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作者:文理风      更新:2023-05-20 00:53      字数:4305
  不过这眼泪还没留下来,就被李齐下一句破功了。“然后先帝一拍床,‘我和你爹,打小就没缺过女人,怎么能这么委屈我儿,来,父皇这就赏你个,让你开个荤,省得以后进了洞房让世子妃笑话’。”殿上众人,刷得一看全看向皇帝。皇帝张张嘴,很想说这是先帝荒唐,别看他啊,结果想到自己年轻时光寡妇就娶了两个,皇帝闭上嘴,算了,大哥还是别说小弟了,他老李家,确实一样货色。“当时金枪指挥使本来害羞不肯,先帝却非要赏,金枪指挥使大概也年少好奇,后来就答应了,结果先帝却发现身在行宫,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女子赏给金枪指挥使,就突然想起之前惠明郡主无意间说起,江南有一绝色美人,林情儿,当即大手一拍‘这等佳人,正适合我儿!’,然后先帝就带着金枪指挥使换了便装,偷偷溜出宫去,去了那教坊……”李齐越说声音越小,生怕自己声音大点被皇帝和满朝文武拍死。先帝送皇侄美人,送到花楼去,这等荒唐事,要不是先帝现在已经在皇陵,光满朝御史,就能喷死他。而他身为当值护卫,还一没劝诫,二没制止,甚至还帮了忙,这怎么说也是……旁边冯相都已经隐隐黑脸,好好孩子,都被先帝带坏了。群臣也咂咂嘴,果然不愧是先帝,一如既往的随心所欲。唯独皇帝,满脸焦急,“然后呢?”李齐一愣,“然后?”“我儿进去了么?”皇帝着急的问。李齐忙说:“先帝到了教坊,一掷千金,包了那林氏,那林氏不过十六,却是明眸善睐,如清水芙蓉,金枪指挥使才年十七,血气方刚,一见就红了脸……后来那林氏,就带着金枪指挥使去了后院。”皇帝一颗心落地,这才嘴不对心的骂了一句,“荒唐!没一点做叔叔样!”“那先帝呢?”旁边一个武将看热闹不嫌大的吆喝一句。“先帝当时心情太好睡不着,就又叫了几个姑娘,在一起玩叶子牌,卑职当时一直在身边,后来金枪指挥使红着脸回来,先帝和那几个姑娘还起哄打趣他,再后来先帝就赏了她们,然后带着金枪指挥使回来了。”武将吹了个口哨,众人哄堂大笑。皇帝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林风,颤巍巍的抬起手,摸向林风的脸……武将们看林风的眼神也变了,这要是金枪指挥使的儿子,那可就是皇帝的亲孙子!李琪一看,顿觉得不好,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顿时不甘心地大叫,“陛下,别听他的,这所有的事,都是他一个人说的,焉知他不是为了掩盖林风的身世故意编造,再说,这林风,要真是陛下的皇孙,他姓李的,为什么不带着他进京,就算他李齐身份有忌讳,可陛下痛惜长子,世人皆知,他若带林风进京,陛下肯定也会厚赏他,他怎么会窝在江南一个小镇这么多年。”众人瞬间清醒,是啊,这李琪说的有道理。李齐见状,气不打一处出,“你当我不想,可我没证据啊,我又不知道当年林氏曾向金枪指挥使要过玉佩,还留给了儿子当信物,没有证据,我出身宫中,那林氏又是那个身份,金枪指挥使当年在宫变中身死,我若随便带他们母子进京,别人还以为我随便找来冒认皇亲的呢!”众人点点头,李齐说得也有道理。李琪却瞬间抓住李齐话中弱点,“那如今,也是你在这编故事,空口无凭,你怎么证明当年先帝确实带金枪指挥使去了教坊,又怎么证明是金枪指挥使宠幸了那林氏,而不是先帝?”李齐愣住了,先帝和金枪指挥使已死,他怎么能证明。群臣看看李琪,又看看李齐,也犯了难。