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恒撒谎的时候会下意识伸手揣进口袋里，然后又收回去。“没有，收废品的爷爷，我跟他说没有废品，他就走了。”黎知沐狐疑盯着他两眼，这借口也太拙劣了。“我做完了，你过来看一看。”林恒见黎知沐转移话题，松了一口气。他还不想让黎知沐知道他的事，太过难堪。“这题嘛？”他走了过去，拿起本子看了一遍，她的笔迹比以前更成熟了些。“不错，做对了。但是第四步可以省去，不用写太多步骤，要简略些。”黎知沐点头，她做题的时候太中规中矩，太过死板，不会变通。“好，我下次注意。”“天色不早了，你要回家还是在这里吃饭？”黎知沐想起方原小姨父和小阿姨，她都待了这么长时间，该回去看看了。边收拾好桌上的书本边说。“我先回家吧。”“好。”黎知沐往外走，林恒站在原地望着她，女孩的背影一步一步往外，再没有停留。他心里隐隐有种她慢慢离开他生命里的那种不安感。忍不住开口叫住她。“知沐。”黎知沐停下脚步，转头瞥了他一眼，疑惑皱着眉头。“怎么啦？”他那一刻心头涌上的许多话哽咽在喉，脑海里只剩下一句话。我喜欢你。黎知沐觉得林恒怪怪的，叫住她又不讲话，还一直盯着她看，这是怎么了？“林恒，你要说什么啊？”林恒收回心思，有些话不能说，不合时宜的话不能说。微微扯开唇角一笑，眉眼柔和俊俏。“我们除夕夜一起守岁吧。”“除夕夜？”黎知沐心里一愣，难道那书签上让她记住除夕夜，其实是跟林恒有关吗？“好。”黎知沐转身离开，打开门走了出去。我们总以为有很多时候藏在心底的话可以慢慢说，来日方长，那些摆在眼前的人，明明是那样珍贵，珍贵到不舍得用一丝污渍沾染上不好的痕迹。方原自从那一次被黎妈妈用水泼过狠狠羞辱便再也没有出现。小阿姨谢碧宁就像忘了这个人似的绝口不提，搬进了她家里。黎爸爸和黎妈妈也装作没发生过一样，开始准备起过年的采买，黎爸爸在院子里写春联，小知庭觉得新奇跟在旁边瞪着大眼珠子仔细盯着，不肯放过一点。“小知庭，看好了，这个叫家-和-万-事-兴。”黎爸爸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念出口，小知庭软糯糯的声音跟着响起，盯着红纸上的大字瞧去，伸出小手指一个个指着。“家-和-万-事-兴，爸爸，我念的对嘛？”黎爸爸放下毛笔，高兴得揉了揉小知庭的脑袋瓜，竖起大拇指。“对，很不错。看着啊，爸爸教你写毛笔字，将来当个书法家。”“好～”黎知沐坐在客厅里剪窗花，黎妈妈剪的窗花是非常精致栩栩如生，每一个边角都很齐整，她剪的就有些歪歪扭扭的，地上已经扔掉好几张废纸。谢碧宁洗了一盘小番茄走了出来，嘴里还咬了一个，神色已经坦然了不少。“来，吃水果，等会再剪吧。”她坐到沙发上，将桌上的窗花堆到一边，水果盘放了上去，桌上有了点点水滴。“碧宁，多大的人了，快当妈了，你这水果盘底下要擦啊，都是水，等会窗花沾上水就不能用了。”黎妈妈不满意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剪刀和纸，走去抽了几张纸巾过来，拿起水果盘擦了擦底座。“哎呀，姐，你能不能别训我，我下次一定注意。”“下次下次，你就不长记性，知沐都比你聪明。”谢碧宁瞪了一旁默默剪纸的黎知沐一眼，拿起小番茄重重咬了一口，又拿起一个递给黎知沐。“小阿姨，我是无辜的。”黎知沐接过小番茄咬了一口，有些无奈。“你们听说了嘛，最近菜市场的菜都在打折，这过年过节的好日子，一下子冷清了不少。”黎妈妈边吃小番茄边讲，将窗花收到盒子里。黎知沐随意瞥了眼坐在前面的妈妈，妈妈前不久刚做好的眉毛，眉色还有些浓，衬得眉下一双大眼睛越发明亮，妈妈她在说话的时候，下意识会去看一眼讲话的对象。“为什么降价了还没有人去买啊？”黎知沐想起之前去超市，一到打折，那是前仆后继排着队去抢购，这怎么还没来买呢？谢碧宁听出了一丝不正常来，将小番茄放回盘子里。“姐你的意思是，这里附近的菜市场有问题啊？”“按理说，这是过年的时节，什么东西都是涨价的时候，怎么可能还会降价呢，那些商家不用挣钱啊？”黎妈妈将这么浅显的话说了出来，黎知沐才反应过来。“那其他地方呢？”黎爸爸带着小知庭走了进来，听到黎妈妈她们的对话，开口回答。“我昨天去远一点的菜市场买菜，那里的菜价涨回去年过年的菜价，人买的挺多的，听邻居们说就咱们这附近的菜市场降价。”谢碧宁蹙起眉头，拿起手机低头发消息问了问她的同事。“听老王说，这里的菜有问题，所以才降价。”“爸，你确定这附近的菜有问题嘛？”“嗯，爸爸，你们在说什么呀，我们不是要贴门联嘛？”黎爸爸摇摇头，“谁知道。好，小知庭，走，把这些春联拿着，爸爸这就贴上去。”说着，拉着小知庭往每个房间门走去。黎知沐仔细回想，她好像记忆里没有2009年年底菜市场有降价的印象，如果有的话，这件事她应该会有印象的呀。“姐姐，快来帮忙，一起贴门联呀。”“好，来啦。”贴好门联后，黎爸爸坐在沙发上，开起电视机，打开节目。小知庭跑去邻居家找小朋友玩游戏，黎妈妈去做饭，谢碧宁出门找同事了解这个菜市场的情况。她正好也闲来无事，回到房间里，拿起在越阑公园曾毅维老师给的公式本和林恒给她的笔记本看了起来。她紧锁眉头思索着，拿起刚买不久的数学练习题，一会儿全神贯注地看题理解，一会儿又在草稿纸上写写算算。想起林恒之前给她的解答，又忍不住凝神沉思仔细琢磨着解题的思路，按照林恒常说的方法一试，端坐在课桌前，聚精会神地计算着，似乎忘掉了周围的一切。经过认真思考，反复计算，她放下了笔，举起草稿纸，脸上有些高兴的笑意，勾起唇有些得意。“算出来了，到底是算出来了。”门外响起黎妈妈的喊声。“知沐，出来吃饭啦。”“诶。好，马上就来。”黎知沐放下草稿纸，刚要走，头突然一阵眩晕，立马伸手扶住桌面，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我这是怎么了？”“知沐，怎么还不来啊，饭菜都端出来了，等会凉了。”“知道了，来了。”顾不上多想，赶紧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