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大监卫貂寺
作者:李沧笙      更新:2023-05-29 23:17      字数:2504
  “叔叔”红药开口,却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妖冶男子似是猜懂了她的心思,道:“这些人,随你处置。”

  红药低声道:“放掉也行吗?”

  男子瞧了她一眼,未说什么,随后转向众人道:“张家小子留下,剩下的都走吧。”

  一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肯相信妖族竟会如此好心。

  男子见诸人无动于衷,冷笑道:“各位是想让我送送咯?”他说着,手中折扇‘噗的‘一展,倏然横扇。霎时间,平地里罡风乍起,吹沙走石,连地面泥土也被削去了数尺深,那数百人忽然在这场风沙之中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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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人背驮三层妖殿,动作迟缓的爬回群山深处,嘴边悬挂着两枚巨大的铃铛,不时发出当啷声响。它虽动作迟缓,却胜在体型巨大,连越数座山后,渐渐隐没于黑暗之中,只剩几排灯笼轻轻摇曳。

  妖殿一层,关人斜倚殿柱,不住猛咳,前襟上满是殷红的血迹。张狩日在他身侧盘膝而坐,大弈弓横在膝上,闭着眸子假寐。

  妖殿三层的廊檐下,红药摇着男子的手臂,撒娇般说道:“叔叔先别急着就回祖殿去,那里又闷,酒也不好喝。不如跟我去碧树岭小住些时日,也好叫红药尽一份孝心。”

  男子眨眨眼,撇嘴道:“少拿好听的来哄我老人家,说了这么多,还不想让我给那小子治伤?”

  红药偷偷吐舌头,暗忖道:“果然是越老越精,活到这份儿上,眼睫毛拔一根都是空的。”面上却笑道:“怎么会呢,给他治伤只是顺带的事,陪您老人家喝酒解闷,才是头等大事呢。”

  男子忽然笑道:“丫头,你跟那小子嗯?嗯?呵呵”说完,不住挤眉弄眼。

  红药脸上羞红:“我跟他只是朋友而已。”

  走下一层大殿,关人正背靠殿柱坐着,喘息之声粗沉,面白如纸,不住猛咳。

  红药瞧得心疼,冲男子埋怨道:“你老人家也不懂得收敛力道,你瞧他,都咳出血了。”

  男子道:“已经很收敛了,他只是被震伤了肺腑而已。”

  红药急道:“都已经伤到肺腑了,还说只是而已?他若是死了,我可要哭的。你喝酒,我就在边上哭。你睡觉,我也在边上哭。你读书,我还在”

  男子听得头大,忙叫道:“好好好,算我怕了你。我这就给他治伤,这就治。唉!人生三大快事,喝酒、睡觉、读书,若是每回都有你这丫头在边上哭,岂不是大煞风景?”

  红药笑着挽住男子手臂:“不过呢,您老人家若能给他治好了。等你喝酒时,我就在一旁做舞。睡觉,我就给你守门。读书呢,我就在一旁打扇子,你看好不好?”

  男子听得眉开眼笑,不住点头:“嗯,赏心悦目。”

  跟着随手一招,关人便被一股妖力裹住全身,缓缓浮上半空。

  男子摊开手掌,将一团颜色鲜红的妖元打入关人体内,游走于各处破损的经脉与脏腑之中,修复伤处。

  关人浮在半空,身子蜷曲着,那团妖元每每扯动一根经脉,粘合一处碎肉,都疼得他苦不堪言,情不自禁的微微颤抖。背上、额头上,早已满是汗水,身上的衣服湿了又冷。

  红药看的揪心,对关人喊道:“你要是觉得疼,就喊出来,我不笑你。”

  关人扯动嘴角,艰难地露出一丝笑容,五官纠结,当真比哭还难看。

  红药扭头对男子道:“您老人家治伤时能不能轻着点?你瞧他,都要疼死了。”

  男子苦笑:“这是治伤,你当是吃糖吗?唉伤人容易,救人难呐。早知如此,当时就该站着不动,任他刺几下,有什么大不了。”

  红药跟着脱口而出:“就是,让他刺几下,又不会怎样。”

  男子瞥了她眼,怏怏不乐的道:“你可是我看着长起来的,现如今,我倒比不过一个外人了?”