皇帝看着林风,却突然开口,“朕相信,风儿是朕的孙子。”众人刷得一下看向皇帝。李琪顿时痛心疾首,“陛下,老臣知道您疼惜金枪指挥使的心,可这若不是金枪指挥使的儿子,岂不是让地下的金枪指挥使不安。”皇帝一顿。突然,李齐大叫起来,“卑职想起来,有证据,卑职有证据。”“什么证据?”众人忙问。李齐兴奋地说:“当年先帝和金枪指挥使偷偷回宫,先帝打趣了金枪指挥使一路,回到宫里,还笑着说要在彤史上给金枪指挥使记上一笔,当时先帝已经彻底醉了,找不着彤史,就随手拿着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一行字,记下金枪指挥使宠幸林氏的事,还打趣金枪指挥使说明日找到彤史再记,结果第二天陛下酒醒后,想起前一天晚上的荒唐,尴尬不已,就再没提这事,不过那张纸,卑职想起来了,就是陛下您当初送的那张捷报,后来随手被先帝塞装捷报的匣子了。”捷报,众人眼睛一亮。皇帝和两个枢密使对视一眼,拔腿就往外跑。众人也瞬间想起来,捷报是要当做定功的凭据,放在枢密院存档的。众人也忙一窝蜂跟着往外跑。一群人气喘吁吁跑到枢密院的库房,看着紧锁的大门,段枢密使刚要跑去拿钥匙,皇帝一脚踹开门。段枢密使心一抖,忙跟着进去。进去后,三人直奔装捷报的箱子。那时正是开国之初,捷报多如纸,看着一箱箱捷报,皇帝登时急了,“还不快来帮忙!”两个枢密使三个宰相还有六部尚书忙过去,七手八脚把箱子搬出来,然后就开始翻箱倒柜找那张捷报。一炷香后,崔相兴奋地大叫,“找到了,是这张!”众人凑头一看,只见这章捷报上,龙飞凤舞地飞着先帝一行朱笔大字。腊月十八吾儿审幸江南林情儿朕心甚慰哈哈哈哈纸上的揶揄,直扑众人而来。第69章 (三更)这果然是先帝那混蛋干出来的事!众人看着那龙飞凤舞的字, 满头黑线。唯独皇帝,一把抢过纸,仔仔细细看了三遍, 哈哈大笑, “果然是我儿的种!”笑着笑着,皇帝就哭了, 一把抱过旁边林风,“我的审儿, 我可怜的审儿, 天佑我儿,还给我儿留了一丝血脉。”林风被皇帝突然抱住, 一脸懵然, 不过还是懂事的用袖子给皇帝擦擦眼, “陛下,不哭。”皇帝抱着林风, 又是欣慰又是欢喜, “风儿孝顺, 爷爷是高兴, 爷爷太高兴了。”林风看着已经语无伦次的皇帝, 不由望向旁边冯相,“我爹,是金枪指挥使?”冯相有些失望,又有些欣慰, 微微点头, “是的, 你爹是陛下的长子, 陛下, 是你亲爷爷,风儿,快叫皇爷爷。”林风回头,乖巧地叫:“皇爷爷。”皇帝瞬间老泪纵横,搂着林风,“我的儿啊,我的大孙子——”众大臣一看,立刻齐声说:“恭喜陛下,喜得金孙!”皇帝抱着林风,开怀大笑,“是喜事,是大喜事!今儿朕喜得金孙,晚上朕在宫里请酒,各位卿家一定要来,咱们不醉不归!”众大臣顿时说,“一定一定。”知道皇帝现在满心都是孙子,众人也不多留,纷纷告辞离开。皇帝也拉着林风,叫上冯相卢质,还有李齐,打算回宫,好好关心一下自己大孙子这十七年来的生活,弥补一下迟来的爷爷关爱。不一会,整个枢密院就还剩了两个枢密使和李琪。两个枢密使瞥了李琪一眼,冷哼一声,去前面坐堂去了。于是,就只剩下李琪。李琪看着走干净的人,又看了看偌大的枢密院后院,终于意识到:这次他完了!皇帝现在满心眼都是孙子,还顾不上他,等过几天回过神,只怕想弄死他,而且就算不是皇帝,刚认回来的皇孙,只怕也不会放过他。李琪打了个寒颤,立马匆匆回家,写了一道致仕的奏章,然后把一家老小一带,跑了。李琪心想,他都致仕回老家了,皇帝总不会不顾名声,特地为难一个老臣吧!事后证明,皇帝那滚刀肉,真会!不过这是后话。李琪忙着逃跑的同时,皇帝已经带着林风、冯相、卢质、李齐回到了宫里。