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老太出了堂屋，冲进了灶房，拿起灶房里，一把才打磨过的菜刀。那是正月里穆老太买的，原本是用来挡住三房煞气的。如今她要用这把菜刀，让秦桂花尝尝她的厉害。举着菜刀的穆老太，冷着一张脸，冲出了老穆家。林氏瞅见穆老太，故意大声喊：“哎呀，不好啦，爹，我娘拿了把菜刀，冲孙大力的娘去了。怕是要砍死孙大力的娘了”林氏一喊，穆老爷子慌了神，他道：“你们还愣着干啥，赶紧去拉住啊，这要是出了人命，你们大哥就完了你们娘也完了。”众人开始朝着穆老太离开的方向奔去。林氏这一身乱糟糟的，原本也想跟着去看热闹，被穆老爷子喊住了。穆老爷子去喊了黄碧桃，让黄碧桃跟着去拉扯人。“爷，我还没洗完衣裳了。”院子里，已经洗了一盆衣裳的黄碧桃有些为难。这是她在老穆家干活儿的最后些时日，等到猪圈一建好，她就可以和自己男人去住外村了。不过正是因为这样，林氏对她的要求愈发的苛刻，每天必须哪个时辰将衣裳洗完，不然就不让她去铁刀村。“还洗啥洗，都要出人命了，你赶紧去帮你奶去”穆老爷子一脚踢开黄碧桃手边的木桶。木桶因为冲击，倒在了地上，一桶的衣裳，四散开来，掉在了脏兮兮的泥巴里。黄碧桃瞬间心疼极了。她这一上午的努力都白费了，待会儿还会被她娘责骂。还没让黄碧桃伤心多久，穆老爷子就催着黄碧桃去了老孙家。穆老爷子宝刀未老，跑起步来，整个人虎虎生风。他在前头，黄碧桃在后头，黄碧桃还有些吃力。好不容易到了孙家，这会儿穆老太和孙大力的娘已经打起来了。一个拿着菜刀，一个拿着潲水桶，你来我往的。菜刀砍在潲水桶上，瞬间就出现了好几个裂缝。眼看孙大力的娘就快撑不住了，这会儿孙大力不在家，孙大力的爹也是。所以没人能帮孙大力的娘。穆老太也是杀红了眼睛，啥也不管不顾了，一刀刀的，几乎用尽了全力。“疯了，疯了，这婆娘疯了”孙大力的娘大喊。“杀了你，杀了你”穆老太嘴里大喊。这会儿穆老太已经听不见任何人说话了，穆老爷子在外头咋喊，他都不肯停手。最后一下，穆老太一刀将孙大力娘的潲水桶劈成了两半。孙大力的娘手上再也没了抵挡的东西，菜刀一刀刀下来。好几次，她都是险险的避开，这样一来，孙大力的娘，差不多胆儿都被吓破了。在场的人，其实也差不多，都被吓蒙了。知道穆老太彪悍，可谁也不知道，彪悍成这样，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行凶伤人。“你们还愣着干啥，赶紧将你们娘的刀给抢了，晚了要出人命了”穆老爷子冲穆大年和穆大江大喊。两个汉子都有些害怕。林氏更是连连后退，生怕自己被殃及。穆老爷子自己也不敢上去，他喊刘氏：“夏夏娘，你快去，你快去”刘氏也摇头：“爹，我怕”这时候，穆老爷子不知道咋就看到了黄碧桃，于是对黄碧桃道：“碧桃，你去抢你奶的刀，别让她做傻事儿，害了你大伯”穆大年是在这个时候，将黄碧桃推出去的。他一个使力，黄碧桃就被撞到了穆老太的跟前，刚好穆老太举着刀，朝着孙大力的娘砍了过来。锋利的菜刀，在空中呈抛物线，最后落在了黄碧桃的后背上。刺啦黄碧桃的后背被拉出一道口子，鲜血顿时直冒，老孙家的院子里，鲜红的血，滴答在地上，看的人心惊肉跳。穆老太大概是被这个场景吓到了，手里的菜刀失了力道。哐当一下，掉在地上。黄碧桃疼的脸色发白，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后背的血越流越多，渐渐的她开始有些体力不支，一把跪在了地上“天啊，杀人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老穆家人开始反应过来，往院子外头冲。穆老爷子也吓蒙了，整个人都呈现出瘫软状态。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婆娘，就这么杀人了“救人，爹救人啊”刘氏扯开嗓子大喊。这时候，孙大力和孙大力的爹从地里回来，看到一院子的狼藉，吓的也不清。特别是倒在血泊里的黄碧桃。“天啊，这是咋回事儿啊”孙大力的爹喊了一句。这会儿孙大力的娘被黄碧桃压在身下，浑身发抖。她身下，是一滩湿湿的水迹，不是血，那是她被吓得尿裤子了。听到自己男人的声音，她才敢喊：“杀人了，老穆家的老太婆杀人了”穆老爷子不敢上前，他想让穆大年去请大夫，可是原地，哪里还有穆大年的影子。推了人的穆大年，怕黄碧桃就这么死了，也怕自己被找麻烦，和陈红一起跑了路。一起的还有林氏，她也怕自己惹麻烦。“老四，喊大夫，喊大夫”穆老爷子道。穆大江冲了出去，同一时刻，刘氏冲孙大力道：“大力，你帮我去铁刀村喊大郎吧，告诉他，碧桃受伤了。”“爹，咱弄点东西给碧桃止血，这样下去，碧桃会死的。”刘氏这个妇人，胆小如鼠了一辈子，这下子，却鼓起了勇气，吩咐起了穆老爷子。穆老爷子浑浑噩噩的到了孙大力的家中，从孙大力家的灶膛里，撮了一把灰冲了出来。村里人都是用的这种土办法，用灶膛灰止血。只是精神恍惚的他，甚至还没注意到，灶膛灰里头，还夹着火星。眼下是吃晌午饭的时候，孙大力的娘虽然做饭比一般人早，但是那些火星并没有完全熄灭，还隐藏在灶膛灰中，要拨动一番，才看得清。灶膛灰里头的温度还很高。穆老爷子举起铲子，一铲子灶膛灰朝着黄碧桃背上倒去。刘氏一不小心瞅见了火星，大喊了一句：“爹，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