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百合夜总会，位于法租界南端，紧挨着外滩，一到晚上停在门口的全是黑色的轿车，这栋西式建筑挂着极其醒目的招牌金百合，在霓虹灯下炫彩闪烁，从里边传来的歌声伴着音乐，带给人无限愉悦，过路的行人都会忍不住瞧上一会，却少有人会进去。不是不想，而是一般人消费不起，自打夜总会的东家多了日本人后，又引来了一批美丽佳人，在一些有钱人的追捧下，名气大涨，使得金百合成为了法租界内赫赫有名的夜场，收费自然是极高的。雷耀来到门口，两名服务生看着他是从一排车子中绕过来的，眼神中立马带了歧视，伸手将他拦在了门外。虽说进门不要钱，但这里也不是走马观花的地儿，他们觉得雷耀土拉八几的，应该没有多少钱，雷耀不明白，自己这身着装可没少花钱，非什么重要的场合，一般都会小心放在柜子中，对方怎么就看着他穷酸了呢？实际上受西方文化影响，来这个场子玩的，不管是华人还是洋人，男的全都是西装革履配上一顶西洋帽，女的则是金银首饰配卷发，这样的才是上层人士的标配。雷耀不懂这些，也不屑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临来前身上装了票子，抬手就是两张，在服务生惊奇的眼神中，暗骂了一声走了进去。炫丽的灯光交错，台上的歌舞女郎随着激情的音乐边舞边跳，台下舞池里，晃动着一对对相拥着的红男绿女，旁边的沙发座，觥筹交错，烟雾缭绕，间或爆发出一阵阵笑声。雷耀有些眩晕，突然觉得刚才门口拦住他的那两位是好心人，他这身长袍大褂，即便是最好的丝绸制品，可处在这样的一个氛围之下，就犹如那天鹅湖里的黄小鸭，又土又矬。雷耀的出现成了焦点，但凡见到他的，无不是带着嘲笑唏嘘的神色，有的甚至跟周围的朋友指手画脚朝他看来，然后爆发出哄堂大笑，被人当成怪物一样看，雷耀有些不自在。这时候，场内的一名服务生走了过来，没带好脸色：先生您几位，要喝什么酒，需不需要陪舞女郎？问这话，只不过是走个流程，对眼前这个土掉渣的年轻人，不论怎么回答，他都准备好了要赶人。跟他们一样吧，他们有什么我就要什么，给我找个安静点的位置。在服务生正要抬手之际，雷耀随意指了指旁边，将票子拍进了托盘里，剩下的不用找了，给你当小费。服务生先是一惊，下一刻冷漠的五官，跟变戏法似的立马换了副模样，点头哈腰地收了钱，服务生指引雷耀来到了最角落的位置：爷，您看这里行吗？比较安静。可以。雷耀未加思索回道。您是一个人吧，我给您找三位女郎吧？雷耀一个人占了好几个人的地儿，这么冷清，管事的肯定要来问，到时候这小费怕就得分出去，甚至有可能自己都留不下。服务生收了钱就不想再把消费分出去，所以那还不如花在女郎身上，担忧雷耀不同意，他还打算用华丽的言语来描述这些佳人，而雷耀依旧很干脆地应了声。雷耀坐下后，对服务生的话根本没有多加理会，他已经认出前方舞台上唱歌的那个美人了，正是王开照相馆里那张照片上的，也是金百合夜总会的头牌，胡灵。灯光下胡灵缓缓扭动着她那如蛇般的身体，伴着甜美的歌喉，再加上精致的五官，不时朝台下抛个飞吻，简直就是人间尤物。发觉了雷耀的出神，服务生笑了笑，朝四周小心瞄了一圈，低下身凑到雷耀耳边道：爷，您是不是有心思？这个我告诉您，您还真来对地儿了，咱这里台上的也可以叫，这个就得看说着服务生用手指比划了下，自然是用钱说话了。误会了，我没这个意思。雷耀只不过是一时间想起照相馆见到的，才盯了几眼，心中可真没这个念头，家里有个如花似玉的媳妇，谁还在外吃腥。没事，别不好意思说，来这里的大多都是奔着美人来的，现在才三个号，您要有需要得赶紧跟我说，我还可以走个关系给您跳号。服务生觉得雷耀是有钱人，绝对能出得起价，自己若是能给拉上皮条，张大林那边可是有赏钱拿的。再怎么说，雷耀也不会动心，只不过听完对方的话，有些不理解：什么叫三个号，还有那个跳号什么意思，别笑话哈，我真是第一次来。我们有五个红包房，全都是给各位爷和花魁备的，服务生再次朝周围瞄了一圈，索性坐了下来，每个房都有号，说的排号意思，就是得按顺序来，至于跳号，自然是加塞了。哦，基本都什么价？这得看当天排得多不多，最少的也得五千起，最多时候都见过十万的，还有我们花魁不过夜，不尽兴可以再排，每晚十点花魁下场开始到凌晨三点，其他点就不可以排了。听完服务生的描述，雷耀不得不感叹，只是一个捧起来的姑娘，一天赚的钱，比普通老百姓一辈子的都多，张大林这个王八蛋可真会挣钱。服务生见雷耀好似在犹豫，以为这买卖有戏，还想着继续说下去，雷耀缓过神来挥挥手，等到服务生离开后，他再次朝胡灵望去，发现对方似乎也在观察自己，时不时地朝自己盯上两眼，眼神对视的瞬间，雷耀有种错觉，感觉胡灵好像朝自己别有意味地笑了一下不多一会儿，还是那位服务生，端来了一瓶洋酒，身后跟着三位女郎，一个个穿的前露肩后露背，胸口凸起的地方更是隐隐现了半边天，好似被挤压的肉馒头，几位姑娘一过来就左右紧贴着雷耀坐了下来，一股浓烈迷醉的香气熏得雷耀喘不过气来。有事您再招呼。服务生认为雷耀别扭的表情是在享受，很满意地转了身，实际上雷耀想对他说点什么，可大脑有点晕，话到嘴边时服务生已经去了别的桌，无奈他只好忍下来。你们全坐到对面去。雷耀头一次感觉道，女人卖弄起风骚来，是那么的煎熬，这几个女郎压根跟妓院里的没区别，围在雷耀身上，又舔又摸的实在受不了。几位女郎或许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客人，很是不解，不过花钱的是爷，她们只能听着。雷耀以为这样心头发燥的火苗就会被压下去，谁知三位女郎正对着自己，他刚好可以看清她们胸口的馒头，更要命的是，原本穿的短小的裤裙，在她们悠闲地翘起腿后，禁地之处若隐若现，雷耀就差喷鼻血了。把腿放下来，老实坐着。雷耀低着头哼斥了一句，转头朝向别处，试图转移注意力。这位爷，还害羞了，嘻嘻我最爱你这一款了，肯定浑身都是腱子肉！是吗？来，让我瞧瞧。说着就要过来扒雷耀的衣服。雷耀哪见过这般架势，呵斥了一声，他开始寻找刚才的服务生，赶紧把这几个妖精弄走吧。夜场的生活，才刚刚开始，雷耀来得算比较早的，此时门口才开始大量进客人，基本都是三五成群，进门之后就朝四周围女人的身上瞄，全是一副猥琐的姿态。这唐文坡怎么还没来，再待下去自己要发疯了。正急着，门外又进来一拨人，走在最前边的，雷耀一眼就瞧到了，咬了咬牙，张大林这个王八蛋终于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