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薛，我就知道在古书画鉴定方面你的水平不输给任何人，金子总会发光的，哈哈！”这是当初在国内，同属一家拍卖行的同事，当时这位鉴宝师还劝说过让他放弃专精古书画鉴定，跟现在说的完全相反。“善和啊。”周文瀚竟然也笑呵呵的道，“表现的不错，给中国交流团争光了。”薛善和却看出这位老资格的鉴宝师眼里透着几分嫉妒。薛善和见到同伴们言不由衷，老前辈生出嫉心，心头却觉得更为清爽，不过他早就不是毛头小子，知道得到大便宜更不能表现出太得意，此时谦虚才是生存之道。薛善和笑着抱拳道：“这要多谢我们交流团，没有各位团结协作，哪有我表现的地方？”周文瀚道：“这话就谦虚了，交流团能给你的帮助有限的，能拿到名额还是你有本事。”薛善和抿笑，回头问道：“兴宁是18组的？小蓉是12组的？这两位鉴宝师也是我们交流团的功臣，相比他们，我就占了老资历的优势而已。”这时候薛善和也愿意拿轿子抬一抬年轻人，周文瀚那些虚话对他已经不受用了，倒是对年轻鉴宝师有很大的帮助，鉴定行业老前辈理应提携后辈，才能让鉴定传承不断。众人见薛善和有意避其锋芒，都会心一笑。“兴宁这回真是让人意外，这么年轻就有机会留在康普顿，未来前途可期。”有人故作感叹，其实这也是种吹捧手法，只是说得情真意切，让人不得不动容。“没错，兴宁，我建议你留在康普顿，即便只待几年也是有收获的，到时候回国你有康普顿的资历，就不用担心待遇的问题了。”焦兴宁眼眶都红了，顿时觉得团队里的鉴宝师前辈们的话很激励他，也让他感到温暖，竟然毫无妒忌之心帮他出谋划策。倒是鉴宝师们对待阿蓉的态度很奇怪，其实也不怪他们，主要康普顿给阿蓉这个名额就是奇怪的事情。因为阿蓉年纪太小，想留在美国很难，即便留在美国也不能放弃学业在康普顿工作。给人有种浪费名额的感觉，这让很多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不少人心里已经暗暗在打阿蓉名额的主意，要是阿蓉不占名额，那岂不是很可惜？周文瀚就是这么想的，暗暗打量着阿蓉，这小姑娘能凭着本事拿到名额确实不简单，没有真本事是不可能被组长推荐的，而且，他好像还记得小姑娘同组还有个日本鉴宝师。瓷器用于外贸物品已经有千年历史，日本其实对它有着很久远的研究，日本鉴宝师厉害的程度不输于中国有些鉴宝师，更不用说，有些瓷器鉴定书籍还是日本鉴宝师所著。所以周文瀚不敢小看阿蓉同组的日本鉴宝师，但现在既然阿蓉拿到名额，就说明那位日本鉴宝师表现不及阿蓉。他输了。周文瀚捋一把胡须，连日本鉴宝师都能赢，想要在阿蓉手里拿到这个名额，更是困难。可是康普顿的名额，太让人心动了，即便只是进入康普顿分部，也能获得使用鉴定仪器，出入资料库，以及获得市场情报的资格，周文瀚固然年老，也想要争一争。第113章 周文瀚的野心晚上康普顿高层设宴, 几国交流团也被邀请。中国交流团占据宴会厅一角，在这种场合，作为外国人的交际显然处于弱势, 倒是美国交流团成员非常受欢迎。中国交流团诸位看到人高马大的美国人与那些康普顿高层，以及宴会贵宾们谈笑风生, 心里面不免有些落寞和寡然。苏凡毅去了之后碰壁又回来了，神色尴尬不已。薛善和见到, 问道：“小苏，发生什么事了？”苏凡毅对这位老鉴宝师还是很尊敬, 犹豫了一下，苦笑道：“我刚过去的时候, 那些来宾以为我是康普顿的鉴宝师，便领着我认识一圈人……也怪我当场没有来得及解释自己的身份, 过后被他们发现了，便把我撵走。”苏凡毅在心里微叹, 其实哪里是不理会，而是对他以完全蔑视的态度。焦兴宁叹口气道：“国外的环境就是这样，其实我也经历过很多类似的事情, 不过他们小瞧人是他们不对, 小苏你也别在乎这些人的态度。”