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作者:宴时陈羡      更新:2023-05-18 16:16      字数:3457
  “奴婢知道姑娘您有计谋,但也该有些外力的帮助嘛。”宋欢欢惊悚地看向淑黛,“这东西是你缝的?”淑黛点点头,“姑娘不要推辞,奴婢听人说柔然的女子能放得开,姑娘不甘示弱,才能留住殿下,不要浪费奴婢为您裁的好心意。”当真是谢过了,宋欢欢揣手里丢也不是,藏起来也不是。*“殿下,您要的酒,世子说,这酒烈,少饮为妙。”今儿个是三姑娘的生辰,殿下一直记着。潭义在一旁,百思不得其解,他出门取酒的时候,殿下的脸色还是好好的,怎么取个酒回来的功夫,瞧着阴森森,站旁边都觉得寒气逼人。陆太子忙了一阵,可算是要将殿试的答卷都刷过一遍,在最后这一篇,却停了下来。潭义伸头看过几个字,瞧着答得挺好的,比前面几个要好太多了,有理有据,足以,让人一目了然。而,殿下为何脸色却不好起来,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陆矜洲放下笔墨,他批阅题卷,向来是不看名字的,如今那双眼睛却钉在了虞思谦这三个字上。此人,没有印象。殿试的考生多,他做主考官,在主位上,未必都能瞧见脸,下头的人低着头写字。虞思谦,陆矜洲在心里默念。也是姓虞?世上当真有这么巧的事情,更巧的是,为臣难论,他从未对外人说过,只有幺女。这人的开头几句,与他当日吐出来的那几句话,半字不差。抛开前面的不说,后头写得都没有离题偏远,反而很有主见,是个能用的苗子,但陆矜洲心里灼得难受,虞思谦的卷面边都被他捏破了。指骨攥得发白,看得让人心惊胆寒,仿佛暴雨来临的前兆。行啊,真是太行了,他不过是撒手没管几日而已。究竟是谁惹了殿下.....陆太子半响才松开手,宋欢欢向来口无遮拦,指不定她是被人利用,亦或者在国子监说漏了嘴,她年龄还小,胆子不可能这么大。这是科举的卷题,泄题的后果,她不会不知道。是啊,那幺女最怕死了,不会不惜命。上回因为虞衍的事情,她被陆矜洲唬了个实实在在的,舌头都在打结,她说她不敢了,陆矜洲回忆起,小姑娘哭诉委屈的脸蛋,鼻头很红,她很委屈。是真心知道错的模样,她说过,她再也不敢了。虞衍是外男,虞思谦又算个什么东西,不要命了,那幺女长了稀罕人的肉,个个姓虞的人,都往她身边凑,是也不是。许是说漏了嘴,叫有心人听见,顺势记下了而已,话随虽这般想,陆矜洲另一面又聚德不可能,世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若说是巧合,这巧合,未免也太天方夜谭,不是巧合,也不是出了差错,而是有人将他的答案泄露出去了。这个人,除了幺女,没有别人。太子气极反笑,太后和康王的事情尚且都不配让他动脑子。那幺女,真真切切,要给她赞一句,有本事。念头翻来覆去,不确定的答案搅得他头疼,只怕是有心的,他好似在替宋欢欢开脱。会不会是为了报复,闹小孩子脾气,心里不满,他讲那公主带回来,所以跟他赌气闹上了,与人多说了几句。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又或者是为了讨他的欢心,抄录这句话下来人,让人解惑。“去和刘珏和方响拿这个人的策论题过来给孤,潭义,你去查,虞思谦是个什么人,和虞衍有什么干系。”陆矜洲心里的怒气一点点积升,除了烦宋欢欢和外人勾结,更烦这个男人,男人在心中嘲,她是不想活了。上回的话都当做耳旁风,如今要诈她,就要知道,宋欢欢到底是什么时候,和这个男人勾搭接触上,究竟在什么时候。不要命,那就送她一程。宋欢欢,安安稳稳跟在他身边就这么难?外面的男人有什么好?到底有什么好?想到这里,陆矜洲也不想等到潭义回来了,丢下桌面上懒得整理的题卷,拎起来一侧的酒,大步流星出了勤政殿。也不等马车,独自骑马回了东宫。上京又落雨了,陆矜洲回到东宫的时候,一身白衣的边角都打上了泥点子,衣裳都湿透了,守门的侍卫见到他,惊呼一声殿下。陆矜洲一言不发,拎着酒走。东宫燃了灯,每一条廊下都明亮,他吩咐人准备了好多精巧的吃,摆在东宫寝房的院子里,都是一些费心的东西。东宫从来不会有这些东西,儿女情长的玩意。那幺女一来,好多事都变了,都是他亲自吩咐人给她费的心思,包括那盏河灯,陆矜洲一度觉得自己是被迷昏了头。