  当那团本元之力游走到关人心口时,一抹黑芒倏地破体而出,化作一杆长矛,直刺男子面门。

  “阿嚏”

  男子向前打了个喷嚏,随后揉了揉鼻子。笔直而来的古矛,便被这口气猛地吹飞了出去,当空翻转数圈,叮的一声,插入金色的殿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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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屯云山外。

  杨夭夭通体肌肤灼热赤红,意识逐渐模糊,眼神迷离,抱着美妇喃喃道:“婆婆,我好热,好难受。”

  美妇心疼的拍着少女背脊,一面焦急的催促着黑袍人:“再快些,再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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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穿大红色蟒袍的无须老者,寻到一处偏僻的山谷,取出怀中蜃珠与人联络。

  当那枚蜃珠离手浮起之后,空间荡开波纹,浮现出一面光幕。

  老人对着光幕中的人影跪拜下去,用尖细的嗓音喊道:“老奴叩见陛下。”

  光幕中一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端坐在大椅上,说道:“快起来,事情查的怎么样了?听下面人报,堪星殿的星门忽然崩裂,而你卫貂寺也不见了踪影,究竟发生了何事?”

  原来这位身穿大红蟒袍,颌下无须,嗓音尖利的老者,便是六宫司礼监、四十八处都总管,人称秦国大监的卫廷阔、卫貂寺。

  卫貂寺起身道:“陛下,此事说来话长,容老奴一件一件禀告。”

  男子点头,嗯了一声。

  卫貂寺道:“这第一件事,也就是陛下差老奴查办的那件,老奴现已查清。先前在玉州出现过的并非是射神弩,而是狩族张氏的大弈弓。”

  男子动容,沉吟片刻,道:“狩族已经重现九州,那咱们也该抓紧时日,尽快破除祖地封印。”

  卫貂寺道:“陛下所言极是。不过,要想破除封印,还须掌握传国玉玺方可,但如今玉玺还在先皇手里,恐怕”

  男子闻言怒道:“狗屁的先皇,不过是我赵氏养的一条阉狗罢了。昔年先祖始皇帝,对其信任有加,不但赐予国姓,还将整座大秦交由他来打理。如今这阉狗,主子做久了,反倒忘了自己本来的身份。上回朕跟他提及传国玉玺的事,他便左右推脱,死活不肯交出来,哼,实在可恶。”

  卫貂寺颌首低眉,只听不语。那华服男子大骂阉狗,他也是阉人,听见了非但不怨,反而生慰。做主子的,能当着一位有望迈入道四境的宦官,骂出阉狗二字,便是不见外。而不见外,已是做奴才的天大福分。

  男子骂了一通,消了气,问道:“那第二件事呢?”

  卫貂寺道:“这第二件事。陛下前些日子对老奴说起,有人曾在须弥山见过陈王殿下,老奴当时还有些不信。但这次在屯云山上,老奴的确碰见了一位与陈王殿下一模一样的公子,老奴呃也有些吃不准了。”

  男子喜道:“卫貂寺当真见到了陵弟?究竟怎么回事,快说来听听。”

  “是。”

  于是这位老宦官,便将屯云山所发生的一切,禀告给了他的主子。

  男子听完,愣了半晌:“此去竟然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妖土出现道五境大妖,这消息着实惊人。哦,对了,有件事,交给你办。”

  “请陛下吩咐。”

  “太子眼下身在玉州,你去寻到他,护送回大秦。朕已登基三年,也该为他行册立之礼了。”

  “老奴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