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作者:檀月      更新:2023-05-20 08:55      字数:4175
  马掌柜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皱着眉头想了半晌,没有说话。最后还是乔佳觅主动解释道:“原本就打算好好宣传一番我们上新的冬装的,只是苦于没有找到合适的法子。如今这么一来,客人既可以提前穿到咱们这一批衣裳,又正好把积压卖不出去的秋装趁着这个机会清出去。一举两得。”掌柜的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可惜了咱们这一千多两银子……”乔佳觅微微一笑:“不碍事。掌柜的放宽心去想,既然烧都烧了,至少这些银子还起了些作用。”马掌柜无奈地点头:“也只能这样了。不过,这批衣裳会不会对接下来咱们做的冬装有影响?”毕竟青镇上也都不是多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原已有了一身新冬装,再要买的话,恐怕就要考虑考虑了。乔佳觅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摇了摇头,自信道:“不会,量少,影响不了下一批。想来到时候,那些没有穿上咱们上新款的客人瞧见了,会更想买呢。”做了一年成衣生意,乔佳觅如今也想明白了,再好的宣传,都抵不过身边有人穿着霓裳斋的衣裳出去走一圈。款式新颖漂亮、质量好、价格又公道,有谁不喜欢?掌柜的琢磨明白了乔佳觅的安排,一颗心也彻底放到了肚子里,笑着道:“那就按东家说的办!我这就去找人,先把咱们这批脏了的衣裳洗出来!”乔佳觅点头,等对方走了之后,她又马不停蹄地联系之前做第一批冬装的裁缝,争取在冬天来临前将第二批衣裳赶制出来。谭娘子来铺子里找了乔佳觅几次,都没有看到她的人影。最后还是乔佳觅主动去找了她。时候已经是傍晚,谭氏赶忙把乔佳觅迎进家门:“一整日不见你人,听马掌柜说是去准备第二批冬装了,佳觅,我可真是佩服你的心态!纵火案子这么缺德,你不生气么?”若是她遇上这样的事,不哭出来就算了,哪里还能第二日一早便收拾好心情,重新开始准备呢?乔佳觅只是笑笑:“生气啊,可是生完气,还是得赶紧解决问题。早一日赶出来第二批衣裳,咱们便能早一日收回成本。再说了,客人们还等着呢。”谭娘子点头:“说的也是。”乔佳觅进了屋,也不多客套,只对她道:“我已经联系好了布庄和裁缝,先做一半第一批的衣裳,剩下的便按照第二批的图样来做。不过谭姐姐,这些天可能要麻烦你辛苦一下,带着诸位姐妹把该刺绣的地方赶出来。”谭娘子点头道:“这没有什么的。”乔佳觅笑笑:“工钱咱们还是按照上一次的来,只是这回要的急,每套衣裳再加半吊钱。”谭娘子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佳觅,这如何能行?”乔佳觅制止了对方的推辞:“谭姐姐,我知道你为我考虑,可亲兄弟明算账,刺绣本就是累人的活,你也不能让跟着自己的学徒们亏了不是?”谭娘子无法,只能答应了下来。眼看正事谈的差不多了,乔佳觅才从袖子里取出了乔景澄塞到她手里的那半截烧毁了的布料。她交到了谭娘子手上,示意她嗅一下:“谭姐姐,你可闻出了什么东西?”谭氏眉头微蹙,仔细想了想,又凑到鼻尖闻了闻。半晌后,她迟疑着道:“这里面有桂花的香味,竟像是我平日里用惯了的头油……”说完,谭娘子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攥紧了手里残缺的不料,猛地变了脸色。