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拜把子奶茶入口之后, 纳兰采薇整个人都愣住了：也太……柔滑细腻了吧？！她不是没喝过蒙古锅茶，但那是咸的，她一点也不喜欢。她也曾让下人煮过甜锅茶，但跟这个完全没法比啊！喝到这个奶茶前, 谁能想象得到, 饮品也能有像丝绸一般顺滑的口感，简直让人欲罢不能。浓郁的奶香和茶香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似乎还带着特别的焦香味, 滋味十分美妙。纳兰采薇眼中透出惊喜, 没忍住, 喝了一口又一口。滑溜溜、甜滋滋的感觉，让她心情无比舒畅。很快，半尺高的茶杯就见了底。她这才惊觉, 自己可能也跟对面的其他人一样，一副饿鬼相了。一抬头，所有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是很好喝吧？”其实她们都很想讽刺一句, 哦, 原来狼吞虎咽就是贵女仪态啊？不过, 没人敢这么明着挑衅，都还挺客气。只有钮钴禄家的一位小姐‘嘁’了一声。纳兰采薇尬得耳根都红了。虽然没人明着笑话她, 但所有人的表情, 都给她一种‘看了场好戏’、‘可笑’，这样的感觉。纳兰采薇本来还想夸夸这奶茶确实有过人之处，终究是面子过不去，冷哼一声。“姑奶奶不过是渴了才喝的，就这破玩意儿也值当你们夸出花儿来？都没吃过好东西是吗？”众人：“……”说了这话纳兰采薇心里舒服了, 还想继续批判，钮钴禄小姐开口了。“既然如此，纳兰小姐想必也看不上这些甜点零嘴儿了？那就别放你面前碍眼了。”说着，她一个眼神，便有个小姑娘配合着端走了纳兰采薇面前的点心碟子，“对呀，纳兰姐姐，我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这点心就让我吃了吧。”纳兰采薇一噎。但为了维持她的体面，她也只能不屑地说了声：“拿走吧。”殊不知，她闻着那些甜点香味，早已饥肠辘辘，此刻被端走了吃食，真是郁闷得要死！众人一笑而过，转移话题讨论起了面包甜点的美妙滋味。“我知道宫里以前有位魏姓大厨，做的豌豆黄那真是一绝，小时候有幸吃过一回，让我念念不忘了十年，没想到今日吃到的豌豆黄，竟好似比魏大厨做的还好吃？”“你没记错。你不知道吗，那魏大厨辞官后，在正阳门外的天香楼当大厨呢，我娘常让侍女去买他家的豌豆黄，确实比不上今日仙品居做的好吃。”被两人这么一说，众人纷纷拿了碟子里的豌豆黄来吃。“入口清清凉凉，极为爽口。”“口感比天香楼的还要细腻，味道好清甜啊。”“嗯，虽然这样形容不准确，但我真的只能想到‘冰清玉洁’来表达它给我的感觉。”纳兰采薇被她们说得口齿生津，饥饿的感觉一阵阵地漫上来，这真是一种折磨！偏生那钮钴禄小姐还要来一句：“你们是没吃过好东西么？”虽然不是对她说，但这分明是讥讽！纳兰采薇坐不下去了，她站起来气呼呼道：“你们是来赏花，还是来长膘来了？”说着，招呼了自己的侍女，“扶我去赏花。”殊不知，根本没人在意她的怒火，反而利用她这句话，抢起食来了。“纳兰姐姐说的没错，乌兰珠你最近有点胖了，那碟饼干我帮你吃了吧。”看着贵女们玩闹起来，纳兰采薇差点气吐血，但也只能保持她的高贵冷艳，独自赏花去了。午时，贵女们离开时，几乎每一位都买了很多的甜品零食。奶茶因为没有打包容器，而没法买回去，有人又让侍女回去再跑一趟来买的。除了纳兰采薇。她虽然喝了一大杯奶茶，还是觉得腹中空空，饿得难受，批判过这家的食物，又不好打包。赏花会还没散，她就找了个借口，离开去吃午饭了。胤祁还觉得她挺‘识趣’的，因为他本来就不打算卖给她。乌兰珠等大家买完，也打包了不少的面包零食。但消费总数加起来，也还不足五十两。她却觉得这五十两花得很超值，既有面子，又享受了美食美景。贵女们回到家里，无一不与家里人分享甜点，又大加赞赏奶茶和珍品菊花。午时未过，便又有人拿着银子，来预订下午的包场。下午只有两个时段，但来订的却有四人。胤祁本来打算明日就不办赏花会了，但想想花园的成本还没赚回来呢，就决定把赏花会办三天，刚好能收回成本。完美！