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作者:桐盏      更新:2023-05-30 16:57      字数:4253
  芷东这厢才准备好,谢元姝瞧着今个儿桌上南边新进贡来的橘子,笑道:“把这些橘子也给世子爷送去一些。”芷东笑了笑,忙拿了篮子装了起来。待芷东才差人拿着东西往镇北王府去,却听丫鬟进来回禀,说陈家世子爷来了。芷东看着自家郡主,迟疑了下,开口道:“世子爷想必听说今个儿郡主受惊之事,担心郡主呢。”若是往日,谢元姝怎肯见他。可今个儿,她倒要看看他一会儿会说些什么。陈延之很快被引了进来,见谢元姝懒懒的靠在大红色金丝迎枕上,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竟然没起身往门口去迎自己,他心中顿觉微怒。两人自幼的婚约,她便是身份再尊贵,也不该这样端着的。谢元姝毕竟上一世被他困在后宅,对他的脾性,她在了解不过。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却佯装没看到他眼眸深处的愠怒,笑着道:“世子爷怎么过来了?”原先闻着谢元姝的马车受惊,他多少是有些忧心。不管怎么说,两人毕竟有婚约。而且,这些日子他冷眼瞧着,郡主似乎变了一些。尤其那日在城南围场,郡主射箭的样子,不得不承认,竟让人有些难以移开眼睛。他原还以为她长大了,小时候再是性子倨傲,现在还有一年的时间就要及笄了,总该有些变化的。可没想到,她竟然让人押了那柳衍往官府去。这柳家公子,陈延之素日里虽说和他交情也不算深,可也曾一同去吃过酒,也打过球。谁能想到,郡主说动怒就动怒了。“郡主,你可曾想过,你这样把柳家公子押到官府,他免不得受皮肉之苦的。那柳家老夫人年岁也大了,如何经受的住。”饶是知道上一世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心思歹毒,谢元姝也万万没想到,他会说这番话。可见,在他心里早就觉得自己是个歹毒的女人。一旁,芷东不由替自家郡主不忿道:“世子爷,奴婢当您今个儿过来是担心我家郡主。可您方才那话,却像是在说我家郡主咄咄逼人。”“您怎么能这样疑心我家郡主?您和郡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郡主是什么性子,别人不知,您还不知吗?”陈延之紧紧攥着拳头,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看吧,若不是因为谢元姝身份尊贵,她手下这些丫鬟,如何敢这样以下犯上。他不由一瞬不瞬的看向谢元姝,道:“郡主,这样不知规矩的奴才,你竟然还留到现在?”谢元姝笑着看着他,道:“这丫头可是说错什么了?我以为世子爷今个儿过来,是忧心我是否受伤,没想到,这一进门,就质问起我来了?”说罢,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似笑非笑道:“只是世子爷许还不知道,方才皇上一句下旨,让人杖毙那柳家公子了。”陈延之直接就愣在了那里,气呼呼的,像是想说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好一个皇上下旨,在陈延之看来,这必定是谢家绕不过柳家公子。这到底是怎样的毒妇,竟然连一步都不肯退让,非要要了人家的性命。谢元姝见他冷了脸,愈发笑得开心,“世子爷,那柳家自有柳家的命数,就不谈这晦气的事情了。今个儿南边进贡来了新鲜的橘子,世子爷要不尝一些。”重活一世,谢元姝对于怎么惹的陈延之动怒,再了解不过了。果然,她话才说完,陈延之甩袖就离开了。