她的声音有些发颤:“佳觅,这,这不会是……”乔佳觅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没有回避问题,而是点点头道:“这块布料,是阿澄昨天趁着衙役们没注意,悄悄从纵火地拿来的。今晨我去问了向大人,他也明确跟我说了,昨夜库房失火之事,是有人蓄意为之。”谭娘子脸上的血色一点点退了下去。她苍白的指尖收紧了,喉咙里仿佛堵了一块什么东西一般,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缓了许久,谭娘子才艰难地道:“佳觅……我也不瞒你,我是惯来喜爱月季的。这布料上的香气除了桂花之外,还有月季的味道。除了我妆奁里的桂花头油,想来旁人也不会特意寻了两种季节不同的花来做头油……”她心绪不稳,就连话也说的颠三倒四,可意思却表达的清清楚楚。乔佳觅轻声道:“姐姐的妆奁,是不是还有一部分留在了谭家?”谭娘子眼里慢慢冒出了泪花,轻缓缓点了点头。乔佳觅没有半句责怪的意思,只是道:“我知道了。谭姐姐,这件事情,你愿意到衙门里作证么?”谭娘子深吸了一口气,握住了乔佳觅的手:“自然!谭松……谭松他既然做出这样的事情,便已经没有再将我视作亲人。我,我自然是要向着公道的。只是可惜了佳觅妹妹的一番心血,全被那混蛋给糟蹋了!”说着,她被突如其来的哽咽打断,再吐不出一个字来。乔佳觅轻叹了一口气:“好了,谭姐姐,这件事情我来处理。”第132章 这事难不成还有隐情?谭松看准了谭娘子性子柔弱这才敢纵火,可乔佳觅却不是好惹的。等衙门查案还要时间,乔佳觅索性带了一群帮手,直接找上了谭松的家门。乌泱泱一群身高体壮的汉子在狭窄的小院里排开,谭松心里害怕,就差双腿打哆嗦了:“你们,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我,我答应了张爷月底还银子的……”乔佳觅从壮汉身后走出来,扬眉冷笑:“我可管不着你和赌庄之间的银钱往来。不过谭松,你这一把火烧了我上千两银子的货,这笔账咱们要怎么算?”谭松怵然一惊,猛地抬头看向了乔佳觅:“哪里就有上千两银子?!”不过是些破烂衣裳,怎么就值一千两银子了?!他险些说漏了嘴,在意识到自己差点露出把柄来时,急急忙忙止住了话头。谭松赶紧遮掩几句:“乔娘子,说话是要有证据的,你凭什么说我烧了你的库房?拿出证据来瞧啊!若没有证据,你带人擅闯民宅,我是可以报官的!”乔佳觅根本不在乎谭松承认与否,她二话不说,便厉声吩咐身边的打手道:“给我打!照着浑身上下最疼的地方狠狠地打!一拳五两、一脚十两银子,都给我算着点,打够一千两才许停手!”打手们高声应了,整齐划一的声音直入云霄,把谭松吓得心神俱颤。他连忙后退几步:“乔,乔佳觅,你不能这么干!”乔佳觅脸上的冷然神色里溢出了些许戾气,在这一刻,即便不肯承认,她的模样也像极了发怒前的顾肆。“我为什么不能?你都能放火烧我库房了,还不许我把你揍一顿出气?”谭松连连后退,原本笃定的嚣张和不可一世也全被恐惧取代:“你,你根本没有证据,凭什么说我少你的库房了!”乔佳觅带来的打手可不听谭松狡辩,他们收了钱,自然要提主家办事。很快,沙包大的拳头便落在了谭松的头上脸上。他被打得嗷嗷直叫唤,嘴里就只剩下一个:“我要去报官!我要去报官!衙门里会有官差大人为我做主——嗷!”乔佳觅冷眼看着谭松丑态毕露的模样,厌恶道:“便是衙门里来了人,又能如何?我都说了,五两银子一拳,十两银子一脚,好好受着!这是赔给你的!”又高又壮的打手下拳,可不是当日高初云那般女子的力气了,简直是拳拳到肉。还没一会儿功夫,谭松的模样便已不能看了。为首的打手示意众人停住,粗声粗气地对乔佳觅道:“乔娘子,才打了二百两银子,还继续吗?”没等乔佳觅开口,谭松先哭求着喊了起来:“够了够了!