午后，是贵夫人们之间的聚会，她们为赏名菊而来，却纷纷限于奶茶和甜点的美味不可自拔，离去时再一次带动了仙品居的销量。胤祁偷瞧了几眼，又在人群里面看到了眼熟的人。但他毕竟才三岁多，对相貌普通的人不会特意去记，一时间也想不起来谁是谁，转眼便作罢了。因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被他看见过的，一定是达官显贵的夫人、福晋，那就是有钱人，是他的目标客户。日暮时分，索额图从后门悄悄地来到店里求见胤祁。看着这门庭清冷的样子，他主动问：“五阿哥是否需要帮忙？在下可让夫人多帮您宣扬宣扬。”“不必了不必了，”胤祁连连摆手，又警惕道：“额娘不是说，我的身份保密吗？”“在下并未告诉家中其他人，赫舍里家只有常海与在下知晓。”“那就好，我生意不错，不用你帮忙。”送走将信将疑的索额图，胤祁蹦蹦跳跳地回了宫里。他打包了好几份店里的甜点零嘴儿回来，让小太监给慈宁宫、慈仁宫以及宫里有孩子的宫殿送去。康熙原本对于胤祁开店这件事就不看好，今日还特地派侍卫出去偷偷观察后，回来禀报了好几次。也是不巧，第一次去，侍卫看到，进店好几百人，却无一人花钱买东西就都走了。第二次、第三次去，都只能看到门庭冷落，店中几乎没有顾客（包场时段），门外不远处的停满的马车都被他们忽略了。康熙总觉得胤祁这店开不成，可也没想到，竟然第一天就是快倒闭的样子了？听说胤祁回来时，他正在忙，又让侍卫先去看看胤祁有没有哭鼻子。侍卫来报，说五阿哥心情甚好的模样，还给各宫都送了一大包甜点零嘴儿。这是卖不出去，只好自己买了来送人？84、拜把子康熙又脑补上了。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胤祁给自己送吃食，康熙坐不住了，喊来梁九功问：“五阿哥没有派人送东西来乾清宫？”梁九功额头冒汗：“回禀万岁爷，许是一会儿就送来了。”康熙倏地站起来，“走，去安慰安慰那小混账。”梁九功：“……”这新‘昵称’，还真是别致啊。康熙来到乾清宫，胤祁和皇后正吃着呢。尽管失了刚烤制出炉的浓香，但走近了还是能闻到面包和饼干的香气。“给汗阿玛请安！”胤祁神色自然，甚至透出几分愉悦，倒不像生意失败的模样。“怎么样，第一天生意如何？”康熙笑问。胤祁：“挺好的，就是还没回本。”果然如此！康熙宽慰他，“别急，慢慢来。”胤祁：“好的！”看胤祁一边跟他聊天，还一边小嘴儿不停地吃着甜点，康熙都饿了。他也伸手拿了一个蛋挞试吃，比不上胤祁的手艺，但也挺不错的了。怎么就没人买呢？是不是价格定高了？康熙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把想要指导他的话咽了回去。让他先吃点小亏也好，这样才会明白大人教育的都是对的。“汗阿玛，你怎么能吃甜点？”康熙微怔，“为何不能？”“前几日你喝了我的燕窝糖水，不是说了不想再吃任何甜的东西吗？”康熙：“……”胤祁：“君无戏言啊。”康熙：“……”一晃神，康熙新拿到手里的蛋挞，就进了胤祁的嘴。短短几日，‘仙品居’在达官贵人的女眷中，口碑就竖起来了，人人交口称赞。最新一期的《京城周报》，更是有一位书生写了篇文章，对仙品居的豌豆黄，极尽溢美之词。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甜点一份份地打包卖出去，奶茶也有人自带容器买回去喝。贵女贵夫人们碰面，谈起仙品居，若你茫然不知，那你就落伍了！没有被邀请去过仙品居赏花会？那你的人缘可能就有问题了。两日后。胤祁果然赚回了成本，他当机立断就让掌柜关了园子，把那些名贵又娇贵的菊花，送回了宫里。但仍不停有人来下订金，想包场赏花。胤祁当然提前吩咐掌柜全部拒绝掉了。额娘问过他，要不要保留园子？被胤祁拒绝了。他开店卖的是美食，不能本末倒置了。有的奴才领了差事办不成，怕回去挨罚，就仗着主子权势，想逼掌柜的服软，谁知掌柜的很硬气地表示：我家主子背景更硬。这下子，便有人去探查店主背靠的是谁了？结果还真给人查出，开业那天，有人看见索相在打烊后，从后门进了仙品居。接着就有人推断出，那贵公子，乃是索额图的小儿子，四岁的勒尔奇。