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节
作者:你的荣光      更新:2023-05-16 17:49      字数:4261
  攒了快十天的力气,韩爷爷这一嗓子差点没把楚酒酒的魂吓出来,她身体一抖,手里的东西就没拿稳。手忙脚乱的把毛线和针都塞回到柜子里,楚酒酒赶紧下楼了。第154章温秀薇在楚家住了三天,然后就回她自己家去了。腊月当中,事情繁忙,她现在也是有几部作品的人了,再没有之前那么清闲,现在好多组织都想请她演出,有些给钱合适、时间也合适,有些就不如人意,来找她的人,还拽的二五八万。现在不流行经纪人,常方圆纯粹是怕自己女儿吃亏,才亲自上阵了。拿出她年轻时候跟外宾谈判的架势,常方圆留下可以合作的,赶走摆明是来占便宜的。由于太厉害,关金巧都来拜托她帮自己接活了。这时候就看出她俩非科班出身的好处了,科班人员全在剧团和文工团,她们不能私自接活,接了就叫走穴,是会被开除的,而温秀薇和关金巧,她们都只是挂名在制片厂下面,她们想接私活,没人管得了。更何况,在决定了接私活的那一刻,温秀薇就把自己挂名的职务辞了。她原本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毕竟她和此时的大多数人想法都一样,追求梦想可以,但是也必须留一个铁饭碗,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知道哪天行市就变了。但是跟楚绍打了一次电话以后,过了三天,她突然接到了来自楚绍的汇款。跟楚绍的存款比起来,这笔汇款不算多,只有一千三百五。但这是楚绍所有的身家了,他一分没花,从去的那天开始就一直攒,攒到现在,一口气全汇给了温秀薇。顺便还附言一句,家里有一个铁饭碗就够了。温秀薇看着汇款单上的话,噗嗤笑出了声,当天下午,她就去制片厂辞职了。这话说着都让人觉得陌生,辞职是什么?很多人都没听过,他们只听过卖工作,还有下岗。温秀薇的工作虽然是挂名,但她要是想卖,也能卖好几百块,温秀薇被楚绍激励到,一时冲动,就跟领导辞了职,直到第二天,跟关金巧说的时候,看着关金巧相当心痛的表情,温秀薇才反应过来。是啊,她的工作是可以卖的啊。反应过来了,温秀薇却不觉得有多心疼。甚至还豁达的笑了笑。关金巧沉默,这可能就是财大气粗的底气吧……不过,继温秀薇这一出,关金巧也很快就不在制片厂干了,她没那么傻,花四百五,她把自己的工作卖给了一个中年妇女,然后,她就和温秀薇相携接私活去了。私活有大有小,要是按温秀薇和关金巧的意思,不管大小,有钱就接,但是常方圆经验更多,她深知物以稀为贵的道理,这俩姑娘都是担纲过电影女主角的,在全国都是能混个脸熟的人物,怎么能什么活都接。有常方圆在,她俩也不用管外务了,只要到点出场就行。经纪人,生意人,二者永远不分家,常方圆自己可能都没料到,一不小心,她就成了内陆第一位专业经纪人。……温秀薇忙的脚不沾地,楚酒酒也没好到哪去。她仍旧认为自己和韩生义没有真正和好,但人人都觉得,他俩又恢复如初了。她不去韩家,韩生义就天天来找她,也不多待,待个半小时、一小时,跟她说会儿话,把屋子收拾收拾,然后就走,等到了下午,再来这么一出。楚酒酒也不把他往外赶,只是态度没有以前那么热络,这天,韩生义刚走,她坐在客厅,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干点什么。现在的寒假很长,最起码要放两个月,她可不想每天都待在家里猫冬。楚酒酒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现在也是活力满满了。之前虽然她从来不说,但大家都看得出来,她心情不好,现在心情恢复了,她才有精力去干别的。正寻思着呢,家里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楚酒酒接起,对面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酒酒啊,听说你跟小韩和好了?”楚酒酒:“……”怎么连马所长都知道了?!今时不同往昔,改革开放已经开始,他们这些曾经被国家发配去坐冷板凳的人,现在也挺直腰杆了。马所长最近走路带风,上面不仅给研究所批了不少款项,还涨了他们全研究所的工资,老朋友们全都回来了,其中好几个,都在楚酒酒的学校里教书。这样一来,马所长想知道楚酒酒过的怎么样,真的不要太容易。马所长嘿嘿笑了两声,没说到底自己是从哪知道的,他先把自己的事说了一遍,原来,领导们觉得这些研究所没地方待,实在太寒碜,决定给他们建楼,让他们搬到专门的研究院去。但是这样一来,需要耗费不少时间和资金。时间不重要,资金才重要。马所长联合另外两个所长一起,跟领导打申请,楼就别建了,有这钱,不如批给他们做研究,楚家的四合院他们用着很合适,冬暖夏凉,而且位置绝佳,大家上班下班都方便。他顺便提了一下楚家父女的功绩,爸爸用最低价给他们租房,闺女隔三差五就来研究所帮忙,还特别积极的写论文,发表文章,给研究所长脸。领导听了半天,都没怎么动心思,直到听见租金一个月五块,而且四年都没涨过价的时候,他激动了。还有这种冤大头?!那四合院有多大,可以再装下几个研究所吗?……现在是百废待兴的状态,国家哪有那么多闲钱,其实领导说给他们建楼,那也是咬着牙说的,而且建出来的楼,大概率比较寒酸,现在好了,研究员们就喜欢待在四合院里,而且四合院租金这么低,别说一个月五块钱了,就是一个月五十块钱,领导也愿意批!咳咳,当然啦,最好还是一个月五块。