几个人坐下来一说开,冯相也终于知道,自己当初带过的玉佩,为什么会到了林风手里。当初那玉佩本是贡品,刚开国时,先帝觉得他穿得太过朴素,就经常劝他装扮一下,他虽然不在意这个,不过也知道人看人多是以貌取人,就拿来带过几天,后来先帝赏了金鱼袋,他就又放回来了,所以那块玉佩,就又回到先帝那。先帝素来好奢华,佩饰衣物几大箱,平常走到哪,都有专门的宫人带着,那天晚上先帝带着金枪指挥使偷偷出宫,为了不暴露身份,两人在宫里换了便服,应该就是那时,金枪指挥使以为只是先帝一块普通的玉佩,换完衣裳就随手系在腰上,而后来,芙蓉帐暖美人在怀,这傻小子脑子一热,就送美人了。至于先帝,他光玉佩就好几匣子,自然也不会注意有没有少块玉佩。而后来,这块玉佩就从林情儿传到了林风手中,之后引发了一串阴差阳错的误会。得知前因后果后,两位智谋过人掌书记不由扶额,想不到,他们也有打眼的一日。不过也是两人关心则乱,否则稍微多怀疑一些,仔细盘问几句,也早水落石出了。好在过程虽然阴差阳错,最终结果还是好的,尤其是皇帝,看着眼前和当初审儿一般年纪的林风,当年无法弥补的父爱顿时有了宣泄,搂着林风一口一个“我家大孙子”,简直疼到心里去了。而冯相和卢质两人,虽然有点失望,可更多的,还是欣慰,毕竟从审这孩子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尤其是冯道,当年从审从小养在先帝膝下,一应启蒙全是冯相教的,冯相对从审,只怕不比对自己儿子少费心,当年宫变之后,冯相除了伤心先帝,也痛惜这个孩子,如今从审能有后,冯相还是很欣慰的。所以三人看着林风,是一片慈爱,而对于旁边的李齐,也爱屋及乌,皇帝开口,“李齐当年本就是晋王宫护卫,如今又护皇孙有功,你既然来了京城,就不必去代州了,即日起,恢复你当初御林军副指挥使一职,以后留在宫中,照顾皇孙吧!”李齐大喜,忙单膝跪地,“卑职谢主隆恩!”他这些日子的罪,终究没白受,京城,他又回来了。李齐激动地热泪盈眶时,皇帝又想起了李琪,不由皱眉,对冯相说:“李琪那老头,这几年俞发过分了,朕本来不想落个苛责老臣的名声,才一直由着他,谁想到他却屡次生事,你和尚书省说一声,让那老家伙识相点,自己上书致仕吧,省得他以后再生是非。”冯相点头,“是,陛下。”只是两人话刚落,一个小黄门就轻轻走来,呈上一个纸卷,“陛下,刚刚尚书省来报,尚书左仆射李琪,请求致仕,这是左仆射的奏章。”皇帝一口气噎在嗓子里,顿时大怒,“他李琪犯了如此大错,就想一跑了之么,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冯相,这事朕不能就这么算了。”旁边冯相和卢质嘴角微抽,这李琪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老老实实呆着,等着皇帝逼你致仕,你再表示得万分后悔,皇帝这口气也就消了,可你偏偏要抢先一步,先致仕了,那皇帝这口气怎么出,这不是自找死路么。冯相小心翼翼地问:“那陛下的意思?”“他儿子不是还在朝中么,让他儿子也滚蛋!”皇帝气得说。冯相终究不像皇帝这么随意,“李琪虽然有错,却罪不及他儿子,这样吧,下次外放官员,臣让他儿子出京好了,至于李琪,陛下也别气坏了身子,凡致仕官员,朝廷皆给其虚封,用以领俸禄养老,如今李琪如此,朝廷不再给其虚封就是了。”皇帝这才消气,愤愤地说:“便宜那老头了!”皇帝怀中,林风耳朵动了动,好家伙,李琪这一折腾,不仅官丢了,养老金也没了。林风幸灾乐祸地想,这家伙要没点家底,就该喝西北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