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节
作者:法采      更新:2023-05-17 03:29      字数:3114
  他不由问,“难道有援兵不成?谁率领的援兵?”报信的人立时道,“援兵乃是、乃是……”穆行州都急起来了,让那人快些说,“援兵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报信的人一脸为难,“小人也不知道算不算援兵,但咱们的人这么快反攻回来,乃是得益于虞城将军俞厉的襄助!”俞厉。众人皆惊。五爷默然。报信的人还在说着,“俞厉率军襄助之后,没有靠近城池,立刻撤退返回了虞城,与咱们的兵马没有丝毫对抗。”也就是说,俞厉这般,纯粹是为了帮助朝廷,是为了还五爷助他取回虞城之情。营帐中不乏有将领说俞厉,“投桃报李,大将风范。”还有人立时道,“这般有勇有谋有义的将领,若是能诏安入朝廷,就好了。”五爷在听闻“诏安”一词的时候,也不免心动了一时。不过他摇了摇头,“这事恐是不可能了。听说俞厉夺回虞城翌日,撤下半城俞旗,换上了袁王长子的旗帜,可见已经选定新主,又怎么会归顺朝廷?”众人听闻,皆道可惜。也有人道,“如今他既然领了朝廷的情谊,不若再争取一番?”五爷闻言一笑,摆了摆手。“罢了。俞厉是重情重义之人,认了主便不会更改,此事不必再提。”……后患已除,五爷直取襄阳心无旁骛,不过两日的工夫就到了襄阳城下。襄王世子见他一路势如破竹,也晓得自己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当天便开了城门,归降朝廷。五爷自然留他一命,率朝廷大军进驻襄阳,当晚襄阳换旗,襄地半数以上的城池得了消息,也都纷纷投降归顺。当天,襄地下起了春日第一场雨。春雨滋润大地,融化坚冰,将血水洗去,将浊气荡净,将新一年春日的气息铺散在每一寸土地上。长达经年的襄王之乱,至此终结。五爷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看着细针一般洒向大地的春雨,深吸一口气吐了出来。四王造反多年,时至今日,只剩下边陲两小王,那两王势力有限,脚下不稳,剩下的便是零星未投降的襄地城池,以及混乱的秦地罢了。定国公詹司柏举目北望,仿佛可以看到京中为胜利而燃起的烟花。平定天下,指日可待!*襄地全面瓦解,已在虞城众人的预料之中。倒是袁王次子赵勉派人过来,想要说服他归到己方,被俞厉拒绝。来人还想再劝,“俞将军如今跟随的,就一定是明主吗?万一某日那位主子人没了,俞将军又何去何从?还是尽早归降我们东翁,才能在秦地稳固下去。”俞厉不知袁王次子赵勉哪里来的想法?他长兄赵勤正值春秋鼎盛之际,怎么会说没就没?况他从前便对袁王次子赵勉不喜,经了虞城一事,更加不喜了,还不如赵勤有情义,肖似袁王三分。他将人直接撵出了虞城,却得到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也不知是赵勉做法诅咒还是怎地,他新效忠的东翁、袁王长子赵勤,竟然真的病了,卧床不起。俞厉讶然。赵勤占据的城池处在秦地西边境,与西面外族戎奴相接。而戎奴自袁王死后,动作不断,又趁着赵勤赵勉相斗,陆续吞并了秦地几座小城。戎奴老单于原也好战,后与朝廷的老定国公战成平手,两边战力皆是受损,便提出与朝廷和亲,从此停战安稳。朝廷应允,和亲之后,戎奴与朝廷休战,开始通商互市,近十年过去,老单于入半截黄土,大权交给了儿子。但新单于一样的好战,兼并了好些异族,这次闻到秦地的血腥味,只怕要趁着赵勤病倒的机会,再来蚕食秦地城池。俞厉本就要去拜见新主,发誓效忠,眼下这般情况,更是率了精兵,准备出发西行。宋又云在他走之前,急急忙忙通过城司幸存下来的人,想要联系上俞厉,将俞姝的情况说给他,但没等来俞厉,却被卫泽言请了过去。