索相正当用，又背靠赫舍里家和皇后，大家确实的罪不起，便都偃旗息鼓了。谁都顾忌索额图，唯独明珠不怕。明珠曾被朝臣们私下称为“万花筒”，朝廷内外，一有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听说什刹海开了家甜品店，这几日大受贵女夫人们的欢迎。他原本是不感兴趣的，奈何福晋爱新觉罗氏找上了他。“听说，那家店中有极其名贵的菊花，连‘帅旗’、‘凤凰振翅’都有，我却无缘得见，甚是遗憾，爷，我也想邀密友前去赏花，您交游广阔，能不能帮忙说道说道？”福晋也是今日才听别人说起那家店，再想去订包场位置，却是迟了。一开始，福晋的话还说得很是客气的，但明珠不应后，就被揪了耳朵。“你说说！我嫁了你有什么好？连这么小小的要求也敷衍我？你知不知道，今日福晋们小聚，她们提起仙品居，我却一无所知，有多丢脸？我一定要包场请她们一次，找回面子！”“哎哎哎，福晋有话好好说啊……”被夫人下了死命令后，明珠也只好去给她办事了。不过在去店里之前，他也得了仙品居老板是索额图小儿子的消息。他亲自上门，没想到还是被掌柜的拒绝了。“哎哟明珠大人诶，不是小人不给您面子，实在是菊花早已搬走，这赏花会啊，办不成了！”“搬去了何处？”“这个小人可就真不知道了。”明珠没有完成任务，自然可以想见，回到家里，福晋的‘温柔’他定是消受不起的。只能期盼这里的吃食，真有传说中那么好吃，能稍微安抚住福晋了，“把你们店最好吃的都打包五份给我。”谁知，掌柜心虚地赔笑道歉：“对不住了明珠大人，小主子吩咐过，不做纳兰家的生意。”“什么？！”明珠这下子更确定，这家店是索额图那狗贼开的了！心里有了气，又恰逢在朝堂上被索额图阴了一遭，明珠当即命人砸店。“明珠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啊！”“你辱骂朝廷命官，本官砸店算是轻饶你了，哼！”明珠甩袖而去，听着身后稀里哗啦的玻璃碎响，心情舒畅。也就赫舍里家，能用得起这么大块的玻璃做柜台了，哼，稀罕？……秀敏比胤祁先得知店铺被砸，整个人还有些发懵，“你说，谁砸的？”奶茶：“是纳兰明珠大人。”奶茶原原本本地将事情的原委道出，又说：“明珠大人好像误会，店铺是索相的。”秀敏嗤笑一声，“是索相的他就能砸了？”因为知道历史上赫舍里氏断送在索额图手上，秀敏一直不让索额图与太子走太近，自己对他也是不冷不热的。朝臣们都当他们之间不和，所以明珠对上索额图，一向是不用顾忌皇后和太子的。可她和索额图同气连枝，怎么可能真的不和？“怎么办，皇后娘娘，要告诉五阿哥吗？”“先……”不料秀敏话音未落，就听到胤祁的声音：“告诉我什么？咦，奶茶你怎么回来了，店里出事了？”多聪明的孩子啊。秀敏呼出一口气，想是瞒不住了，便让奶茶把事情跟他又禀报了一遍。本以为胤祁会暴怒、会委屈、会难过，没想到他倒是挺平静84、拜把子的，“算过损失了多少钱吗？”“还、还没，老掌柜还在收拾，我便先回宫禀报了。”胤祁点点头，对奶茶交代了几句，就让侍卫送她出宫回店里去了。秀敏看到胤祁的表现，倒是有几分惊奇：“你怎么这么冷静？”孰知话音方落，胤祁呜咽一声扑到她怀里，虽然没有流泪，但声音很委屈，“额娘，世界上坏人怎么那么多啊？”“诶？”这是怎么扯到全世界的？胤祁这才把前几日在仙品居的见闻说了，一个是那位老婆婆，一个是纳兰采薇，还有今日嚣张跋扈的明珠。秀敏没想到，胤祁开个店短短时日，就碰到这样多的事和人。她抱了抱胤祁，叹气道：“是啊，世界上什么人都有，只有让自己更强大，才能不被欺负。”“祁儿要怎么变强大？是长高高，练习武艺么？”“这是其中一方面……”秀敏趁着这个机会，教了他一些人生的道理。次日。京中有不少贵夫人派人去买甜品，却空手而归，问之，答曰，仙品居被明相砸了。门上白纸黑字写着：‘店铺被纳兰明珠所砸，关停。’啥玩意儿？明相四十几岁的人了，怎么也会做下这等轻狂之事？众人讶然不已，可想到明相与索相的矛盾，又觉得情理之中。众人怕被殃及池鱼，也不敢对明相做些什么。只是接连几日下来，仙品居似乎都没有重新开张的打算。京中的贵女、贵夫人们不高兴了！