第54章 毒妇芷东何曾想过平日里温文尔雅的陈家世子爷,今个儿竟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这般待郡主。她下意识的看向郡主,有几分不忿道:“郡主,这世子爷今个儿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怒气?”谢元姝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并未说话。这样的陈延之,上一世在她未嫁给他之前,她也是从未见过的。可见,其实在他心里,早就对自己心存偏见了。看郡主没说话,芷东迟疑了下,缓缓开口道:“郡主,您别动怒。”闻言,谢元姝噗嗤一笑,她如何会担心陈延之动怒,他在她心里,除了恨,再无其他了。谢元姝这么一笑,芷东是愈发摸不着头脑了。不过她也没多问,只恭敬的侍奉郡主沐浴更衣。才刚收拾妥当,就见芷青笑着走了进来,手上拿着黄花梨描金花纹盒子。“郡主,这是韩家世子爷给您的。”听着这话,谢元姝不由有些啼笑皆非。这韩家世子爷好生有趣,她方才才差人给他送了膏药,他就送了礼物给她。若是别人,谢元姝多少觉得他无事献殷勤,可韩砺这样做,却让她心里有种别样的感觉。见郡主眼中的笑意,芷青笑着把东西呈上前。谢元姝浅笑的打开盒子,却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块水晶珐琅怀表。饶是芷青几个丫鬟自幼跟着郡主,见过不少内造之物,这会儿也有些懵了。这是什么东西呢?见她们眼中的诧异,谢元姝笑了笑,解释道:“这是西洋怀表,根据这个,可以看时辰。去年千秋节,镇北王府给皇后娘娘的寿礼,就是这西洋怀表。只是,我瞧着,眼前这个,倒是更加精致。”谢元姝并不知道,这块水晶珐琅怀表,其实是韩砺的贴身之物。西北毕竟靠近外藩,这些东西,倒也说不上新奇。可这水晶珐琅,却极其珍贵。“郡主,这东西当真有趣。奴婢侍奉郡主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见这般新奇的东西呢。”两个丫鬟眼中难掩新奇,只是,比起这新奇,她们更觉得这位韩家世子爷当真是厉害之人。郡主身份尊贵,库房中更是有无数珍宝,便是往日里陈家世子爷费尽心机给郡主寻来的一些讨巧的玩意,郡主也只是表面上的惊喜,待陈家世子爷走后,随手也就打发她们收起来了。可眼前,她们如何能瞧不出郡主是真的很开心,尤其见郡主浅笑的看着手中的怀表,竟然有些微微的失神,两人心里更是一阵疑惑。镇北王府常安侍奉自家主子多年,这会儿也有些搞不清楚眼前这状况了。今个儿世子爷赶巧救了郡主,若说郡主差人给世子爷送膏药来,这也没什么。可谁能想到,除了这膏药,竟然还带了一篮橘子。他自问自己也算不得愚钝,可心中还是满满的疑惑。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世子爷竟然把自己随身携带多年的水晶珐琅怀表送给了郡主。这即便是回礼,也太不同寻常了些吧。何况,世子爷向来行事稳重,这入京才多少时日,就已经给郡主送了不少礼物,这也太不像世子爷的行事作风了。当然,他也知道,谢家和韩家联盟,能得了郡主的青睐,自然是极好不过的。可他冷眼瞧着,世子爷待郡主,竟然有些别样的味道。比起因着两家联盟而讨了郡主欢喜,倒像是真的对郡主动了些心思的样子。想到这个,常安猛的心里一咯噔。要知道,郡主和陈家世子爷自幼就有婚约,虽陈家世子爷暗中和那傅锦有苟且,可两家的联姻,又岂是儿戏。再退一步来说,这即便郡主和陈家世子爷解除婚约,依着皇上的猜忌心,即便世子爷御前请旨,皇上又如何肯把郡主许给世子爷。何况,老王妃早有心思把孟家姑娘指给世子爷,这些年,两家也心照不宣。这个时候,世子爷却对郡主有了别的心思,老王妃若闻着消息,怕是免不了会烦心了。