他的手能握枪,能捏刀,能拿剑,能挽弓,能批折子,什么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还能给女人编织河灯了。陆矜洲,该说你手巧,还是鬼迷心窍了。宋欢欢本来在寝院里,但是下雨了,她又跑回了寝房,就在案几旁边坐着转杯子玩,禁不住淑黛一直在她耳边规劝,宋欢欢到底还是穿上了鸳鸯戏水的肚兜。明明外头的襦裙都系了好好的,带子一点没有松开,但是宋欢欢依旧觉得浑身不自在,想到那镂空能穿过手指的地方,就觉着她整个人都是光着的。寝房的门被人一脚踢开,宋欢欢惊得站起来,忙扭头看。杯子被她转跑了,还好案面够宽,没有掉到地上,否则这两只配对的白瓷玉杯,定要形单影只。实在可惜,如今宋欢欢却忙不得可惜,眼下她眼皮跳。看见携了一身风雨,手里提着酒瓶子,目光渗人盯着他的陆太子,只觉得背后寒津津的。莫名让人觉得怕,出了什么事?陆矜洲垂下眼,直接问,她不会说的,宋欢欢那张嘴,向来只听对她有用的话,一些用来哄他好听的话。“殿下,您身上被雨浇透了,外头雨好大,潭侍卫怎么不给殿下撑把伞?”宋欢欢先开口,她张口埋怨的人是潭义,怪潭义没有伺候好他。“前些时候不是还在跟孤生气耍横么,怎么,不等孤给你个交代,三姑娘自个好了。”陆矜洲拂开宋欢欢要给他换衣的手,将酒放在桌上,扶正了翻到的白瓷玉杯子,又取来另外一只,拔开酒塞子,两杯都倒了满上。“坐下,今儿个你生辰,孤命人挑来了好酒。”这是不提柔然公主的事情,宋欢欢还没叹出一口气,心又提起来。“殿下,奴自幼喝不得酒,上回奴同殿下说过的。”陆矜洲记得却装聋作哑,他记得又怎么样,冷冷给她寥寥几语。“不要不听话。”陆太子盯着她的眼睛,抬起面前的酒杯,兀自饮尽,兴头看起来不好,那酒喝起来像是泄恨。门外的雨飘了一些进来,宋欢欢走过去将门阖上,外头的雨不小。挡住门外的雨,重新给陆矜洲拿了一身干净的中衣。“殿下要喝酒,奴会陪着您,只有一点,殿下身上的衣裳都湿了,穿在身上久了,人的身子就是铁做的,也会捂出一身铁锈,奴替您换下来罢,穿上干净清爽的衣物,奴再陪您喝酒好不好?”陆矜洲微勾起唇,皮笑肉不笑。他哪里不知道宋欢欢打什么鬼主意,只拿件中衣,换着换着,还不滚到床上去,手段真好啊,这么会算计。哪里像个十四的人。“不急。”陆矜洲幽幽吐出两个字,宋欢欢都能闻到他鼻息带的酒气。沈煜给他的酒厉害,一个人喝不爽快,这女人嘴里没个实话,非给她灌醉了,老老实实讲些真话出来。人不都常说,酒后吐真言,他要看看虞姓的男人哪里好?第36章 “我玩着他们,我都觉得好没……所以, 今儿个这酒,是无论如何都推脱不掉了。宋欢欢干笑着,特地挑了个圆桌远些的位置, 心里想着,喝不下这混酒, 左不过趁着陆矜洲不注意,往角落里泼了就是。她该庆幸,前几日让淑黛往房内添了几盆绿央央的花儿苗,酒往土里泼, 陆太子也看不出来。“过来孤的身边, 今儿个的酒是庆祝你生辰的好酒,孤花了重金, 为了这点钱和心力,孤要看着你喝完。”“一滴也不能洒。”他这话说得叫人后背发寒, 尤其那双眼睛死盯着宋欢欢的脸。磨牙的动作仿佛在从另一面和她讲,你若是洒出来一星半点, 他会掐着你的脖子, 叫你跪在地上舔干净了。没有半点撒欢的意头,宋欢欢这会子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浑身上下每一处不是在想, 到底是哪里得罪了陆矜洲, 叫他生起这番大气, 半夜冒雨就回了东宫, 非要叫她来喝酒。可是瞒着的事情好多, 她想着就觉得不可能暴露了。若真是叫陆太子知道了,就不会给她买酒来喝。会不会是朝中出了别的事情,还是她爹宋畚联合别人,要起兵造反, 诸如此类,心乱如麻,叫人一下理不出什么头绪。“殿下不开心么?”陆矜洲喝了一杯,就没再喝了,宋欢欢磨磨蹭蹭过来,他好似很不耐烦,手伸过来,扣着她的腰,要人命一般,给她抓过来,狠狠扔在圆凳上,宋欢欢的小臀都被震得发麻,脸一下就白了。她真是不开口还好,这般磨磨蹭蹭,陆矜洲留了神,心里想的事情也就越发确认了,这幺女心里一定存了鬼,他只是气,又觉得不可思议。竟然能够扮猪吃老虎,把他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般戏耍,这不过就是个刚满十五的女人。他觉得她小,觉得她可怜,觉得她不会骗人。就是这么一点怜悯心肠,叫这幺女,攥着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