苏凡毅点头道：“是, 我不会在意他们态度的，对了, 你们知不知道, 韩国交流团没有来参加宴会。”这倒是让众人意外, 问道：“他们怎么没来？”“我也是听那些美国人说的。”苏凡毅笑着，看到大家疑惑的眼神，便解释道：“韩国交流团没有留在康普顿的名额，所以他们已经准备回国，大半夜收拾行李，赶的还是凌晨的飞机。”中国交流团八卦众鉴宝师开始起来：“所有国家只有韩国和日本没有拿到名额，的确是没有面子的事情。”“看来他们连拍卖会都不打算参加了。”有人指着不远处的日本人道：“好像只有韩国团队没来，日本团队还是来了。”有人这么一说，大家都发现日本团队成员竟然也在宴会上，而且对那些来宾又是鞠躬，又是敬酒，看到他们卑躬屈膝的样子，中国交流团摇头评价道：“日本鉴宝师还是舍得放下身段啊。”这种交际场合，脸皮厚的人也有脸皮厚的好处。中国交流团的鉴宝师不一样，鉴定室工作占据他们一天大半的时间，对外交际很少，没能锻炼出厚脸皮，甚至有人看到日本鉴宝师的做派忍不住皱眉。宴会在半夜结束，大家多少都喝了酒，阿蓉因为年纪所以只有橙汁的待遇，她是唯一没有喝的醉醺醺的一个。中国交流团的人走出酒店，迎着凉风把醉意吹散，阿蓉望着朦胧的夜空，想念起那个家，衣叔叔还有谷阿姨。来美国的时间不短了，也没想到会留在这里这么长的时间，如果不是春季拍卖会的缘故，他们应该早就回去了。“小蓉，快走啊。”苏凡毅咧嘴，笑得傻乎乎。阿蓉叹气，这是喝多少竟然醉成这样，苏凡毅七扭八歪的走着，手搭在阿蓉的肩膀上道：“小蓉，什么时候我也能进到康普顿这种级别的拍卖行，那个时候那些外国猴子他妈的就不会瞧不起我了。”在阿蓉看来，苏凡毅鉴定基础打得很牢固，欠缺的只有经验。阿蓉也如实道：“其实康普顿拍卖行对鉴宝师的要求和国内不同，康普顿注重效率，但同时保证正确的鉴定成果，所以要积累经验才行。”苏凡毅皱眉，作为独立的鉴宝师是最不愿意听到同行指点的，尤其指点的人比他小二十岁，但他也明白，阿蓉说得确实不错，鉴宝师这个行业非常看重经验，所以资历是判断鉴宝师能力重要的部分。苏凡毅点头，叹气道：“没错，我确实需要很多经验，现在我的鉴定能力已经达到瓶颈，只有积累足够的经验才能让我再有突破。”苏凡毅承认自身不足，让阿蓉有些敬佩，相信这些话如果是对周文瀚说，周文瀚肯定没有苏凡毅的胸怀能接受。第二天清晨中国交流团大多数人都没有起来床，只有阿蓉早早起床，甚至已经吃过早饭。她在餐厅跟其他国家的鉴宝师交流一会儿，就从窗外看到杰克匆匆赶过来。杰克推开餐厅的门，看到阿蓉道：“嘿，女孩。”阿蓉笑了笑：“杰克。”杰克望了望周围其他交流团的成员，然后对阿蓉道：“看来我们团队的人酒量不是很好，帮我一个忙，我们先回酒店。”阿蓉看着他，感觉今天的杰克有些不太一样，点了点头道：“好。”两人走出餐厅，回到酒店，在走廊里杰克声音非常低，对阿蓉说道：“我们团队的名额有变化。”阿蓉怔了一下：“什么意思？”杰克情绪有些不满道：“还不是康普顿的那些高层，昨天宴会那些日本人不知道用什么大动他们，高层的态度是想给他们一个名额，但因为名额有限，不能增添，所以他们可能想从别的国家团队里拿走一个。”阿蓉抿唇道：“如果是这样，别的国家团队那就会少一个名额。”“没错。”阿蓉问道：“嗯……他们不怕得罪别的交流团吗？”杰克不置可否道：“互相妥协，高层可以承诺明年交流团的名额，还有鉴定公司学习名额，这些都可以换取。交流团其实不会吃亏，倒霉的只有那个被剥夺名额的那个人。”杰克的这些话说得阿蓉心中泛起寒意。阿蓉低声问道：“他们要的不会是我的名额吧？”杰克看着她，耸肩道：“你的名额是12组组长申请下来的，虽然审批成功，但是你知道，高层完全可以用你的年龄为借口，把名额截留。但这也只是其中的一种可能，美国也有三个名额，他们也许乐意跟康普顿交换，还有英国，他们虽然只有两个名额，但他们本土也有国际拍卖行，康普顿或许更愿意跟他们交易，所以你不是这场交易最好的选择。”