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作者:一十四洲      更新:2023-05-30 13:11      字数:2579
  林疏被扼着脖子,能思考已经是勉强,当然说不出话。那人继续道:“你长得倒是很乖,可惜太没有眼色。”林疏已经要去世了。修仙之人,被掐一会儿脖子没什么。他却并不是,此时已经双眼发黑,不由自主地翻了个白眼。意识马上就要彻底模糊的时候,门边忽然传来一声:“放开他。”音色极美,略低,有几分飘渺的意思,此时语速却快了很多。是凌凤箫的声音。那人的手僵硬了一下,但还没有动。凌凤箫往这边走,冷冷道:“你没长耳朵么?”林疏的脖子被迅速地放开了。气血上涌,他疯狂地咳了起来,并且即将昏倒。凌凤箫伸手扶住了他,拍了拍他的后背顺气。一股炽热的真气从皮肤相接的地方流进林疏的身体,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肺被护住,虽然仍是咳得意识模糊,但毕竟安心了一些。又过一会儿,才终于活了过来。确认没有什么危险后,他被凌凤箫放开。此时,殿中的人全都往这边悄悄瞟着。凌凤箫道:“萧灵阳,你长进了。”林疏心道,哦,原来是认识的。他被大小姐护在身后,感到很安全,抬眼看萧灵阳。萧灵阳的脸抽了几下,明明五官端正的一张脸,搞得僵硬又扭曲。他的声音也有点涩:“......我不知道你在这。”“我不在这里,就可以横行霸道,随意伤人......我晓得了。”凌凤箫的语速慢了下来,回到了平日里的样子。但是,这种语速,实际上才最让人提心吊胆,林疏深有体会。萧灵阳的脸白了许多,道:“这里没位子了,我就是......”凌凤箫只看着他,不说话。萧灵阳闭了嘴,好一会儿,才挤出来几个字:“我错了。”“哪里错了?”“横行霸道,随意伤人。”萧灵阳道。“啪!”一个耳光,结结实实地落在萧灵阳的脸颊上,那张眉清目秀的脸立刻红了半边。萧灵阳的目光里全是不服气的恨。“这是什么课?”凌凤箫问。萧灵阳:“外丹入门。”凌凤箫道:“纵横经纬之道,治国之法,课程何其多,另有大国师等着为你亲讲帝策,你跑来上《外丹入门》?”萧灵阳梗着脖子道:“你不是也上这个课?”凌凤箫抓住他的衣襟,与他离得极近,声音压低,只有林疏还能听见一些。他听见凌凤箫一字一句说:“我姓什么?你姓什么?殿下,好自为之罢!”萧灵阳目光闪烁,挣开凌凤箫,站在原地。“你走吧,”凌凤箫冷冷道,“中午我找梦先生把你的这些杂课全部换掉。”萧灵阳气极,道:“凌凤箫!你欺人太甚!”凌凤箫淡淡道:“那你是想让我把自己的课也换掉,去给你日日陪读?”萧灵阳闭了嘴,狠狠瞪了凌凤箫一眼,拂袖而去。林疏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原来二代们也分三六九等,趾高气昂到萧灵阳这种境界,对着凌凤箫的时候还是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凌凤箫,一个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食物链末端的林疏脖子很不舒服,又咳嗽了一声。凌凤箫转向他,道:“别动。”林疏很听话。只见凌凤箫拿出一个碧玉瓶,从瓶里取出一丸丹药,放在手上,以真气化开。丹药的馥郁芬芳传来,一闻便知是上好的疗伤圣药,用在自己这种被勒出来淤痕上,实在是大材小用。凌凤箫走近几步,看那架势,是要亲自给他上药。林疏僵硬了,他那拒绝一切接触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后退了几步。然后被凌凤箫按住了肩膀,动弹不了。林疏很惊恐,眼睁睁看着凌凤箫的手按在了自己脖子上。“你怕什么?”凌凤箫约莫是感受到了林疏的不自然,好笑道:“我不吃人。”一边说,一边把药在脖颈上的印子上涂着,甚至还因为脖子那条绳子碍事,使劲往外拨了一下,那块小玉璜也因为这一下过大的动作被扯了出来。手指在脖子上滑动,林疏当时就要去世了。好在萧灵阳下手虽重,但手印大小毕竟有限,因此大概不会涂很久。但凌凤箫这人,边涂还要边说话,动作慢了许多。“......萧灵阳是我弟弟。”凌凤箫道,“不听人话的东西,今日我打他一巴掌,回头让宝清给你送些东西,算是赔罪,此事就算揭过,以后莫要和他计较了。”——原来是借着自己发作,主要目的在管教一下弟弟。他只“嗯”了一声,没说到底是为什么和萧灵阳起了冲突,也没再出声。萧灵阳是谁,凌凤箫赔不赔罪,此事揭不揭过,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根据刚才两人的对话,萧灵阳主要的错并不是他随意出手伤人,是选错了课。而他只不过是个很微不足道的,碍眼添麻烦的人而已,事后安抚一下,以后不闹事情便罢了。说实话,这个认知是有点让人难受的。凌凤箫终于涂好药,收了手。这人大约还存着一点微不足道的良心,知道把刚才因为拨绳子而掉出来的小玉璜再塞回去。林疏望着天花板,心道,求您快点做完,快点离开,我要死了。正这样想着,凌凤箫偏偏不动了。林疏看向前面。然后看见凌凤箫拿着那块玉璜,怔怔地看,整个人的神情十分不对劲。第21章 观察凌凤箫不仅有点不对劲,甚至还想把玉璜拿近仔细观察。林疏赶紧出声:“勒。”凌凤箫触电一样松了手,玉璜落回了林疏胸前。有点问题。正常的剧本不应该是“勒?你脖子太碍事,拿下来给我看”吗?林疏默默把小玉璜塞回衣服里。“你......”凌凤箫面色略有迟疑,然后道,“这是哪里来的?”林疏心道,这玉竟然能吸引到大小姐的注意,莫非是品质极佳。之前,凌凤箫问起村子里的事情时,他并没有说自己这具壳子有一个师父,现在也不好说是师父留下来的遗产,便道:“祖传。”“祖传?”凌凤箫蹙了蹙眉:“传了几代?”林疏编道:“一直在传。”“传给你的时候,可有说这玉什么?”林疏继续胡编乱造:“值钱。”他仔细看了看,发现凌凤箫的表情可以用“......”来完美的概括。“你祖上是做什么的?”凌凤箫问。林疏想了想那个小村子,道:“种地。”凌凤箫:“......”林疏心道不好,又被大小姐发现了盲点。这玉能吸引凌凤箫的注意,一定不凡,而不凡的玉,要说出自那个小村子,很不妥,于是亡羊补牢道:“祖上也发迹过。”凌凤箫一双墨琉璃似的瞳仁盯着林疏的眼睛,让他心里发毛。凌凤箫:“当真?”林疏:“......当真。”凌凤箫语气不善:“你不是傻子么?为何知道这么多?”林疏:“......”一日说谎,终生圆谎,盲点无处不在。他摸了摸鼻子:“村民后来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