这更别提,今个儿那柳家公子冲撞了郡主,原以为在官府受些皮肉之苦也就罢了,谁能想到,两人才刚回到府邸,便有消息传来,说是皇上下旨杖毙了这柳家公子。常安如何能不心惊。这永昭郡主未免也太威风了些。这厢,常安正纳闷着,却听韩砺噗嗤一笑,拿过一个橘子,轻轻剥开,轻咬一口,笑着道:“你可是觉得郡主有些嚣张跋扈。”常安看着自家主子,低声道:“属下不敢揣测郡主,只是觉得,这柳家公子虽冲撞了郡主,可也罪不至死。”韩砺轻笑一声,“皇上这道旨意,明着是为郡主做主,可实际上,你不觉得把谢家推到风头浪尖上了吗?”确实,就皇上对永昭郡主的这份恩宠,京城的贵女们,包括宫里的两位公主,哪里有不羡慕的。可若真是替郡主着想,便是碍着郡主的名声,也不该这样杖毙了这柳家公子。单从这一点来看,皇上对谢家的猜忌心,远比他想象中更厉害。听了这话,常安后背顿时一阵冷意传来,缓缓开口道:“若真如此,谢家在京城的处境,倒也不比我们镇北王府轻松多少。”韩砺冷笑,要知道谢家满门忠烈,若没有谢家,皇上这江山如何能坐得稳。军、功赫赫的谢家皇上尚且都玩弄这样的手段,把谢家推到风头浪尖上。更不要说,镇北王这异姓王了。可想而知,为了这个,皇上有多少个不眠的夜晚。皇上当、政已经有些年,如今,随着年岁渐长,这疑心,是愈发重了。朝臣们早已经是暗中站队,尤其这些年,太子的势力不容小觑,多少人想得了这从龙之功。可那朱崇又算个什么东西,对郡主那般无礼,这样的品性,便是碍着这个,他也万万不会让他坐上那个位子。见自家主子神色凝重,常安缓缓转开话题道:“主子,裴家老夫人今个儿去了,现在是人人避之不及,想必出丧那日,也不会有多少人亲自前往的。”“可裴家和韩家毕竟有姻亲,何况还有昭华大长公主殿下,世子爷若不亲自前往,许招了非议呢。”闻言,韩砺缓缓抬眸,似笑非笑道:“这去自然是得去的。便是做给皇上看,也该前往。”说罢,又有几分嘲讽道:“裴家出了这样的事情,想必也不可能大肆操办丧事了。”常安点了点头:“也不知皇后娘娘那日,会不会有所表态。这裴家,毕竟是因着她的关系,才招惹了这样的是非。”韩砺冷冷笑了笑:“放心吧,咱这位皇后娘娘,怎肯趟这浑水。其实,若她真的肯厚待裴家一些,倒也能招揽些贤名。”常安心里暗暗叹息一声,却有些担心皇后娘娘把主意打到世子爷身上。这裴家一倒,郑皇后之前的算盘算是打错了。可依着她的性子,又怎么可能甘心。前些日子,老王爷为此来了密信,信中坦言,怕皇后娘娘打起世子爷的主意来。若她真给世子爷指婚,韩家可就被动了。王爷信中还提及,想早些把世子爷和表姑娘的婚事定下来,递了折子到御前,总也好过夜长梦多。这和孟家姑娘的婚约,原先世子爷也没拒绝过,可那日,世子爷竟然亲自写了信,拒了此事。常安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世子爷如何会回拒了此事。唯一的缘由,也唯有永昭郡主了。不用想也知道,当老王爷和老王妃看到这封信时,会多么头痛了。想到这,常安也不由替自家主子捏把汗。可却也不得不承认,相比郡主的尊贵,孟家表姑娘也只算得上是小家碧玉。也难怪世子爷会心中有了别的想法。且说另一边,陈延之气呼呼的回了定国公府,直接就往母亲屋里去了。屋檐下,几个丫鬟正做着手中的绣活,见世子爷来了,几人忙起身行礼,“奴婢给世子爷请安。”让几人诧异的是,若是往日,世子爷定会和她们逗笑几句,这阖府谁不知世子爷性子温文尔雅,鲜少有动怒的时候。可今个儿,世子爷却冷着脸,气呼呼的进了屋。这真是奇了,世子爷不是刚刚往忠国公府去探望郡主了吗?怎么会这般动怒。屋里,大太太李氏和二姑娘陈莹正聊着天。见陈延之冷着脸进来,两人都有些吓到了。“你呀,这是生了什么事儿了?往日里,连老爷都说你持重守礼,怎么今个儿,这样失态,也不怕外头的丫鬟笑话了去。”