卫泽言不急不忙地先问了问宋又云自身的情况,还问她是怎么在襄兵攻下虞城的时候,保住自身的。宋又云自然不能把林骁的事情说出去,便道被李姑娘收留,保得一命。她说她眼下甚是安稳,“但是我来时经过了贸州,俞娘子让我将她之事告知俞将军,让俞将军不要激动,想一个稳妥办法,接她回来。”卫泽言一听就笑了,他叹气问宋又云,“你觉得俞将军可能不激动吗?那可他眼珠子一样的妹妹,却被詹五困起来做妾。”事情是这么个事情,但宋又云道,“但娘子眼下就在贸州,若不趁此几乎将她接回来,等詹五爷回了贸州,再带着她回京,岂不更难了?”卫泽言说是,又是叹气“容我好生思量一番吧,眼下虞城刚夺回,将军还要去拜见新主,也不知什么时机合适。”他让宋又云不必操心,“这事交给我,必得寻个好时机。”他说着,问宋又云住在旁人家中可习惯,要不要他替她寻个住处。宋又云只怕他发现林骁。住在李家,林骁还能借李家人身份遮掩,于是她连道不用,叮嘱他尽快告知俞厉,离了去。……俞厉直到率兵一路西去,也没听到什么消息,反而赵勤病倒迟迟未好,俞厉加速行军。五爷这边一帆风顺,取下襄阳之后,将残余几座不肯归顺的小城,也都一一收复回来。詹氏大旗插满襄地,朝廷得了消息,皇帝连番派人过来行赏。五爷不在乎这些赏赐,他只盼早日返回。终于,在春风吹拂大地、柳枝纷纷抽芽的某日,五爷彻底完成襄地的收复,策马扬鞭地直奔贸州而去。贸州军民早就等在城门内外,夹道欢迎。五爷被军民热情所冲,笑意蔓延至眼底,嘴角高高勾起,就一直没落下来。这才是民心所向,大势所趋。不过,五爷越是想快马加鞭地返回在贸州的宿处,越是在百姓的欢庆热情中,完全走不动路。他无奈地笑,回头看了一眼穆行州,那小穆将军因着年轻未婚,得了全贸州姑娘的眼。姑娘们纷纷抽出帕子、接下香囊朝他抛了过去。穆行州左躲右闪,还是被砸了一头香粉香帕,众人皆哈哈大笑,唯独他自己委屈巴巴地求着各位姑娘,手下留情。他这般,反而更得了姑娘们的喜欢。五爷好笑不已,目光去寻路边,也希望自己想要见到的那个人,能来这里迎他。可他始终没寻到人,只能在离开了欢迎的道路后,急忙换了衣衫,回了落脚的院子。她性子静雅,是不肯凑热闹的,他正要赶回房中寻人,没想到刚到了大门口,竟就瞧见了影壁旁站着的女子。她站在一株淡红色的早梅旁,穿着杏色的对襟长衫,头上戴了珍珠步摇,人也如珍珠般莹润耀眼。五爷一下子看住了。大门敞开,穿透风呼啸而过,吹起她的衣襟。走时平平的小腹,如今已高高地隆起。她一手垂着,另一只手扶在了孕肚之上。五爷心下快跳起来,大步向她走来。她听到了,抬起头,“五爷回来了?”嗓音温软清淡,却如温泉水落在男人心间。男人两步上前,拉着她的手,将她小心护在了怀中。“阿姝,是我!我回来了!你和孩子好吗?”她笑起来,风吹着她鬓边的碎发,她说“好”。*秦地。俞厉前去效忠新主的一路,一直提心吊胆。赵勤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加重起来,连卫泽言都道,“恐怕要出变。”这话说完第二日,俞厉到达赵勤驻地城下,有将领出城迎他,见了他的面,便哭起来。“俞将军,勤王他……薨了!”俞厉踉跄了一步,“怎么回事?!”“是下毒!”那守城将领说,“起初都以为王爷是风寒,王爷自己也没当回事,后来越发重病不起,大夫这才怀疑有人下毒。最后虽然找出了下毒之人,可为时已晚,王爷今早没挺过去,人没了……”俞厉浑身泛寒,“谁人下毒?!”守城将领脸上愤恨起来,他们提审了下毒的婢女,和一连串相关的人,证据直指袁王次子赵勉。俞厉默然想到了来之前,赵勉派人前来劝他易主的话。当时那规劝之人便说了,若是新主没了再易主要如何的意思,可见彼时,他们已经知道赵勤,命不久矣了。俞厉突然愤恨起来,指骨攥得劈啪作响。“我俞厉,宁肯与那赵勉为敌,也绝不归入他麾下!”效忠赵勤的将领皆是这般,直言袁王次子赵勉手段残劣,连亲兄都能下此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