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节
作者:法采      更新:2023-05-17 03:34      字数:2396
  所有人慢慢退出了俞厉的房间,甚至整个庭院都安静了下来,静悄悄的,只有零星鸟雀在枝头停顿,又展翅飞走。俞姝替哥哥轻轻掩起了房门。男人在庭院中间等着她,她看过去,男人亦看过来。春寒不知何时消散开来,东风乘兴而至,墙角的迎春开出了第一朵花。五爷安慰地轻抚他的阿姝的长发。“接下来,你如何想?”俞姝默了一默,目光从广阔的天空漫过。“哥哥打下了四分之一的天下,剩下四分之三,该由我们自己来。”推翻朝廷,不是俞厉一人的事业。是所有被朝廷迫害之人,心中所求。五爷笑起来,他说好。“我愿为先锋,阿姝可愿做我的军师?”男人眼中含着广阔天空的高远,嘴角噙着回春东风的暖意。俞姝从前再也没想过,忠君爱国的他,会同自己走在一起。他说出这话的一瞬,意味着以后面对的,都将是他昔日的同袍,甚至最亲密的兄弟。她不由地主动握住了他的手。“五爷……你真的……想好了?”男人坦荡一笑,反手握了她纤细的手,与她十指相扣。“这三年,我早就想好了。”*京城。朝廷军险些击杀俞厉,却被神兵天降的定国公所拦的消息,传了过来。紫禁城的大殿里,纱帐飘飞。有人独坐龙椅之上,一下又一下地揉着眉心。“啧啧……啧啧……”他发出嘲讽的笑声。有太监走进。“皇上,夫人来了。”皇帝赵炳挑了挑眉,“来的正是时候,快请进来,朕正有要事同夫人商议。”话音落地,太监便急速退下去请了那位夫人。那夫人穿着正红色绣凤纹的锦衣,抬起头来,是飞扬的眉眼。詹淑贤走过去,赵炳回头看了她一眼坐直了几分身子。“夫人的好国公,可真是要同朕对着来了!”詹淑贤正是为此事而来。她开口便道,“皇上何必在意?我们定国公府早已将他逐出门去,他可不算什么国公,而定国公府的兵马,不都在您自己手里吗?”若非如此,定国公府又怎么在国公离开之后,蓄力如前?可若是全全掌在皇上手里,却又不是……赵炳看了一眼容光焕发的女人。“不管怎样,定国公府必须要拿出态度来了。朕需要定国公府与那詹五亲自对站,你说如何?”詹淑贤早已料到他的话。当下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不知皇上想让定国公府的哪位将领领兵?”这个问题,令赵炳略略思虑了一番。然后,他说出了一个名字。“不若,就让从前的国公副将,如今独当一面的大将军穆行州,亲自来如何?”皇帝看住了詹淑贤,看到詹淑贤神色有一瞬的停顿。但下一息,女人笑了。“好呀!”第94章 兄弟京城。从津州回京养伤了些日子,穆行州总算恢复了些。他今日感到身上气力恢复了不少,一早便起了身到院子里练剑。有小厮过来,“将军别练了,小心再牵动了刚愈合的伤口。”穆行州说无事,几招几式下去,浑身都轻快了起来。恰在此时,有人匆忙过来传了信。“将军,对俞军的前线传来消息,说国公爷亲自率领俞军迎敌了!”话音落地,穆行州手上的剑无意识地一侧滑去,一不留神,手臂一阵撕裂之痛,扯开了伤口。小厮被他吓到了,连忙请他进屋。“将军快别练了,小的这就拿止血散来替您重新包扎!”穆行州怔怔摇头。五爷他……到底归入俞军了吗?果真……向昔日同袍开战了吗?伤口嚯嚯地疼了起来,却有人在这时来了。詹淑贤进了院子,便瞧见了怔怔站在院中的人,她转身问了穆行州的小厮一句,晓得了原委。她倒是并不着急,缓步走到了穆行州脸前,“家中来客也不招待,难道是在国公府的时候,没告诉过你这规矩?”她似笑非笑地开了口。穆行州这才看见了他,他又是一愣,“大小姐……”詹淑贤笑看他一眼,转身进了厅中。穆行州亦低着头跟了进来,小厮进来奉了茶,便退了下去。她从未来过他这里,今日不知为何到了。穆行州的目光在她的裙摆上转了一圈,又立刻收了回来。“不知道大小姐来寒舍所为何事?”他低着头问了话,及其客气,詹淑贤瞧了他一眼。她瞧出他脸色的不好,也晓得从招安失败五爷离开之后,他便低沉了起来。可他再是低沉,始终还是留在她身边的。她说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你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她让丫鬟将带过来的两个檀木匣子给了穆行州的小厮。“都是些疗伤的药材,是宫里赏赐的尚好的药材,你用了,兴许能恢复得快一点……”话没说完,穆行州便脸色变了一变。“宫里……”他说着,终于抬头看了詹淑贤一眼,“大小姐,又进宫了?”詹淑贤并不避闪他的目光,她说是的。“不然怎么办呢?难道定国公府詹氏,也同詹五一样,弃了忠守的君国,投身叛军之中吗?若是如此,詹氏距离满门抄斩、诛灭九族,亦不远矣!”穆行州在这话中皱眉。“詹氏掌权,天下兵马半数出自詹家军中,皇上怎么可能下手?”若是皇上下手处死詹氏,那么就是想要彻底逼反詹家。穆行州不同意詹淑贤的说辞,詹淑贤哼笑了一声。“皇上是君,我们是臣,这一点你该知道。”穆行州抿紧了嘴。伤口上的痛意又浓重了许多。遥想三年前,俞军即将被招安,五爷和韩姨娘终于不用再分立两个阵营之中,而他得了老夫人和五爷的首肯,甚至开始修缮宅邸,准备……迎亲……那些日的快乐,他简直都不敢去回忆。那时有多心满意足,眼下的日子就有多昏暗苦涩。大小姐总说君君臣臣,那是皇帝,他们都是臣民。他多次劝她离开,似五爷那般离开,她也不肯。她和皇上,仍然是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念及此,穆行州手下紧攥,手臂上的伤口又裂开了来,涌出了鲜血,血浸透厚厚的衣衫,在他的月白色长袍上染下点点红梅。“呀,你的伤怎么又扯开了?”詹淑贤瞧见,挑了挑眉,“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好,朝廷正在用兵之际,还等着你领兵作战……”话没说完,詹淑贤看到了穆行州的眼神,话锋陡转。“算了……”詹淑贤语气柔和下来,“我替你包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