这下可好，不日，纳兰明珠便在朝堂上被参了十几本。虽然参的都是些不严重的小罪名，但明珠都懵了，因为其中有些，还是他的人。康熙在龙座上挑挑眉，笑问：“明珠，你这是惹了天怒人怨？”这种时候，索额图反倒是没有落井下石，奉行着沉默是金的原则。康熙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劲儿，点了索额图，“索相对此事有何看法？”索额图回道：“皇上，微臣以为，众臣工所参是否属实，还需核实，不该过早下定论。”康熙眯了眯眼，“索相说得有理，明珠，朕在勤政殿等你一个解释！”说着，便宣布了退朝。看见皇上对索额图的表现十分满意，明珠只觉得索额图这老狐狸奸诈！这种时候，装好人博皇上好感？下了朝，明珠追上同僚，追问大家为何要针对他？同僚们不约而同给出理由：“你砸了仙品居，夫人（福晋）怨念极深啊。”明珠：“？？？”明珠难以置信，但大家的回答都在告诉他，这个荒唐的理由，特么就是真的！明珠那个气啊，最近索额图可真是气死他了！他没有去找索额图和解，倒是先去求见了皇上。等他把‘被辱骂以致于气急砸店，因此得罪索相，被他公报私仇算计’的缘由讲完，却见皇上的表情很是古怪。“你真砸了仙品居？”“微臣也是一时气急……”“怪不得。”康熙想起祁儿这几日表现，确实有点萎靡不振，这会儿终于知道了原因，看明珠能顺眼就怪了。“皇上，怪不得什么？”“没什么。”康熙忍了忍，决定先问完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你是说，仙品居生意很好，很受官员女眷们的青睐。”“是……”虽然不知道皇上问这个干嘛，明珠还是如实回答。康熙沉吟了一会儿，“这事儿，朕命你去取得仙品居老板的原谅，只要他愿意原谅你，朕就当做没收到过这些折子。”明珠既感到受宠若惊，又憋屈得不行——这不是让他去给索额图赔礼道歉吗？他已经能想象，索额图会借机如何奚落他了。但皇上有旨，他不得不从。孰知索额图居然说，店不是他的？！是！不是他的，是他儿子的。奸诈！明珠嬉皮笑脸，放低姿态，“我真的知道错了，劳烦索相转达小老板，我愿意赔偿砸坏的东西，并赔偿这几天店里的损失。”索额图没应承，只说：“明相果然有钱啊。”还不满意？明珠咬咬牙道：“这样吧，我让府中每日光顾仙品居，一年时间，如何？”“嗤……”索额图嗤笑出声，“你想得美，等仙品居重新开张，你们家也是被列入黑名单的结果。”明珠：“……”是了，他差点忘了自己为什么砸店。索额图：“这样吧，我会帮你转告小老板，让他定个赔偿的数，你愿意赔就赔，如何？”“……可。”……其实，仙品居内部已经重新装修完毕了，还改善了之前没有运营时的一些弊端，顺便把价格给调了回来，随时能重新开业了。之前每天至少都能赚个百两银子，好几天没开业，老掌柜和奶茶二人都要郁闷死了。胤祁倒是信心满满：“急什么呢？不用工作，还能拿双倍收入，不好吗？”“双倍？”“对，我这次要不让纳兰明珠双倍赔偿，我就不开门！”索额图派人来传话的时候，胤祁把损失和营业额都给算上，然后翻了一番，报了个一千二百两的数。明珠当天下午就巴巴地亲自将钱银送到了店里，并说要当面给小老板赔礼道歉。“大家也算不打不相识了，以后化干戈为玉帛，交个朋友好不好？毕竟人活世上，多个朋友多条路嘛。”在后院听着、知道明珠把他当索额图小儿子的胤祁：“夭寿哦，大尾巴狼想要哄骗小朋友啦！”奶茶：“……”老掌柜负责给两人传话。明珠只见他进了后院没多久，就自己出来了。老掌柜涨红着老脸，额头虚汗直冒，对明珠传达胤祁的话：“我们小老板说，勒尔奇少爷想跟你拜把子。”“哈啊？”真就答应了？明珠暗暗窃喜，小孩子果然可爱好骗，比索额图那狗贼可爱多了！老掌柜：“以后勒尔奇少爷和明相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的就是你的！”明珠听得美滋滋，小孩子真好骗啊。老掌柜：“他爹就是你爹，你以后要管索相叫爹。”明珠：“？？？”作者有话要说：啊，肝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