不能再继续了!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乔佳觅冷笑,睨向对方的眼神仿佛在看令人厌恶的虫子,毫不留情道:“再打五十两!”打手“哎”了一声,一把抓住谭松的领子把人从地上揪了起来,沙包大的拳头下一刻就落在了谭松柔软的肚子上。他还一边数着:“五两、十两、十五两!”腹部最是难扛疼痛的,谭松左右扭着躲不开,最后只能弓成虾米一般的模样,涕泪俱下求饶的样子恶心的乔佳觅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打手兢兢业业地又给了谭松十拳,这才把人丢到了一边。他冲乔佳觅咧嘴一笑:“乔娘子,五十两打完了。”乔佳觅微微牵了牵嘴角,一双多情的桃花目中也不再像方才面对谭松时那般盛满冷意,轻声细语对打手们道:“辛苦诸位大哥。等一会儿去我父母家里吃饭,我二哥已经备了好酒好菜,就等诸位前去赏光。只是今日才打了二百五十两银子,还欠下那么多……”打手们连道客气。“白二哥的面子肯定要给!乔娘子放心,这厮敢欺负到你头上去,咱们兄弟们随时有空,只要你喊一句,立刻过来帮你讨还公道!”“就是!若是你愿意,咱们中午回去吃个饭,下午还能接着来打人!”谭松听了,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一旁有人时时刻刻盯着他,见状赶忙又是悄悄的一巴掌,甩在了谭松脸上:“不许晕!”谭松硬生生挺住了。他浑身上下被揍得没有一块好肉,只觉得自己仿佛散架了一般,随时都能闭过气去。一想到今日才打了四分之一……谭松又是眼前一黑。他冲乔佳觅哭道:“乔娘子,乔祖宗,我再也不敢了!烧库房的主意不是我出的!我就是听信了谗言,这才一时做出错事,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放了我吧!”乔佳觅挑眉,冷笑:“这事难不成还有隐情?”谭松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急忙忙道:“是,是!我不是主犯!我只是从犯!这一千两银子的打,也该两个人分着挨!”乔佳觅看见这样的孬种就来气:“还知道主犯和从犯,看来前几日的大牢没白蹲!你既这般没骨气,又哪来的胆子敢烧我的库房?”谭松顿时痛哭流涕,一通道歉求饶:“姑奶奶饶了我吧,我是没骨气、更也没胆子!都是别人教唆我干的!”乔佳觅不耐道:“是谁教唆的,还不快招!”谭松抹了抹泪,眼珠一转,迟疑道:“招了的话,能少挨打吗?”乔佳觅横眉一竖:“给我接着打——!”谭松赶忙收了小心思,告饶道:“姑奶奶别打了!我说,我这就说!”乔佳觅干脆找了一把椅子,坐在院子里,听他一边哭一边说。谭松的样子很是委屈:“我原没打算做什么的,被高小姐教训了一顿,早就不敢了……实在是受了人唆使。”乔佳觅骂他:“吞吞吐吐的,再说慢一句,我多揍你一拳!”谭松赶忙收了那副模样,竹筒倒豆子一般劈里啪啦讲了起来:“我当日被关在牢里,旁人问我是怎么进来的,我便一五一十说了……谁料有人听了我的遭遇,便给我出主意,让我放火烧了大姐和乔娘子你们的铺子……还允我,事成之后,替我还赌债。”乔佳觅冷笑一声:“我倒不知什么样的人会有这样的本事,能替你还三千两银子。若他自己有那么多银钱,早就把自己赎出去了!还蹲什么大牢!”本朝确有规定,只要犯人犯下的不是奸淫掳掠的重罪,是可以通过交银子来减轻刑罚的。谭松也清楚这一点,便解释道:“我也问了他同样的问题,可他说,他有的是钱,不过是得罪了姓顾的王八蛋……咳咳,姓顾的官差大爷。”乔佳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