟是怎么了?我的心里慌极了,慌里慌张地想要爬起,这个时候,我才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的身体一直都很疼,很疼。像是搅碎了所有的血肉,打断了所有的筋骨之后再重组,每一寸血肉,每一寸筋骨都疼得叫我禁不住想要懦弱地哭泣。我疼得不住战栗,身体疼得不像是自己的了,连只是想要动弹一下手指头这样细微的小事都觉得费劲。全然陌生的环境,空白一片的记忆,身体不明来历的伤痛……我的心中止不住的慌乱,又是疼痛又是恐惧地在床脚缩成了一团。这个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一群穿着统一服饰的侍女涌了进来,她们将我从床上拉起,替我梳洗打扮,为我穿上了大红婚服。我愈发浑浑噩噩,茫然地被她们摆布着穿戴好了喜袍,按着梳头束发。是……我要成亲了?我想不起来。无论是这些人,还是成亲的事情,我都想不起来,我没有任何相关的记忆。我要成亲了?我……要同谁成亲?心口好似被挖去了什么一般的空,隐隐泛起酸涩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