阿蓉无奈了，杰克表达的很清楚，这场名额交易其实对交流团成员本身来说没有多少发言权，都是交流团和康普顿双方在博弈。杰克走到酒店大堂前，叫来服务人员道：“帮我叫醒我们交流团的成员，让他们都到大厅集合。”服务人员点头道：“好的，诺埃尔先生。”阿蓉这才知道杰克的姓氏是诺埃尔。交流团成员们的酒量都不怎么好，等他们全部来到大厅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苏凡毅打着哈欠，跟杰克打招呼：“哈喽，杰克，今天我们做什么？”杰克耸肩道：“有件事要跟你们说一声。”杰克把日本交流团换取名额的事情告诉诸位，大多数人脸色骤变，而苏凡毅大骂日本交流团，显然很鄙视日本人这种做法。但有意思的是，阿蓉看到周文瀚和董飞两人神色凝滞，目光复杂。其他人倒是表情凝重，浮现忧色。薛善和和焦兴宁也有名额，所以对日本要跟康普顿交易名额很敏感，苏凡毅性格嫉恶如仇，对此事肯定是看不惯，周文瀚和董飞倒是跟大家都不同。阿蓉笑了笑道：“苏大哥，不用担心，日本交流团想要拿到名额要经过康普顿高层的同意，康普顿高层不会把这件事处理的太麻烦，我的年纪虽然不够在康普顿任职，但也是通过高层审批过的。”苏凡毅脸色变得轻松一些。焦兴宁道：“没错，小蓉的年纪不能在康普顿任职，那何必当初给她名额，如果康普顿真这么做算是自打脸。”不少人都赞同点头，他们对日本人跟康普顿高层的交易非常不满意，如果名额也能交易，当初为何还要竞争？周文瀚皱眉道：“这件事如果让日本交流团对我们团队下手，对我们整体也是严重的损失。”薛善和赞同道：“没错，我们是一个团队，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如果丢掉一个名额，对我们团队并不光彩，即便小蓉年纪无法再康普顿任职，也要为她保留名额。”虽然觉得康普顿不会做出有失信誉的事情，但还是让众人有些担心。团队的鉴宝师们认可地点头，而周文瀚微微笑，忽然道：“其实名额对小蓉的用处小，可是对团队来说无比重要，倒不如把名额给团队，这样康普顿高层也不会强制让我们拿出名额。”……焦兴宁自从拿到康普顿总部给他的名额，在团队里就低调许多，阿蓉这件事他也没打算掺和，不管日本交流团到底打什么主意，都跟他无关。他认为，谁想要拿走中国交流团的名额，也没那么轻易，所以便不是很担心。不过听到周文瀚说的话，焦兴宁便发现他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周文瀚竟然也在打阿蓉名额的主意！现场忽然变得安静起来，气氛略显诡异。交流团每个人都用复杂的眼神交流着。半会儿，又有位老鉴宝师笑呵呵道：“老周说得我不认同，这名额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名额到底给谁，还是问一问本人比较好。”周文瀚笑道：“我是鉴宝师，又不是土匪，没打算做出抢人东西的事情，如果不是想保护我们交流团的名额，我绝不会提出这个建议。”老鉴定师听到周文瀚的话似乎觉得有道理，转头地问阿蓉：“小蓉，你觉得呢？”开始时，焦兴宁以为老鉴定师是在帮阿蓉说话，现在看来倒像是在配合周文瀚唱双簧。焦兴宁想看看阿蓉到底打算怎么应对这件事。就见阿蓉道：“周前辈说得有道理，要是名额让日本交流团获得，倒不如给我们中国交流团。”阿蓉这句话表示她妥协了，让周文瀚忍不住露出笑意，目光倒是稍显慈爱：“好啊，小蓉很有团队意识！”这句话听得焦兴宁有些腻味，周文瀚打名额的主意，还搞什么为了团队的名义，真是老脸皮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