……马所长哪里不知道领导的想法,他一面答应了领导压价的想法,一面又告诉楚酒酒,记得通知你爸,坐地涨价。楚酒酒听得一脸复杂,不禁感慨,马所长这人是真实诚啊。回来以后,听楚酒酒复述了一遍的楚立强,也是这个想法。其实,马所长根本没他们想的这么善良。他有自己的私心,在他看来,一个人才比一百万都值钱,为了刷够楚酒酒的好感度,为了让她感动到对世界历史研究所以身相许,他豁出去了。自从把四合院的一部分租给马所长,楚立强就没再管过四合院,也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带着孩子回去,把其他地方打扫一遍。只要没人住,再豪华的房子,也会迅速的冷清下来,这两年,楚立强甚至都把其他地方封锁了,大门全关,挂上几斤重的大铁锁,门上还贴了不准私开的封条,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什么凶宅。现在有更多的收入是好事,而且这种属于是国家在跟他租房,说出去脸上也有面子。但是楚立强有些犹豫。一个研究所在他们家房子里待着,他还能当自己是房东,可好几个研究所一起把他们家房子当单位,而且大有长期租赁的意思,楚立强有些担心,他怕租着租着,这四合院就不是自己家的了。强抢,应该不会,但强制收购,就说不好了。即使出钱再高,楚立强也不想把四合院卖出去,这是他们楚家的根,等他死了以后,他还想把自己和张凤娟的牌位都摆回来。自己没法做决定,他便问楚酒酒,“酒酒,你想把四合院都租出去吗?”楚酒酒当完复读机,她以为就没她的事了,听到楚立强的问题,她愣了一下,“我……?我无所谓的。”她是真无所谓,研究所开在哪对她来说都一样,至于四合院租给谁,对她来说也是一样的。她无辜的看着楚立强,楚立强复杂的看着她。沉默半晌,他换了个问题,“酒酒,你确定你以后,就要进研究所工作了?”楚酒酒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我要先考上博士,再去想工作的事情,不过我听马所长说,要是真的考上博士,我就不用再去上课了,在研究所里一边做研究,一边就能把博士学位证拿下来。”那就是会一直待在研究所的意思。长长的叹了口气,楚立强做好了决定,但他没有告诉楚酒酒,而是担忧的说了一句:“酒酒,你以后可一定要当上所长。”当了所长,就有话语权了,这样上面要是想买他家的房子,她还能跟着劝劝。楚酒酒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不过,他这句话,说到楚酒酒心缝里了。她坚定的握起拳头,“嗯!我一定会当上正所长的!”……上了半年大学,别的楚酒酒没学到,就学会一点,打死都不能当副职。既然做好了决定,第二天,楚立强就去跟那些所长们商量租房的事情了,他家三进三出的四合院,租给五个研究所都够用,但是研究所人员不是一直都这么少,而且真的进来五个,那就太满了,人太多,容易出矛盾。最后,除了世界历史研究所,还进来两个,一个是历史理论研究所,另一个是古代史研究所。古代史和世界历史相熟,所以选在了这里,至于历史理论,他们是没得选了。全所都在流亡的状态当中,所长为了找合适的地方,急的都生了一场病。三个研究所,恰好占据三面的屋子,他们预留出了资料室、仓库、还有新人的办公室,因为资金充足,他们还自己搞了一个迷你食堂,准备到时候雇几个大娘进来,帮他们做饭、打扫卫生。都商量好了,底下的研究员们就开始搬家了,楚立强去签合同,马所长全权代理,这次他们签的是三年,租金不再按月付了,而是每年的一月份,一次性付够一千五。要是按马所长的意思,他还能再抬抬价,抬到两千,但是楚立强不愿意,虽说他家的四合院大,但也不至于收这么高的租金,一千五就是他的心理价位,不多不少,正合适。收了钱,楚立强还替他们申请了暖气安装,有楚立强帮忙,加上几个所长的威力,他们刚搬进来的第三天,安装暖气的材料就都运过来了。筒子楼和家属院安装暖气都免费,但像这种足足有一个足球场占地面积的四合院,都是自己掏钱的,但因为沾了研究所的光,所以,这些暖气一分钱没收,连以后的暖气费,都省了。暖气过几天会有专人来安装,目前大家还是生炉子,虽说是租房,但几个所长不挑剔,他们把各自研究所的牌子挂在四合院门口,还举行了一个挂牌仪式。楚酒酒这几天都在这边忙活,她来义务收拾屋子,韩生义就跟她一起过来,义务搬家。都弄好了,放鞭炮的时候,楚酒酒站在门口大胆的往外看,她离得远,觉得不会有什么事,双手都扒在门框上,看着别人点鞭炮,她也觉得兴奋。引信被点着,眼看着鞭炮要炸响,楚酒酒刚要抬手,一双稍冷的大手就捂上了她的耳朵。鞭炮声被人严严实实的捂在了外面,楚酒酒听到的一点都不响,但是看其他没捂耳朵的人的表情,估计这鞭炮分量很足,好几个人都在揉自己的耳朵。等鞭炮炸完,楚酒酒就着这个姿势扭过头,韩生义垂着眼,正对她笑。周围有人看他们,不过没人觉得他俩有伤风化,大家都是笑着的,偶有不同的目光,也是在揶揄他俩。楚立强站在几个所长中央,看见这一幕,他是既欣慰,又心酸。之前听温秀薇说的时候,他还不怎么信,现在亲眼看见了,他才知道都是真的。儿子有媳妇了,闺女也要嫁人了。孩子要离开他成立自己的小家,这让他觉得心酸,可一想到这几个孩子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过去他们相依为命,未来,他们相濡以沫。欣慰的同时,他还觉得上天不太公平。怎么孩子们有这种好运,他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